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主事之人
不等死亦苦說完,葉懸便躍入場中,立在顧寧身旁,生怕這病公子突施暗手攻擊顧寧,公孫憶見病公子趕來,倒是沒太驚詫,反倒是一旁的丁曉洋張大了嘴,嚇得說不出話來。要說丁曉洋如今已是第二次見到病公子,隻是當初病公子給自己心中留下的威懾實在太大,如今再次遇見,丁曉洋如何不懼?
公孫憶見丁曉洋嚇丟了魂,趕忙道“丁姑娘,這裏已十分危險,你且把我寒冰退去,之後就趕緊離開,帶著你雪仙閣弟子暫時離開此地。”
丁曉洋連番搖頭,雖是恨不得立馬離開這裏,但一來公孫憶肯定不走,二來顧寧、葉懸和章寒落勢必要和病公子動手,若是這會兒自己先逃,就算能遠離危險,心裏恐怕會永遠自責,於是便道“先生,曉洋不走。”
公孫憶看出丁曉洋已打定主意,也不再勸她離開,隻是催促丁曉洋破開周身寒冰“丁姑娘既然不願走,那我也不便強求,隻是你趕緊將我周身寒冰打碎,也好讓我下場助陣,多一個人總比少一個好些。”
丁曉洋稍作遲疑,也知道公孫憶所言不虛,而且就算自己不依,恐怕公孫憶自己也會強行破冰,到那時便會將真氣耗費在這上麵,於是也不多言,當即點頭道“我這就幫你,隻是顧寧師妹真氣磅礴,這寒冰我怕是一時半會打不開。”
公孫憶見丁曉洋雙手按在寒冰之上,已是在慢慢用真氣化開寒冰,心中雖是焦急,但也不好再催促,當即將目光轉向病公子。
隻見病公子仍是一副怡然之態,好似散步遊玩一般,側身朝著花解夢道“花解夢,這不是你老相好嗎?今日一見,還不趕緊去親近親近?”
花解夢當即一愣,一臉錯愕看著葉懸,見葉懸麵沉似水,更哪敢再去看他,慌忙將頭低下來。
病公子哪會這麽容易放過花解夢,見花解夢這般模樣,當即道“怎麽?這原配的夫妻,怎地如此扭捏,又不是剛成親?哦,我明白了,原來是姘頭在這裏,總是不放便,不如這樣,汪震,你上前來。”
汪震皺了皺眉頭,也隻得乖乖朝前走去,待行至病公子身旁垂手而立。
病公子拍了拍汪震肩膀“擇日不如撞日,你們仨的恩恩怨怨牽扯了這麽多年,還把杜危炎給折了進去,”言及此處,病公子緩緩抬起手臂,在這澗中胡亂一指“要說雪仙閣如今這般破敗,她陸淩雪失蹤固然是原因之一,而更重要的可能就是你們仨這些扯不清的麻煩事,你們幾個若是同心協力,怕是我四刹門也不會崛起的如此之快。你們說說,你們罪過大不大?”
病公子說話時一直一副笑臉,好似在說些不重要的閑話“既然你們都在這裏,那也就好辦了,我今兒就勉為其難,當一回雪仙閣的管事人,給你們這亂如麻的恩恩怨怨好好斷上一斷。哦,我差點忘了,我是四刹門的人,給你們評定怕是名不正言不順,既然如此那就這樣。”誰也沒料到病公子話音未落忽然出手,也沒瞧見病公子到底使了什麽招式,就已經將嵒骨扇握在手上。
病公子一臉嫌棄,伸出兩指捏住嵒骨扇扇柄,那扇柄上一片紫色毒汁,夾雜著靛青大蟒的體液,病公子喚過汪震,將嵒骨扇在汪震身上蹭了蹭,繼而從懷中摸出藥粉,在嵒骨扇上一擦,那些毒汁頃刻消失不見,病公子這才將嵒骨扇拿在手中“這是你們雪仙閣的象征,有它在我手上,便如閣主親臨,再給你們三個定定是非,就名正言順了。”
葉懸再忍不住,厲聲道“魔頭,你莫要張狂,我雪仙閣豈容你如此褻瀆!我勸你速速交出嵒骨扇,不然休怪我們不客氣!”
