第四百九十四章 欲蓋彌彰
汪震見公孫晴哭的淒慘,便假惺惺地上前,哀聲道“公孫姑娘,我從四刹門出來時,我那孩兒為了讓我脫身,獨戰四名六道弟子,也是生死難料,不如咱們這就啟程吧。”
汪震剛朝著公孫晴走了一步,就瞧見熊老六瞪著眼睛橫在公孫晴麵前,倒不是汪震懼怕這傻大個,隻是不想節外生枝,便停下腳步立在當場。
裴書白始終沒有說話,將地上的布包撿了起來,把公孫憶的胳膊細細包好,背在了後背。鍾山破見裴書白模樣,看出裴書白想要跟著汪震動身,心裏又緊張起來,隻是自己不好再開口阻攔,畢竟是自己隱瞞在先,即便是現如今裴書白已經對裴家的事,不再記恨自己,但二人的關係始終有個疙瘩,隻是誰也不提罷了。
眼見著裴書白默默朝著汪震走去,一旁的隆貴、莫卓天也都焦急起來。反倒是吳昊臉上半點表情也沒有,其實吳昊早就瞧出汪震話中破綻,不消說別的,隻是因為汪震說不出赤雲道人的下落,便算不得真,至少汪震說的也都隻是片麵之詞,作為經曆過斷天機試煉的人,吳昊早就領教過公輸派的機關術,不說圓息影玉裏頭隻是一個道人模樣的人斬了公孫憶的胳膊,就算是將公孫憶活剮了,都不一定作數,公輸派造出的稀奇玩意兒實在太多,先前從玄淵碁局翻下深淵,見到的七彩神秘人,身上的古怪玩意就不少。
隻不過吳昊也沒再多說一句話,相反的心下還有些擔心裴書白這些人會瞧出破綻,吳昊有自己的心思,早就在幻沙之海待的發慌,一來公孫晴也不怎麽搭理吳昊,二來先前是不清楚《繞梁樂》的下落,如今從王擒虎那裏知道了姑母和《繞梁樂》就在四刹門,心下便想著早點過去,原先還在思考如何在病公子老頭子這些人眼皮底下將《繞梁樂》帶出去,這著實不易,而今汪震過來搬兵,不管是真是假,對於吳昊來說,都算是天賜的好機會,吳昊又豈能錯過。
公孫晴聽不到裴書白的聲音,哭著道“書白、書白你在哪?”一句問完,公孫晴對著熊老六抓去,撒著潑讓熊老六帶她去找裴書白。裴書白剛走了幾步,聽到公孫晴的話也是一愣,站在那裏也不回頭,也不知心下在想著什麽?
隆貴見公孫晴和裴書白如此悲痛,趕忙喚來黛絲瑤,輕聲道“瑤兒,倘若書白和晴兒非要離開,你得替我跟著他們,至少有個幫襯。”
黛絲瑤有些慌神,好不容易能和隆貴一起過上安穩日子,卻不曾想麻煩又找上門來,雖說黛絲瑤也擔心公孫晴和裴書白的安危,可要是讓黛絲瑤離開隆貴,心裏還是有些抵觸。
黛絲瑤正要說話,忽聞外頭一陣騷動,眾人循聲看去,正是朱老二和苟老三,二人一路狂奔,弄得是灰頭土臉,口鼻全是黃沙,朱老二顧不得吐淨嘴裏的沙子,還未進門便嚷了出來“大事不妙!大事不妙了!四刹門的人到流沙鎮去了!也不知這些壞崽子要做什麽!”
一語言罷,朱老二和苟老三便竄了進來,眾人眼光齊刷刷落在二人身上,朱老二還要說話,苟老三卻用胳膊肘捅咕朱老二,朱老二氣惱道“你捅咕我做什麽?”後話還未說出來,朱老二便明白苟老三為何要這麽做,眼前立著的正是四刹門的弟子,為首的正是汪震。
朱老二愣了一下,拔腿便奔,繞過汪震來到鍾山破身旁“山破兄弟!這!到底怎麽回事!”
