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裏應外合
公孫憶說完,心中不由得緊張起來,到了這個時候,才是最為關鍵,老頭子和病公子會怎麽選,把矛頭對向誰,已然關乎到武林局勢,若是老頭子和病公子要和息鬆道人宣戰,那自己這舍身成仁也不算白費,畢竟自己在言語中有意無意讓四刹門和息鬆道人徹底對立,一旦老頭子和病公子發現裏頭的不對勁,自己白白送死不說,遠在幻沙之海裏頭的裴書白、公孫晴這些人,勢必會更加被動。
病公子並沒有察覺出公孫憶這一番話有什麽不妥,反倒覺得經公孫憶這麽一說,許多事情也就連貫上了,如今更是認清那息鬆道人是所有紛爭的挑起者,不管正道邪道,皆在他掌控之中,而老頭子始終皺著眉頭,公孫憶這些話聽著有些道理,但公孫憶的目的也是顯而易見,隻要四刹門和息鬆道人開戰,到最後得利的還是他們這些所謂的正道,在老頭子看來,息鬆道人和公孫憶所做的事,其實也沒什麽分別,都是為了自己這一方考慮,利用四刹門的力量罷了,不管是和息鬆道人撕破臉開戰,還是把公孫憶殺了,徹底和正道宣戰,對於四刹門都是百害而無一利,一時間陷入兩難之地,本想著靜觀其變,可青林居士用幻視鏡脫身,便徹底絕了老頭子的念想,逼著他選擇。
公孫憶看著老頭子麵上蒙了一層寒冰,心道必須再給老頭子再拱一把火,心念動處已有了說辭,自言道“陸閣主勿怪,晚輩不是有意背後談及前輩,隻是事出有因隻得一切從權。”言罷,公孫憶瞧著老頭子道“阿江兄,我父親、鍾不悔、裴無極先後去世,當年四絕隻剩陸淩雪前輩一人,但這幾十年武林中根本就沒有陸閣主的消息,此前在幻沙之海,我那徒兒無意中尋到了陸閣主的靈軀,這件事你已經知曉了吧?”
病公子道“自然知道,死亦苦都死在顧寧那小丫頭手上了,若不是得了陸老太婆的本事,死亦苦怎麽會死。”
公孫憶笑了笑道“既然知道了,我也好接著往下說,我那徒兒和顧寧尋到陸閣主靈軀之事,見到了陸閣主留下的遺書,陸閣主在書信上言道,她已然發現武林中有人在暗中操控,並把這個人喚做執棋者,陸閣主雖不知這執棋者的真實身份,但她也覺察出武林局勢雲波詭譎,不把這執棋者揪出來則再無寧日,書信中多有不甘,隻是陸閣主自知大限將至,連回雪仙閣傳信都已然來不及,隻得留書一封隻盼有緣人見到。”
老頭子冷哼一聲“陸老太婆死了都不讓人消停,按說陸淩雪武功卓絕,眼光獨到,連她都說這執棋者不得不除,這息鬆道人果然是不簡單,不過陸老太婆連息鬆道人就是那背後之人都沒弄明白,想來也說不出什麽有用的話來。”
公孫已搖了搖頭,微微一笑“陸閣主還真就提到了四刹門,雖沒有提及你們四刹,但她老人家提到要摒棄仇恨,放下隔閡,先行除去執棋者,這也是我為何隻身前來的原因之一,便是想暫時和你們四刹門停下爭鬥,聯手對付執棋者息鬆道人。”
石室之內鴉雀無聲,再無一人說話,病公子和老頭子陷入沉思,對於病公子而言,公孫憶也好、裴書白、顧寧也好,這些人自己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裏,試想顧寧即便是得了陸淩雪的真傳,能將死亦苦殺掉,卻還是被自己一招搬山填海術控住,這樣的人怎麽會對自己造成威脅,反倒是息鬆道人背後操控,將自己玩弄於股掌之間,如今又讓蘇紅木和熬桀奪走了四刹門的寶貝,簡直是欺人太甚,所以病公子其實根本就不用公孫憶說,心中已然有了殺掉息鬆道人的心,而老頭子則不然,當年在吳根村稀裏糊塗的嚐試了借壽還陽功,雖說突破了陰陽二氣的桎梏,武功突飛猛進,但給自己帶來的痛苦更是常人難以想象,倘若四刹門真的和息鬆道人撕破臉,就算日後將息鬆道人除掉,也不一定就能化解身上的苦痛,這一步邁出,可以說是生死抉擇。
汪震許久未言語,見眾人不再說話,便輕聲道|門主、病刹、公孫憶,當年我汪震若是沒有受息鬆老雜毛蠱惑,說不定現如今驚雷一脈的長老我還是當著,哪裏會落到如今這步田地,即便是我驚雷幫弟子都死在死刹手裏,但這筆賬還是得算到息鬆老雜毛的頭上,你們但凡有差遣,我汪震願意打頭陣,揪出那萬惡的息鬆老雜毛!交給四刹門發落!”
