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搖尾乞憐
病公子暗自詫異,血眼骷髏刀的來曆竟是這般,心道恐怕連盛一刀都不清楚,不然也不會一點線索也沒留下,隻是一直以為這血眼骷髏是為七星遺骸,卻不曾想竟也是出自魯盤之手,更是猜不到魯盤做出這人樣骷髏是為何用?隻可惜忘川兩界城一役,老頭子雖是取了滅輪回的肉身,卻沒在意那地宮之中的七星遺骸,不然也好研究一番。病公子不再多想,畢竟想的再多也是無用,於是便問道:“除了這幾樣之外,剩下的又是何物?”
青林居士抬眼一笑:“神簫緊那羅誰也沒見多,便是當年也隻不過是傳說罷了,藏歌門吳家一直想尋得此物,隻可惜無緣得見,我也隻知道那神簫緊那羅就是一支馬首簫,有何精妙之處無從得知,至於後麵的陽極玄金和地府陰根更是隻知其名,到底是什麽、長成什麽樣,恐怕也隻有當年的魯盤本人知曉了。”
病公子反問道:“既然先生也隻是知道些名稱,為何方才說我什麽都不知?敢問先生,這神天八物之事,和我四刹門興衰有何幹係?”病公子心頭疑竇叢生,原本隻想從青林居士口中套出蚺王鼎的用法,卻不曾想這蚺王鼎竟是魯盤所造出的八樣至寶中的一樣,一個疑問尚未找到答案,這邊又多出這麽多疑問,一時間連病公子也對自己有了一絲懷疑。
誰料青林居士搖頭一笑:“病公子忘了方才我所言,我說什麽你聽什麽,並不是你問什麽我答什麽,這神天八物可以說和四刹門並無關聯,但若是病公子和老頭子誌在奪取六道借壽還陽功的功法秘籍,這神天八物,你們便繞不開。百年之前,七星中的天機子卜卦天機,算得六道氣數未盡,百年後仍要為禍世間,七星眾人聞之皆是憂心不已,好在天機子又道,人間正道滄桑,終究邪不勝正,待得七星聚義之時,神天八物現世,便能徹底消除六道禍害。待我天機之力覺醒之後,這件事便一直在我腦中縈繞,這便是先代天機之預言,說出來倒是無妨。”
病公子心道,七星聚義一說,倒是聽盛一刀提起過,盛一刀跟隨百戰狂日久,自然從百戰狂口中聽過此事,當初六道被七星逼入地宮,封禁在群棺之中,百戰狂深眠之前,聽到七星談話,故而知悉此事,待得百戰狂劍挑藏歌門,陸淩雪舉大旗召開武林大會,共討百戰狂,百戰狂自此命絕,盛一刀韜光養晦,藏身十方山中發展壯大四刹門,心下也認為當初五絕便是七星聚義之人,算上天機先生已有六人,待得最後一人星象顯露,怕是四刹門便再無翻天的本事,巧的是一張極樂圖,讓武林大亂,懷著各種目的,想把極樂圖占為己有的人大有人在,即便是極樂圖在四絕手中,也頂不住所有人都盯著,盛一刀便暗中挑唆各大門派爭搶極樂圖,那一年極樂圖正好在公孫烈的手上,這公孫烈便是四絕中武功最弱的一個,盛一刀心知機會到了,極力促成第二次武林大會,這便有了江湖人談之色變的紅楓林血戰,眾門派為奪極樂圖混戰一起,高手死傷無算,連公孫烈也在此一役中殞命。
盛一刀陰謀得逞,卻沒料到公孫烈會在臨終前,將極樂圖一分為四,讓四絕各取其一,四刹窮追公孫憶,也隻是奪了公孫家的殘圖,盛一刀又生一計,得知裴無極和鍾不悔都在忘川,鍾家殘圖和裴家殘圖同時現世之際,借辜曉念子之情和對鍾不悔隱瞞過往這兩件事相要挾,逼迫辜曉和四刹門裏應外合,一舉奪取兩張殘圖,沒曾想陰差陽錯,鍾不悔竟死在了自己的血眼骷髏刀下,裴無極也成了武林中殺友奪圖的小人,那一戰盛一刀雖是半張殘圖也沒拿到,但也算是間接除掉了鍾不悔和裴無極,即便是忘川一戰盛一刀身負重傷,不就便一命嗚呼了,但對於四刹門來說,也算是除掉幾個勁敵,更讓老頭子和病公子興奮的是,原本心下認準的七星,吳音找死了、鍾不悔死了、公孫烈死了、裴無極更是成了武林公敵、陸淩雪不知所蹤,一閣二門三大家之勢徹底打破,七星聚義更是虛幻縹緲,如此正是四刹門壯大的最好時機。也正是那時起,病公子和老頭子開始了心中的大計,原本盛一刀心下擔心的七星聚義一說,從六個死的還剩一個天機先生,哪裏還能翻起浪花,心下更是毫不在意。