病公子眉毛一挑,臉上故作害怕“葉護法生氣了,是我唐突了,這就把嵒骨扇還你。”話音未落,病公子將嵒骨扇朝前一拋丟給葉懸,葉懸沒料到病公子如此隨意,眼見嵒骨扇正朝自己飛來,雖是懷疑有詐,但又怎能不接?於是便伸出手來,接過嵒骨扇,誰料剛一觸及扇柄,手心便是一陣劇痛,登時握不住嵒骨扇,扇子掉在了地上。
病公子哈哈大笑“你雪仙閣如今就像這嵒骨扇一樣,不是誰想接便能接起來的,自不量力到時候麵子掉在了地上,那可是貽笑大方。”
葉懸怎能聽不出病公子話裏有話,隻是事關雪仙閣顏麵,又怎好讓對方看笑話,即便知道嵒骨扇扇身已被病公子喂了毒,也隻得拚著中毒,彎腰去撿嵒骨扇。
病公子見葉懸衝著自己彎腰,趕忙作勢去扶,口中道“使不得使不得,這要是傳將出去,說堂堂雪仙閣護法葉懸,彎腰給病公子鞠躬叩頭,那還不讓旁人笑死?”
葉懸聞之一怔,身子登時僵住,也不敢彎身下探,一時間撿也不是,不撿也不是。忽然身後一股真氣襲來,一道寒冰鎖鏈將嵒骨扇裏三層外三層纏繞起來,刹那間寒冰鎖鏈便卷著嵒骨扇回到顧寧身旁,顧寧也不去接扇柄,隻見寒冰鎖鏈在顧寧身上纏了一圈,嵒骨扇便背在後頭。
病公子笑意更濃“我當是誰把死亦苦逼成這樣,原來是顧念的徒兒。唉,要我說死亦苦也是活該,當初在倒瓶山獨獨放跑了你,沒曾想就吃了你的虧。小小年紀倒是一身俊本事,實在讓人羨慕的緊。”
顧寧冷言道“魔頭,今天你踏上我雪仙閣的地界,那就新賬舊賬一起算,死亦苦和你,今天你倆誰也別想活著離開這裏!”
病公子放聲狂笑“誇你兩句就這麽飄飄然,葉懸,你雪仙閣真的是不景氣,管事兒的點頭哈腰,倒叫一個小弟子出來放狠,看來陸淩雪之後再無雪仙,講的真是不無道理。”
葉懸厲聲道“你嘴巴放幹淨點,顧寧已是我雪仙閣新任閣主,由她主事再自然不過。”
病公子眼睛一瞪“啊,原來如此,恐怕是顧念一死,你們這些酒囊飯袋撐不起雪仙閣,你葉懸倒是有點本事,隻可惜床帷裏頭的那些事把你名聲都給搞臭了,武林上但凡知道你這些破事的,那都是顏麵竊笑,要給你當了閣主,還不叫天下人都笑掉大牙?由這小丫頭當閣主,倒也貼切。”
葉懸臉上鐵青,花解夢更是無地自容。
死亦苦聲音傳來,明顯聽出急切“病刹,快來救我!”
病公子循聲看去,眼中殺機凜然,信手一抬看不清是什麽飛到死亦苦嘴裏,隻見死亦苦一臉痛楚,再說不出話來,身子佝僂得更加厲害。病公子道“堂堂四刹之一,竟落得跪下求饒,端得辱沒了四刹門的威風。”
死亦苦有口難言,腹中劇痛難忍,自己就算被顧寧擒住,又何曾說過一句求饒的軟話,一時間又急又怒,疼痛來的更劇烈。
病公子這才移開目光,繼續說道“既然你們閣主在這裏,那我也省事了,原本想給你們當個主事,依我看我當個見證人也就罷了,倒要看看顧大閣主怎麽處置這兩個叛徒?”