公孫憶不等病公子和老頭子開口,立馬問道“汪幫主,有句話說出來怕是要澆你一頭冷水,先不說你能不能打得過息鬆道人,恐怕你連他在那也不清楚吧?打頭陣一說又該從何說起?”
汪震心頭一顫,唯恐老頭子和病公子聽了公孫憶的話之後,將自己棄若敝履,於是立馬道“公孫憶!你休要胡說!就算是死在息鬆老雜毛手上,那我也是為了四刹門死的,也叫死得其所!總好過你在這裏說風涼話!我找不到你就找的到嗎?”
老頭子一擺手“夠了,公孫憶這話倒提醒我了,汪震,先前你驚雷幫於息鬆道人如何聯係?以我對息鬆道人的了解,他一定不會大模大樣的進到你驚雷幫,況且你驚雷幫和四刹門也有不同,你驚雷幫消息是自下而上,既然是監視我們,必定要時不時去找息鬆,你是用什麽法子聯係他的?”
汪震心頭叫苦,倒不是自己不說,必定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講出來了,完全沒必要在這一節隱瞞,可難就難在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找到息鬆道人,隻好硬著頭皮言道“此前都是汪入流在做這件事,息鬆老雜毛以前說過,如何聯係他,最好不要讓我過問,而是安排一個信得過的人,由他來回送信兒,我想著早在雪仙閣的時候,他便買通了汪入流,在我屋子裏裝了圓息影玉,之後設局坑害葉懸,也是汪入流去辦的,想來息鬆道人對汪入流還是看好的,所以這後頭的事兒我也交給了汪入流,我是真的不清楚啊。”
老頭子和病公子對視了一眼,二人都沒說話,但心中想的卻是一件事,原來,先前派著跟隨死亦苦去驚雷幫的弟子中,也有病公子的心腹,死亦苦在驚雷幫大開殺戒,一個不留的殺淨驚雷幫,汪入流自然也沒能幸免,而後雪仙閣舊址一戰,四刹門弟子雖說死傷慘重,但也有僥幸活下來的弟子,自然也就跟著病公子回到了十方山,而汪入流死時提到息鬆道人這件事,四刹門弟子豈能不告訴病公子,病公子知道以後也就沒再追究,畢竟汪入流和死亦苦都死了,再追究起來也是無用,想著隻要能撬開汪震的嘴,汪入流的事結果都是一樣。可是沒想到這汪入流竟在和息鬆道人聯係一事上如此重要,心下更是對死亦苦如此衝動頗有不滿。隻可惜人死不能複生,再糾結此事也沒有半點作用了。
汪震見老頭子和病公子都不言語,還當這兩個人不相信自己,旋即又是一陣磕頭搗蒜。
病公子皺著眉頭一擺手“夠了!就算把你逼死也無用,公孫憶,你方才說四刹門一定是碰到了息鬆道人在意之事,你且說一說,會是何事?”
公孫憶早就料準,一聽病公子發問,立馬說道“恐怕還是和神天八物有關。先不說蘇紅木和熬桀從你手上奪走的蚺王鼎和血眼骷髏刀,青林居士冷不丁拿出幻視銅鏡,借此脫身,便能大膽從青林居士身上推測,病公子,汪幫主正巧你們都在這裏,我來問上一句,自從你們把他帶離幻沙之海,這一路你們可曾見他有何異動?”
