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大禍臨頭
公孫憶心中慌亂,更是知道老頭子說的話倘若都是實情,那先前自己心中推定的事,恐怕都要推翻,在此之前,公孫憶篤定息鬆道人和四刹門有關聯,而且極大可能是為了共同奪走六道之力,攫取六道滅輪回藏匿起來的《借壽還陽功》功法秘籍,老頭子這番話無疑是給公孫憶澆了個透心涼。
老頭子冷笑道:“公孫兄弟,不要覺得自己是天下一等一的聰明人,認為可以運籌帷幄決勝千裏,其實這世上之事豈能是一人能算得過來,縱然是立於絕頂俯瞰眾生,也必定會有瞧不見的暗處,僅僅通過幾件事,就妄加猜測,卻不知已是南轅北轍,不錯,我四刹門的確想要六道滅輪回身上的力量,也想修習一番滅輪回創下的借壽還陽功,但事實卻和你心中認為的大為不同,試想四刹門若是想要六道之力,幹嘛非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去和忘川禁地裏頭的鍾家人交手,當初在裴家,生死二刹知道了驚蟬珠,區區一個裴書白,又怎麽能護得住滅輪回結出的混沌舍利,我們隻要把那小子給擒來,等同於得了六道滅輪回的一世神功,根本不用把滅輪回的肉身取出來,讓他乖乖地封禁在地宮裏頭,反倒省事。”
公孫憶心思暗動,也覺老頭子說的有些道理,先前在兩界城城樓之上,裴書白忽然性情大變,竟然使出此前根本沒有瞧見過的武功,事後熬桀言及此事,便說那是裴書白身體裏混沌舍利放出了六道之力,是那畜生道的武功,裴書白正是借著這股力量,瞬間製住了癲狂中的生不歡,可想而知六道之力是何等威力。老頭子和蘇紅木也在忘川,生不歡死了,老頭子自然知曉裴書白用了邪功,蘇紅木也一定會告訴老頭子緣由,如此一來,四刹門隻需要將裴書白擒住,根本沒有必要本末倒置,去奪走滅輪回的肉身,這麽看來,四刹門打從一開始,目標就不是六道之力,或者說不僅僅是六道之力這麽簡單。
又聽老頭子言道:“至於這第二點嘛,迄今為止,我們也不清楚那極樂圖破解之後,到底指向哪裏,哪裏有埋著什麽,可能是借壽還陽功的功法秘籍,也有可能是別的東西,在沒破解極樂圖之前,說什麽都不為過,但退一步說,息鬆道人已經掌握了借壽還陽功,我四刹門和他本已結盟,他連《魯盤圖繪》都能贈予病公子,不說求他傳授借壽還陽功,便是他借壽還陽,我們拾些牙慧也夠用了,所以你說的這些,根本就不是極樂圖的秘密。”
公孫憶眉頭緊蹙,臉上再也沒有半點輕鬆,也顧不上再想自己能不能活著出去,隻想著趕緊弄清楚這些,於是便道:“息鬆道長與我父是摯友,我年幼時雖隻見過他寥寥幾麵,但聽我父提起息鬆之時,無不誇讚其寬厚善仁,如今我知道了不少事,雖說都和他有些關聯,執棋者的真實身份極有可能是他,但你若是說他會六道邪術借壽還陽功功法,我死都不信。”
病公子也是詫異,想不到息鬆道人竟然會六道功法,不過心下也認定了老頭子之所以如此維護息鬆道人,說不定也是想從他那裏修習借壽還陽功,這麽看來,老頭子說的話倒又可信了三分。
老頭子冷笑不止:“方才說了,吳根村裏頭皆是五湖四海聚集過來的野路子,無家可歸的浪人、刀頭舐血的匪人這樣的比比皆是,雖說明麵上受到藏歌門的庇蔭,都棄暗投明一副洗心革麵重新做人的模樣,但還都做著見不得人的勾當,隻不過礙於吳音找的威嚴,都是暗地裏操縱罷了,吳音找一死,吳根村更是肆無忌憚,自然惹來的仇家也不少,不過按照吳根村不成文的規矩,不管誰找上門來,來吳根村找誰,都自己出去平事兒,隻要踏上吳根村的土地,那都算是一家,若是有人敢壞了規矩,那沒的說,所有人都要弄死他。有一日,村子裏來的一個道士,那道士器宇不凡,一副道骨仙風,瞧著就不似凡人,進村之後便要討口水喝,吳根村裏的人眼光不淺,自然瞧出道士不一般,所以當時那道士找的是村頭的連虎、連豹兄弟倆,那哥倆是誰你可曾聽過?”