可現如今這七星聚義又被許多人提起,再加上裴書白得了驚蟬珠之力、顧寧接了陸淩雪真傳,這些都讓病公子又想起七星聚義的讖言,待得七星聚義,六道徹底消亡,如此一來,豈不是四刹門攫取六道之力的打算變成了水中花井中月,其實老頭子從忘川回到十方山之後,便向病公子說了心中擔憂,蘇紅木蘇醒,熬桀神識寄身顧寧,這便是六道複蘇的跡象,雖說四刹門得了滅輪回的肉身,但變數仍是巨大,病公子聽完自然也不敢掉以輕心,這才是為何老頭子剛從忘川歸來、生不還新死,正是四刹門空虛之際,仍要窮盡門派之力趕往幻沙之海劫走天機先生的緣由,隻不過是為了趕在七星聚義之前,先行破解極樂圖的秘密,找到滅輪回藏匿的借壽還陽功。
眼下七星聚義之事尚未明朗,如今又多了個神天八物,而且一個蚺王鼎就已經讓自己焦頭爛額,偏偏又多出雀喙、銅燈引魂、銅鏡幻視、神簫緊那羅、鬼骷髏、陽極玄金和地府陰根這些聞所未聞之物,而且想要不作打算也不行,畢竟事關六道之力,可謂是一件事未決又平添了幾件,這叫病公子如何不頭痛。
又瞧見青林居士模樣,雖是不似作偽,卻又不敢盡信,想到方才自己提及引魂銅燈遭毀之際,青林居士臉上閃過的一絲不安,病公子腦中已是混亂,竟不知下一步作何打算?恰好此時汪震帶著汪奇趕回屋中,汪震瞧見屋中案幾已是木藤機關堆疊而成,其下一地碎石,心下便猜到一定是病公子將案幾轟碎之後用機關術重立了一個,哪裏還敢大聲言語,進門便跪倒:“病刹,我已將犬子尋回,好叫病刹放心,奇兒並未惹事,隻在這門內閑轉了一圈,也沒和咱四刹門的弟子照麵。”
汪震一邊說,一邊將汪奇衣袖一扯,示意汪奇也跟著自己跪拜,那汪奇雖是不願,但也知道驚雷幫已是大勢已去,也隻好悻悻然跪倒,卻是半句話也沒有。
病公子瞧見汪震和汪奇,忽而想到一人,當即便開口:“先生,您為我破例,我自是感激不盡,卻不知先生這第二件事要說什麽?先生雖不讓在下發問,但在下也有一個不情之請,便是想讓先生說一說息鬆道長。”病公子這些話雖是朝著青林居士發問,卻是故意說給汪震聽的,四刹門耳目眾多,自然知道汪震和息鬆道人也有些關聯,雖是從未見息鬆道人在驚雷幫出現,但汪震有事瞞著自己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病公子在這句話剛剛說完,便轉頭瞧向汪震,果然那汪震身軀一顫,明顯不自然起來。
不等青林居士開口,病公子故作驚訝道:“哦對了,汪震,你與那息鬆道人也接觸過,隻是不知你和他交情如何?我聽說雪仙閣護法葉懸此前得了瘋症,便是息鬆道長布下的局,用了你驚雷幫的弟子。”
汪震心頭一緊,驚雷幫的確和息鬆道人有過秘密接觸,次數雖是不多,但辦得卻都是大事,布局逼瘋葉懸便是其中之一,隻不過息鬆道人有言在先,這些事都要瞞下四刹門,汪震見識過息鬆道人三兩下就破除陸淩雪布下的三才陣,自然知道息鬆道人武功已遠高自己,既然是息鬆道人特意叮囑,汪震又豈敢不遵言而為,莫說是四刹門,便是花解夢,汪震也都一並瞞下,隻可惜汪入流酒後失言,將逼瘋葉懸的事說了出來,這才讓四刹門知了消息,汪震得知之後,狠狠責罰了汪入流一番,便想著該如何同四刹門和息鬆道人解釋,好在不管是四刹門還是息鬆道人,好似對這件事毫不在意,久而久之,汪震便漸漸忘卻了這件事。
不曾想四刹門一直不提,卻在這時故意提起,汪震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偷偷瞧了一眼病公子,想要瞧出病公子這番話到底是想通過自己誘出天機先生的話,還是真真想知道驚雷幫和息鬆道人之間的聯係,汪震偷眼瞥見病公子一臉笑意,哪裏瞧的清病公子在想什麽,竟支支吾吾起來。
倒是汪奇見不得父親這般唯唯諾諾,厲聲道:“你提那老雜毛作甚?不過是來幫裏打秋風的遊方道士!”