顧寧哪裏會被病公子牽著鼻子走,當即也不多言,抬手便使出寒冰真氣,一道道冰刺陡然飛出,便是要試試病公子武功路數。
病公子根本不躲,好似沒瞧見冰刺襲來,除了嘴角微微一揚,再無其他半點動作,卻見那些寒冰刺飛到中途便失了氣力,一根根摔在地上,再看顧寧麵露難色,身子一顫,竟半跪下來,膝蓋下竟砸出一個深坑。
葉懸見狀大吃一驚,趕忙擋在顧寧身前,章寒落強撐著身子挪到顧寧身邊,想要把顧寧扶起,顧寧額角滲出冷汗,連忙擺手道“師叔不要過來,我中了病公子的怪招,你過來也是無用。”
章寒落心頭一驚,那病公子未曾出手,顧寧就這般模樣,到底使了什麽妖術?葉懸發覺不妙,更要搶攻上前。卻聽顧寧又道“葉師伯且慢,這裏頭有古怪。”
病公子冷笑一聲“倒是你瞧的明白。”當即朝前走了一步,繼而又道“先有雪仙閣護法鞠躬,後有閣主跪拜,我病公子何德何能,擔不起你雪仙閣這般客氣。”
顧寧咬牙堅持,後背嵒骨扇好似重了百倍,宛若一座土山壓在後背,若不是真氣磅礴苦苦支撐,怕是要被嵒骨扇壓死。隻是不知病公子使了什麽手段?
死亦苦見病公子一招便把顧寧製服,登時心中一喜,先前和眾人過招,也隻是顧寧比自己厲害,此番顧寧受製,病公子將自己救走便是輕而易舉,隻是不知病公子為何還不過來施救。
病公子看了看顧寧,冷笑一聲“葉懸,我和你做一筆買賣如何?”
葉懸眉頭緊蹙,不知病公子意欲何為,隻聽病公子言道“方才我也說了,今兒就讓你和花解夢、汪震之間的恩恩怨怨悉數了結,正好你們閣主也在這裏,我四刹門也算是個見證,對了,還有公孫家的後人,”言及此處,病公子有意無意瞥向公孫憶,接著有道“隻要你們仨當著我的麵,把事情弄清楚,讓我瞧著開心,看著過癮,說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們閣主給放了。不然隻要我再加些力道,怕是你家閣主就變成肉餅了。”
葉懸趕忙回頭,看顧寧膝下壓出的坑越來越深,頓時焦急不已,指尖火光一閃,烈火真氣聚集手心。
病公子指了指顧寧,搖頭道“葉懸,我勸你不要衝動,一來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二來就算窮盡你們這些人所有的氣力將我製服,也解不開顧寧身上的機關,到那時她還是免不了一死。”
葉懸一聽,心中暗道不妙,一時間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病公子聲音再度響起“給你思考的時間不多了,還是趕緊的吧,花解夢棄你而去,跟了汪震,杜危炎氣不過找他動手,烈火驚雷便結了仇,到後來烈火一脈悉數殞命,這筆賬是算在誰的頭上?”
葉懸咬緊牙關,擠出幾個字來“自是我的罪責!”
病公子哈哈大笑“你倒是個漢子,這哪裏是你的錯,落花孤葉,你也是個苦命人,這個答案我不喜歡,你再說一說,算在誰的頭上?”
葉懸將目光轉向汪震,冷言道“驚雷幫幫主汪震。”
病公子側臉看了看汪震,再次搖了搖頭“汪震若是自己走了,杜危炎也不會如此在意,若不是汪震帶走了花解夢,你那兄弟又怎會如此衝動要替你出頭,依我說這筆賬也算不到汪震頭上。”
葉懸豈能不知病公子要自己說什麽?一聽病公子說罪不在汪震,登時便道“汪震判離雪仙,勾結四刹門,借你們的實力屠戮我烈火一脈弟子,這筆賬如何算不到他的頭上!我那師弟後半生困死十方山,還不是他汪震做的好事!”
病公子一把將汪震推出去,信口言道“汪幫主,人家葉護法口口聲聲說是你的罪責,你就不想說些什麽嗎?”
汪震麵沉似水,哪裏摸得清病公子路數,於是便梗著脖子不開口。病公子煽風點火“汪震,你當初為何要判離雪仙閣?按理來說,陸淩雪走了,你不正好可以搏上閣主之位?要知道她章寒落心心念念這個位置,不惜把顧念殺了,可你倒好,瞧都瞧不上眼,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你也跟我們說一說。”
汪震看了看病公子,從病公子臉上看不出半點意圖,隻得順著病公子的話道“當初陸閣主為了區區一個裴無極,便將這雪仙閣丟下不管,終究是一介女流之輩成不了大事,葉懸癡迷於鶯鶯燕燕,又如何擔得起大任?至於杜危炎不過是一介武夫,顧念、章寒落之流更是泛泛之輩,我汪震堂堂七尺男兒,一身驚雷絕學,眼見雪仙閣大廈傾頹,怎會在這破船漏屋中荒廢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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