公孫憶皺緊眉頭,這二人的名字肯定聽過,但死活想不通到底是哪裏聽過,病公子冷哼一聲:“連珠虎豹,原來和你也算是鄰居。”
公孫憶一聽,旋即明白過來,早年間武林中倒是響過一陣這“連珠虎豹”的名號,這哥倆仗著一身橫練功夫,奸淫擄掠無惡不作,每殺一個便剁了那人兩隻拇指,用指骨打成珠子穿在一起,沒幾年這虎豹兄弟倆,人手一串念珠,一百單八顆珠子就掛在脖頸上,已顯得自己厲害,不過這連珠虎豹沒等著五絕出手收拾,便從武林中銷聲匿跡,沒曾想也藏在這吳根村裏。
老頭子看了看病公子,笑道:“這有什麽?不光連虎連豹是我的鄰居,吳根村裏頭的人,半數都是在江湖上揚過名的,鐵掌幫的武斷石、蜂窩教的馮人慈、妙手周瑩越、鬼灣十八屠。。。。。。算了我也不一一說了,這些人都算是做過我的鄰居。”
公孫憶心如鼓槌重重擂了一通,咚咚跳個不停,這些人無一不是惡貫滿盈之輩,鐵掌幫的叛逃長老武斷石,和幫主夫人私通,被人撞破之後惱羞成怒,將鐵掌幫上下一百八十餘口悉數殺掉,之後就消失了、蜂窩教本就是歪門邪道,鼎盛時期教徒散在各地,幹的全是躥房越脊、高來高去的翻高頭買賣,這馮人慈便是這些人的頭頭,蜂窩教靠盜發家,手上的人命自然也少不了,蹊蹺的是馮人慈也是失蹤不見,蜂窩教便分崩離析很快便消亡了,妙手周瑩越,是個無惡不作的拍花子,這妙手倒不是醫術如何,而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從不拖欠的意思,周瑩月賣掉的孩子和大姑娘數不過來,其背後自然是一個個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悲劇,鬼灣十八屠本是一群河匪,仗著水性好,霸這一方水土殺人越貨,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人,誰能想到這些人竟然都在吳根村裏居住,更是好奇後麵發生了什麽。
老頭子道:“村子裏有一半都是這樣的人,剩下的一半有老實人,也有奸猾之人雖然沒有這幾位名氣大,但多多少少都有些本事,不過隻要是選擇了在吳根村住下,之前那些事也都算是過眼雲煙,想掙點碎銀子討些酒水的,便給藏歌門做些樂器,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息鬆道人來之前,差不多是吳律吳拙那倆小子帶著家眷逃到吳根村之前差不多三四天的樣子,吳根村還是熱鬧非凡。
直到連虎連豹家裏來了道士,不是別人正是息鬆道人,隻不過息鬆喬裝打扮,旁人認不出罷了。息鬆進村討水,連虎連豹兄弟倆也不敢壞了村子裏的規矩,便給息鬆舀了一碗水,息鬆道人喝完之後也沒著急走,便在連虎連豹家裏坐下了,那哥倆雖是脾氣火爆但好歹見過世麵,瞧見息鬆道人模樣,也不敢先發難,隻想著等著道士歇夠了走了便罷,誰知道息鬆道人兩句話沒說,竟伸手奪了連虎脖子上的念珠,並且一下便說出了連虎連豹的來曆。
連家哥倆立馬反應過來,這瘋道士一定是哪個仇家找來的幫手尋仇來了,自然不敢大意,連虎性子莽撞,腦子不善變通,便想著把息鬆道人帶出村子,好在外頭解決麻煩不壞了吳根村的規矩,他弟弟連豹腦子靈光一些,知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一伸手便搶走連虎脖子上的念珠,這身手遠不是哥倆能匹敵的,既然敢到吳根村裏頭尋仇必定是有備而來,念及此處,連豹便故意引誘息鬆道人在吳根村裏頭鬧事,想著事情鬧大,武斷石、馮人慈、周瑩越這些人一定不會坐視不管,吳根村的人不說全部都上,隻要有那麽幾個高手出來,這瘋道士哪裏能討得了便宜?