汪震見到朱老二,打心眼裏瞧不上他,也懶得跟他多費口舌,朱老二見汪震不言語,也不等鍾山破開口,仗著自己這邊實力碾壓對方,便指著汪震鼻子道“你娘的!俺們兄弟們還沒找你麻煩,你道自己來尋死!之前你仗著隆貴教主的無色蜃氣脫身,也叫你命大,今天不把你打的滿地找牙,我朱老二就跟你的姓!”別看朱老二罵的痛快,雙腿卻沒有往前邁上一步,隻是心道自己這邊不管是鍾山破、隆貴還是裴書白這些人,沒有一個會落下臉來臭罵汪震,不管對方來天池堡是為了啥,先罵一頓心裏痛快痛快。
汪震皺緊眉頭,若是換做以前,朱老二這樣的,但凡是敢伸手來指自己,怕是連後頭的話都說不上半個字,就要被驚雷幫弟子打成爛泥,隻不過此一時彼一時,一想到自己要做的,也隻好忍下來“我也不跟你置氣,你來的晚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不怪你!”
朱老二還要再罵,卻聽一旁的牛老大道“老二,你安靜些!這裏沒咱們說話的份兒。”
朱老二鼻孔一張“大哥!你這說的什麽喪氣話!什麽叫沒有咱們兄弟說話的份兒!你瞧咱們這些人,哪個不講究?你讓書白他們幾個能說出什麽難聽話?咱們哥幾個要還是當啞巴,豈不是看著人家騎脖子拉屎!再者說,俺說的哪裏錯了?之前要不是隆貴用勞什子鳥蜃氣助他脫身,他能活到現在?”
這一番話說完,汪震倒還沒什麽,隆貴反倒是麵露尷尬,畢竟先前自己被病公子用千裏經絡圖操控,使出無色蜃氣救走汪震,這會兒朱老二嘴上沒個把門的,一籮筐罵人的髒話,反倒把自己罩在裏頭。
黛絲瑤急得要哭,想要替隆貴說上兩句,見隆貴衝著自己搖頭,也隻得作罷。
牛老大知道若是朱老二再這般胡言亂語,怕是攪得裴書白心煩意亂,再出現先前那種癲狂模樣,誰也罩不住,於是便衝著朱老二怒道“滾一邊去!”
朱老二極少見到大哥發火,冷不丁被牛老大這麽一罵,就算朱老二平日裏再混不吝,也察覺出不對勁,便悻悻地退到一邊,嘴裏嘟嘟囔囔也不知說了些啥。
苟老三心下焦急,朱老二這連珠炮說完半點用也沒有,心裏忍不住吧朱老二罵了一通之後,便趕忙開口道“山破兄弟,莫堡主、隆貴教主、書白,我和二哥是從流沙鎮趕過來的,我們在廢墟邊的房子裏瞧見了四刹門的弟子,也叫老天開眼,這些人都換了便裝,若不是我們哥倆都是從那四刹門出來的,瞧著幾個人麵熟,那還真就被他們偷偷摸摸進來了。”
楊老四不知道苟老三要說什麽,生怕苟老三也像朱老二一樣胡言亂語,便打斷苟老三話頭“老三,你和二哥這一路緊趕慢趕也累了,不如先去休息休息?”
苟老三道“哎呀,你別在這添亂,這鳥人憋著壞呢,你不讓我說,保不齊都被他給騙了!我和老二在屋子裏偷聽,那四刹門弟子說什麽在門裏待著快活,要不是為了邀功,才不會和汪震蹚渾水,雖說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麽?但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事!”
汪震一聽心中怒火升騰,恨不得把那幾名壞事的四刹門弟子一拳一拳砸死,苟老三這一番話等同於把自己的底兒全給掉出來,別的不說就單單苟老三說的這些,足夠天池堡裏頭的人懷疑了,自己言之鑿鑿息鬆道人帶著蘇紅木熬桀和六道弟子侵入四刹門,恨不得賭咒發誓讓對方相信,在這句話麵前哪裏還能站得住腳?心念動處,汪震隻覺計劃失敗,當下將真氣灌注雙腳,準備使出追風逐電脫身。
苟老三見汪震不言語,隻當自己立了大功,張口還要說話,卻聽裴書白一聲暴喝“夠了!什麽都不要說了!”
這一開口,直將苟老三震得耳朵生疼,即便是苟老三武功平平,也知道裴書白用上了真氣,哪裏還敢再多言?隻是詫異裴書白為何不讓自己接著說下去。
不光是苟老三,在場之人聽到苟老三說的話,心裏紛紛對汪震起了懷疑,不僅如此眾人心下也因為苟老三帶來的消息放鬆不少,這正說明汪震可能說的所有話都不作數,那圓息影玉裏頭的內容和來曆不明的胳膊,說不定都是假的。
鍾山破登先開口“汪震,流沙鎮的四刹門弟子也是你帶來的吧?你要不要解釋一番?到底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千辛萬苦折返這裏找我們,到底憋了什麽壞!”