汪震大驚失色心中連連叫苦:我兒害我!又哪裏有功夫阻止汪奇說話,更是恨自己有些事沒有連汪奇也一並瞞了,就在汪震苦思如何應對之時。病公子好似十分興奮道:“少幫主也認得那打秋風的老雜毛不成?”
其實汪奇知道的也不多,不過是有一次息鬆道人來到驚雷幫時,被汪奇瞧見,雖是匆匆一眼,但汪奇看到汪震在息鬆道人麵前無比怯懦,汪奇何等脾氣自然覺得自己親爹太沒骨氣,心下便記恨起息鬆道人來,可事後汪震特意為此事叮囑汪奇,以後再見到此人一定要畢恭畢敬,汪奇自然不服,汪震暴怒不止,汪奇不敢頂撞他爹,卻在心下更恨。汪奇一聽病公子將那道士叫做老雜毛,也算是合了心意,雖是不喜病公子,也還是搭話:“認識那老雜毛有什麽大不了?卻不知你們這些人為何如此怕他!”
病公子笑道:“你見過他幾次,怕他又是從何說起?”
汪奇冷哼一聲:“還能瞧見幾次,一次就夠了,見人就跪還不是怕嗎?”病公子微微一怔,旋即明白過來汪奇是在說誰,不管汪奇多莽撞,汪震作為其父,自然在其心中地位不低,平日裏汪震對汪奇的武功不甚滿意,言語中多有敦促,更是在汪奇心中立下威嚴形象,可偏偏汪震和息鬆道人見麵之時被汪奇撞見其父低眉順眼,和平日裏的形象大相徑庭,故而才會如此惱火,於是又套話道:“原來你真的見過他,那你可知息鬆老雜毛為何要找你爹?”
汪震在一旁已是方寸大亂,腦袋裏嗡嗡作響,若是離遠了些,也好提醒兒子不要多話,可病公子如今就在這屋中,自己有任何動作,都會被病公子瞧的一清二楚,又怎好當著病公子的麵,不讓汪奇說話?
汪奇哪裏察覺出汪震異樣,聽病公子發問,便冷哼一聲:“找了便是找了,與你何幹?”
此言一出,汪震知道機會來了,立馬掄起胳膊,朝著汪奇嘴上一掄:“混賬東西!怎麽和病刹說話的?”不等汪奇反應,汪震立馬磕頭道:“病刹勿怪,我這兒子說話不過腦子,一番胡言亂語髒了病刹和先生耳朵,病刹你與先生詳談之事必定十分重要,汪某哪裏能聽,這邊帶他下去,好好理料一番。”
言罷便要帶著汪奇退出門外,病公子也沒想好留他還是不留,畢竟從汪奇口中已經探得有用的消息,汪震父子如今再無別處可去,無早無晚也能從汪奇那裏套的更多,就在病公子稍稍愣神這一下,卻不曾想汪奇突然暴怒,一腳踹翻身旁的椅凳,指著汪震鼻子罵道:“你這沒骨頭的窩囊廢,我怎麽有你這樣的爹!枉你平日一副高高在上的威風模樣,卻不曾想背地裏便是逢人便搖尾的賤狗!那雜毛道士你敢惹,這病懨懨的假娘們兒你也不敢惹,你這也不敢,那也不敢,我看你當初就不應該答應那雜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