於是這連豹便劃下道來,激息鬆道人出來比試,可憐那連豹還以為息鬆道人上了當,殊不知息鬆道人的目標根本就不是連虎連豹,而是整個吳根村,連豹這一舉動,正中息鬆道人下懷。武斷石、馮人慈、周瑩越、鬼灣十八屠烏泱泱出來了一大片,將息鬆道人圍在正當中,眾人也不想壞了規矩,都以為這瘋道士是尋連家兄弟來的,便讓息鬆道人和連家兄弟都出去,隻要出了吳根村,連家兄弟生死不顧,其實這番話也算是給足了息鬆道人麵子。
哪知道息鬆道人狂笑不止,將這些人背後做下的事一一說了出來,細節之詳實,怕是這些人自己都記不過來,待得息鬆道人說完,吳根村眾人明白,這道士是衝著所有人來的,也不再多言,隻想著把息鬆道人給弄死。可想而知結果如何?武斷石、馮仁慈、周瑩越這些人,手上倒有些真才實學,可比之息鬆那可是差著十萬八千裏,畢竟息鬆道人的武功可是比肩五絕之人,一個時辰不到,這些人全都倒在了地上,除了哼哼之外,連站起來都難。
息鬆道人也不再跟吳根村的人多言,將村子裏所有的屋舍翻了個遍,從東到西一戶不落,把躲在屋子裏沒出去的人,全都擒了出來,那一夜吳根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被息鬆道人擒獲,任憑他們躺在地上掙紮哀嚎,息鬆道人都不做理會,一門心思在地上勾畫,息鬆以真氣作筆,在吳根村地上畫了一個巨大的陣法,將吳根村這些人一一擺好,息鬆道人他自己則在正當中盤膝而坐,閉目入定,許久之後,地上所有人好似犯了離魂症一般,一個個再無聲響,傾著身子耷拉著腦袋,自七竅處一縷縷竄出真氣,朝著息鬆道人聚集,直到所有人都像爛泥一樣癱軟在地上,再沒有真氣竄出,息鬆道人這才站直了身子,也不去理會這一地活死人,自己隨便找了個屋子睡了一覺,第二天息鬆道人走到陣法正中盤膝打坐吸納吳根村眾人七竅裏頭竄出的真氣,如此三番,直到第三天早上,這些吳根村的人半點動靜也沒有了,細送到人這才作罷,行至後山一掌轟出一個巨坑,又用了半天時間,將吳根村這些活死人丟入坑中,就在這時,吳拙吳律剛好帶著藏歌門的人趕到這裏,撞見了息鬆道人焚燒吳根村眾人的屍身,不得不編個謊言,謊稱村子裏鬧了瘟病,不得已而為之,又自報家門,憑著息鬆道人在武林中的地位,吳拙吳律哪裏還會懷疑息鬆道人,更不會追問吳根村裏頭到底發生了什麽?再者說,息鬆道人幫藏歌門出頭,收拾了王擒虎那些人,藏歌門更是對息鬆道人感恩戴德,又怎麽會想到息鬆道人竟做下了這些事。”
公孫憶早就聽出不對勁,立馬問道:“你說了這麽多,好似親眼所見一般,卻是忘了交代你自己,既然息鬆道人沒有放過吳根村任何一個人,你又如何從他手上活下來?又怎知息鬆道人用的便是六道借壽還陽功的功法?豈不是自相矛盾!”
病公子也是想不通此節,畢竟以息鬆道人真實的武功,收拾老頭子不說易如反掌,但老頭子絕無勝算,於是便問道:“既然你說這就是你和他認識的緣由,恐怕息鬆老雜毛到無根村時發生的事,遠不止你說的這些吧?”
老頭子幹笑一聲:“這是自然,畢竟我是唯一一個活著走出吳根村的人,那天夜裏連虎連豹喊眾人出門,我自然也去了,武斷石那些人和息鬆道人盤套之時,我早就瞧出息鬆道人身份,便知那一夜吳根村必定是大禍臨頭,既然逃不掉,便好好瞧瞧他到底要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