莫卓天也是冷哼一聲“汪幫主,先前隻道你來送信,事關息鬆道人,咱們的恩怨隻好暫時罷手,可眼下苟老三兄弟說的這些,恐怕你真的好好解釋一番,我醜話說在前頭,我天池堡雖是窮鄉僻壤,比不上你驚雷幫家大業大,但也不是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冷不丁過來把我天池堡毀成這樣,然後你二話不說就走了還把我天池堡保護的青林居士劫走,還沒等我們去找你,你又跑過來設局,汪幫主當真是把我莫某人當成廢物了。”
汪震如墮冰窟,莫卓天的實力自己先前領教過,即便不是頂尖之流,但和自己交手,怕是百招之內分不出勝負,倘若是一對一還則罷了,可這裏勁敵環伺,不說有驚蟬珠在身體裏的裴書白了,光是鍾山破就完完全全能將自己打敗,耳聽得莫卓天話裏有話,汪震哪裏敢強硬,隻好強笑道“莫堡主!天池堡遭劫,我驚雷幫亦是如此,可憐我幫眾數百弟子,全都死於非命,這筆賬得找息鬆那老雜毛去討!我欠天池堡的,等咱們聯手收拾了息鬆老雜毛,我汪震這條命,便給了莫堡主便是!隻是現如今情勢危急,還望諸位放下恩怨,同我一起趕路吧!”
莫卓天還要說話,卻聽吳昊打斷道“汪幫主,據我所知,當年莫堡主失手殺了十二部族三千餘口,那是受到息鬆道人的挑撥,如今那妖道又出來興風作浪,是要聯手鏟除才是,隻是不知病公子讓我們過去有何安排?能不能告知一二,我們也好早做準備。”
吳昊這一番話顯然是要弱化苟老三說出的事實,汪震看了一眼吳昊,雖是詫異吳昊為何會突然向著自己,但擺在麵前的機會豈能讓他再溜走,於是便道“唉,吳門主所言極是,四刹門其實也是著了息鬆道人的道兒,盛一刀也好、還是現在的老頭子病公子,其實都是在給息鬆道人做事,若是像我這樣,心裏知道是給四刹門做活還則罷了,可氣的是病公子和老頭子根本就被蒙在鼓裏,這次息鬆道人帶著六道二聖和一眾弟子殺入四刹門,不僅要奪走滅輪回的肉身,還搶了四刹門的血眼骷髏刀和蚺王鼎,你說息鬆老雜毛本就厲害,再讓他得了這些寶貝,莫說你們不信我,不準備和四刹門聯手,就算咱們聯手了,恐怕也不是息鬆老雜毛的對手!病公子何嚐不知,他有什麽想法?他還能有什麽想法?”
汪震說完,便做了副極度痛心的模樣。
鍾山破冷哼一聲“什麽時候我鍾家的血眼骷髏刀變成了四刹門的了?”
隆貴心中不忍,即便是汪震一口一個老雜毛老雜毛的叫著,隆貴也不會在心中詆毀息鬆道長半個字,早年間在斑斕穀外自己的命就是息鬆道人救的,就算這一切的矛盾都是息鬆道人挑起,就算息鬆道人就是那幕後的執棋者,隆貴也不想說半句不敬重息鬆道人的話。鍾山破的話再次把隆貴的思緒打斷“隆貴教主,那蚺王鼎也是你五仙教的寶貝?什麽時候也成了四刹門的東西了?”
隆貴歎了口氣道“蚺王鼎的用法,是我五仙教的不傳秘法,當初四刹將我囚禁,就是為了知曉這個秘密,迄今為止我都未曾說出半個字來,就算息鬆道長取走了蚺王鼎,恐怕也不知道怎麽用。”
汪震一聽隆貴話鋒比鍾山破軟了不少,便瞅準了機會道“唉!隆貴教主有所不知,咱們可都小瞧了那老雜毛,總是我先前做的蠢事,不過為了要讓你們相信,我就說出來罷!息鬆老雜毛,連陸淩雪的三才陣都能不費吹灰之力的破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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