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天機留書
瞧著眾人模樣,葉懸笑道:“這天機先生也太神秘,都到了這裏,還是不給麵見,當年陸閣主去尋他,也是留書一封,讓我們來天池堡尋莫卓天,便是那時我與莫堡主有過一麵之緣,這麽多年過去,天機先生還是這等行事風格,當真是一點沒變。”
公孫憶接言道:“既然天機先生讓我們在天池堡待上三天,那一定有他的用意,先生既然能算準了有哪些人會來此處尋他,並且留書中一一提及,想必是對之後發生的事也有了預見,咱們權且在此間休整,也好等莫堡主回來。”
赤雲道人皺著眉頭問道:“公孫憶,這信上給你們寫的,我還瞧的明白,怎麽到我這裏我就瞧不明白了?你給說道說道。”
公孫憶點了點頭,便把天機先生留書讀了出來。
信中道:“正道式頹,邪魔當道,令天地色變、生靈塗炭,天道循環因果報應不當如此,實乃六道種下惡因,結出惡果所致,六道現世,輪回中道崩阻,惡之惡者居高位廟堂不食惡果,善之善者陷亂世飄萍不得善終,實不符萬物有報因果輪回之大道。
當年七星聚義北鬥七星封六道於絕墓,距今已百年有餘,其間不乏有五絕之誌士,擔正道之大義,如今五絕漸微,六道大有卷土重來之勢,唯有七星再聚,方能力挽狂瀾,然機緣未至,四刹奪天之功,推演命數,改天道逆行,欲毀七星於黯淡,為保一線之機,唯有在萬千歧路之中,尋那唯一正途,方能正行大道,換天下於睦。
吾居密室中恭候諸公,然卜天機之變,隻得暫避不見,今有葉懸在側,可保天池堡無虞,三日之後,諸公速往天機閣,保莫卓天同往,屆時天機自當和諸位會麵。”
赤雲道人言道:“三天!這天機先生打什麽啞謎,在這見麵好好說道說道不就成了,可急死我了!”
公孫憶沉吟不語,吳昊見狀便道:“這信中第一頁提及六道七星,倘若真讓四刹門得了六道所有的秘密,恐怕”
吳昊不敢接著說下去,天機先生信中說的明白,他推演天機,卜出萬千歧路,唯有一條有贏麵,但凡一步走錯,那便是滿盤皆輸,可為何天機先生非要獨自離開,三日之後約在天機閣見麵又有何深意?實在是想不明白。
葉懸笑道:“這信上寫的煞有其事,早在多年之前,陸閣主就已然瞧出四刹門勢頭不對,隻不過那時陸淩雪心結難消,倒給四刹門鑽了空子,當初陸閣主打算了卻裴無極的事,便準備召集全武林討伐四刹門,沒曾想自己羽化在此,終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章寒落皺緊眉頭:“七星黯淡?什麽七星六道?這裏頭到底是什麽?”
公孫憶笑了笑:“章長老莫急,反正有三天時間,這六道七星的秘密,雖說鍾家人守護了一輩子,卻不曾想四刹門早就知曉,如今也不算什麽秘密了。”之後,公孫憶便把忘川兩界城之事說了出來,章寒落聽完心驚不已,更感自己目光短淺,若是當初自己一步走錯,真的助四刹門達成所願,到那時自己哪裏還是四刹門的對手,要麽徹徹底底歸附於他們,要麽便死在他們手上,不管哪一條,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公孫憶言道:“這信中還有第二頁,便是天機先生給我們這些人的贈言,也算是見麵禮,這麽多年舉辦的天機斷試煉,多少武林中人削尖了腦袋往幻沙之海裏頭紮,就是為了見到天機先生,求他斷言天機,咱們這群人也算有機緣,既沒有過天機斷試煉,也沒有準備三最,能讓天機先生專門給我們留書贈言,實在是我們的榮幸。”