汪震看了看病公子,自然想到花解夢設局帶離青林居士一事,生怕病公子怪罪,趕忙道“沒有!這一路先是我和病公子控製的隆貴一路帶著,後頭花解夢和我兒汪奇一直看著他,本想著帶著青林居士去雪仙閣舊址暫避,沒曾想死刹又來了,而後病公子現身帶走了青林居士,接著便回到了十方山,這一路哪裏斷過人去監視他,就算他有什麽異動,也沒有機會。”
病公子也是微微點頭“不錯,隻可惜沒有搜他的身,不然豈能讓他走脫?”
公孫憶嗯了一聲“如果二位所言句句實屬,那打從一開始這青林居士身上就藏著銅鏡幻視,隻等著時機到了,便用這銅鏡脫身,如此看來便有兩種可能,其一,天機先生和青林居士兩人身居幻沙之海,銅鏡幻視早就在他手上,他們二人推演天機,勢必算準了今日之事,不管是天池堡和五仙教之間的大戰,還是後來你們帶走青林居士到十方山,這一切都在天機閣掌控之中。”
老頭子和病公子紛紛搖頭,病公子更是忍不住道“說起來倒是沒什麽瑕疵,但這裏頭有說不通的地方,既然青林居士料準了所有事,那他為何要隻身到我四刹門來?就算是他有其他目的,可自從他過來,到方才他脫身,這麽長時間以來他根本就什麽都沒做,隻不過是和我聊了一通,無非是告訴我手裏的《魯盤圖繪》不是真本,其他的也沒什麽作用,照此說來,他千辛萬苦孤身來此,難不成就是要看看我十方山的風光?”
公孫憶道“所以這便是我要說的第二種可能,那便是青林居士和息鬆道人有關聯,姑且算是息鬆道人的手下,他來十方山隻有一件事,便是和蘇紅木、熬桀裏應外合,不然蘇紅木和熬桀不會來的如此精準,趕在最合適的時機現身奪寶,隻等我身上的鬼骷髏手腕露出來,青林居士瞅準機會,帶走了這些。”
病公子聽完勃然大怒,其實公孫憶說的這些,病公子自己也有懷疑,隻是如今心亂如麻,也顧不上細想,而當公孫憶將這裏頭的千頭萬緒慢慢捋順,病公子一聽青林居士也是和息鬆道人有瓜葛,更是怒極,恨不得將息鬆道人碎屍萬段。
老頭子心中也是怒火中燒,這一樁樁一件件息鬆道人擺明了是要將四刹門放棄,一想到這麽多年自己為息鬆道人做的事,哪裏還能淡定的了?
公孫憶始終瞧著二人麵目,從這兩個人眼中,公孫憶分明瞧出了恨意,更是趁熱打鐵“如果我沒猜錯,滅輪回肉身異動,恐怕也和青林居士脫不開幹係,為的就是渾水摸魚,讓四刹門因為滅輪回肉身異動而陷入混亂,再趁機奪寶。”
汪震聽得心下大駭,畢竟從進山開始,自己就自告奮勇要看著青林居士周全,其實就是在監視青林居士,如今一聽青林居士背地裏做了這麽多事,不正是說明自己失職,一想到此處,汪震哪裏還忍得了,趁著病公子和老頭子都沒有開口,當即問道“可我和我兒一直跟著他,從他進山開始就一直沒見他亂走,閑著就閉目打坐,哪裏能給旁人送信兒!公孫憶,你少在這裏胡扯八道!”
病公子冷笑一聲“《魯盤圖繪》裏頭記載的機關術,至少不下五種符咒機關,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把消息送出去,你個蠢貨又怎麽能知曉?我這《魯盤圖繪》本來就是息鬆老雜毛給我的,他自己豈能不修煉上頭的神禁之術?倘若那青林居士真的和息鬆道人有瓜葛,送出消息並不是什麽難事。”
汪震生怕病公子怪罪,又是磕頭道“病刹明鑒,我是真沒有擅離職守,《魯盤圖繪》上得神技,其實我這肉眼凡胎能瞧的明白的,倘若青林居士真的是用《魯盤圖繪》上的法子送出消息給那妖女,我可就太冤枉了!”
病公子皺著眉頭,哪裏還顧得上責怪汪震,不耐煩道“你給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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