葉懸看了看公孫憶,嘴上笑了笑終是沒開口,公孫憶這麽說他也理解,這書信前一頁寫的情勢已然十分險峻,想要阻止四刹門可謂是難如登天,萬千歧途隻有一路可走,實在不算是好事,而書信之後給每個人下讖語,可以說是壞了天機先生自己的規矩,這些人和天機先生非親非故,又怎麽能讓他為此破例?唯有一種解釋,那便是局勢已經到了非破例不可的地步,可公孫憶不但沒把真相說出來,反倒是這般說辭,恐怕也是擔心眾人聽了先泄了士氣,於是也不點破,當即道:“公孫憶,這後麵的話也不是秘密,你把它念出來,咱們也聽一聽。”
公孫憶點了點頭言道:“吾與雪仙閣閣主陸淩雪,有一麵之緣,非吾不盡情麵,硬要陸閣主苦戰莫卓天,葉懸親曆此事,定感疑惑,隻因此事也是天道循環,陸閣主心魔已生,此舉亦為滌蕩心魔,陸閣主蕙質蘭心,於沙海無名洞頓悟,繼而羽化得道,葉護法經曆與陸閣主相仿,他日無名洞中,得陸閣主點化,也算了卻塵緣。”
葉懸心道:陸淩雪苦戀裴無極,裴無極卻與莫向婉結了連理,自打那時起,陸淩雪便如變了一個人,再不問閣中事務,一走便是數月半年,當自己陪著陸淩雪踏入幻沙之海時,才知道陸淩雪是為了尋天機先生,而找天機先生,也是為了裴無極,隻不過陸淩雪和莫卓天一戰之後,便改了主意,生生在無名洞中坐化,也不知那時天機先生和陸淩雪說了什麽?而天機先生信中所言,自己和陸淩雪經曆相似,便指的是自己和花解夢隻見的孽緣,到如今仍是鬱結在心,葉懸苦笑一聲:“既然天機先生說陸閣主會點化我,等到了陸閣主靈軀之前,再好好跪拜一番吧。”
公孫憶頷首示意,接著讀道:“章寒落蒙陸淩雪解惑,乃是寒冰一脈親傳弟子,卻受蠱惑,亂了心智,如今幡然悔悟猶未晚矣,若能克製一心改過,也是雪仙閣一件幸事。”
章寒落麵皮一紅,信中提了自己在倒瓶山上做的錯事,自是悔不當初:“弟子自知釀成大錯,日後定將將功補過,待日後自當在師父麵前請罪。”
葉懸道:“章師妹若是真心改過,我想顧師妹不會怪罪你的。”
公孫憶也道:“顧念護法臨終之時,哪裏有半點責怪章長老的意思,她自知大限將至,仍是處處替雪仙閣考慮,如今雪仙閣寒冰一脈浴火重生,顧護法在天之靈,也算是有了慰藉。”
章寒落重重點了點頭,如今得天機先生點撥,自然沒有再猶豫遲疑的道理。番薯
“神鋒無敵公孫烈,克死紅楓林,公孫家一蹶不振,公孫憶隱居雪山鮮問江湖,卻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今身處風波穴眼,需正身以匡扶正義,切莫隨波而動,也無需妄自菲薄,自當逆流而上,無愧於心。”公孫憶知道這便是天機先生寫給自己的話,當即言道:“在下自當如此。”
吳昊也道:“天機先生洞曉天機,連我到這裏也提到了,隻可惜藏歌門隻剩我一人,實在是任重道遠。”
公孫憶言道:“吳門主年紀雖輕,但心智武功也算是頂尖,他日光複藏歌也是順理成章,藏歌淡出武林,世人隻當藏歌絕跡,獨餘一人忍辱負重,實為天不亡藏歌,若能固守善心,光複藏歌猶有時日。”稍作停頓,公孫憶又道:“吳門主,藏歌門本就是五絕之一,是正道之基石,眼下雖是形單影隻,我相信終會成一番大器。”
“天池堡蒙此大難,為命中之劫,避無可避,莫卓天種下惡因,十二部族慘死其手,今朝惡果結成,斷無消災解厄之法,自食惡果也是順應天意,然莫卓天也因此飽受折磨,此一劫莫卓天身死而複生,也算福禍相抵之結果,春景明為四傑之首,如今大仇得報,需放下恩怨,若餘恨不平,怨怒不消,便如身墮地獄自毀無救。”公孫憶讀完此節,瞧了一眼春景明,春景明背靠著牆,閉目不言,心中卻是百味雜陳。
赤雲道人湊上前去,指著信歎道:“公孫憶,你說這天機先生怎麽就算這麽準,連咱們多少人進這屋子都清楚,怪不得每次恰逢天機斷試煉,烏泱泱的人往幻沙之海裏頭跑,當真是名不虛傳,隻是為何到我這裏,寫的就這麽不明不白,難不成天機先生寫到此處沒墨?又怎會這般籠統?”
公孫憶笑言:“斷然不會是沒墨,天機先生這般寫,也一定有他的道理,你瞧,上麵說道長宅心仁厚卻深陷謎團,遵從本我方得大道。那便是讓你怎麽想便怎麽做?”
赤雲道人眉毛一挑,臉上肥肉一顫:“那意思是讓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這不是胡說八道嘛?我還想立馬除掉四刹門,我是那塊料嗎?”
眾人相顧一笑,公孫憶收回信劄:“既然天機先生讓我們等莫堡主回來,那我們便在此處等待便可,好在有三天時間,咱們趕緊調息運功,休整一番。”
公孫憶說完,眾人便各自找了個空地,打坐運功去了,此時春景明卻開了口:“你們可曾記得青林居士?”
公孫憶心道不妙,倒把青林居士忽略了,赤雲道人忙道:“對!倒把他給忘了,公孫憶,我與吳昊過來之時,瞧見五仙教的弟子正扣著青林居士,按說青林居士在五仙教手上,之後我便過來了,隻剩章長老在那邊瞧著。”
章寒落隻覺所有人的目光瞧向自己,卻不知眾人提的青林居士是誰?當即問道:“我確實瞧見五仙教眾弟子押著一人,卻不知是不是你們說的什麽居士?”
公孫憶點頭:“正是此人,章長老可曾瞧見?”
章寒落歎道:“先前我與花解夢交手之時,那驚雷幫少幫主便折返回來,好似剛殺了五仙教一個頭目,五仙教弟子瞧見之後便一哄而散,那少幫主便將所有五仙教弟子悉數劈亡,沒活下來一個,若是你說的什麽居士在他們其中,想來也是死在驚雷幫手中。”
赤雲道人一拍大腿:“唉!你說說,莫堡主護了他一路,五仙教綁了他一路,咱們呢追了他一路,到頭來竟然讓驚雷幫的人給殺了,實在讓人窩火。”
公孫憶眉頭緊蹙:“你可曾親眼瞧見青林居士被陰雷劈中身亡?”
章寒落思索了一會,先是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我並未瞧的仔細,當時除了我一人逃了出來,在場的五仙教沒有一個能逃出去,那陰雷千鈞斬威力其大,便是我也差點沒能脫身,你們說的那人,隻會是凶多吉少。”
莫問我睜開眼睛,聲音有氣無力:“青林居士是要代替天機先生去流沙鎮的,自然有了必死的覺悟,按理說青林居士也算是為我天池堡才會殞命,不能讓他暴屍黃沙,公孫先生,我腿腳不便,隻有厚著臉皮再求你一件事。”
公孫憶嗯了一聲,口中道:“少堡主無需多言,你不說我也要折返回去,青林居士是天機先生的隨從,我們理應如此,諸位稍坐,我去去就來。”
赤雲道人擔心公孫憶折返回去,再遇見驚雷幫的人,說什麽也要跟著,公孫憶拗不過,索性便由著他。二人拾級而上,漸漸離密室遠了些。
公孫憶拉住赤雲道人:“赤雲,我總覺得四刹門還有其他打算,之前在上頭我說出了心中所想,四刹門為了製衡五仙教和驚雷幫,所以派這二者入了幻沙之海,可病公子斷然不會給五仙教驚雷幫鑽空子的機會,眼下天機先生讓我們三天之後去天機閣,難不成那裏有事要發生?”
赤雲道人懶得動腦子,口中道:“你這麽聰明都想不明白,我哪裏想的清楚?你不是說病公子老頭子抽不開身?章寒落又說死亦苦剛從倒瓶山折返四刹門,就算是飛也飛不過來,總不能是生不歡借屍還魂過來吧?就算是生不歡來了,也不過是再死一次罷了。”
公孫憶點了點頭,並沒有把心中的擔憂說出來,他隱隱覺得,這幻沙之海裏頭,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