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四章 真麵示人
所有細節都指向了五仙教的鴆婆,可裴書白始終不明白,在五仙教時,鴆婆舉手投足待人接物,無不透著善意,即便是當時被藥尊長老逼入絕境,也隻是在十分無奈之下才奮起反抗,五仙教風波平息之後,鴆婆還好心將海鬆子一一製煉成百青丹,多少次逢凶化吉都是靠著百青丹,這麽一個心善之人,任誰也想不到竟然隱藏的如此之深。
赤雲道人懶得動腦,隻道:“畫人畫虎難虎骨,知人知麵不知心,如今的武林烏煙瘴氣,到處是爾虞我詐,誰就能說鴆婆一定是好人呢?”
公孫憶點頭稱是:“事到如今咱們得好好想想對策,雖說那老婦人的身份咱們猜出個大概,但還是不清楚她在這流沙鎮搞出這麽大動靜,到底是為了什麽?”
裴書白道:“師父,她跟我說這三天她無暇顧及我們,讓我們等上三天,三天之後自會給我們交代,聽他這話的意思,三天之後這裏絕對有大事發生。”
赤雲道人連忙道:“三天之後,等她騰出手來再對付我們嗎?是這個意思吧?”
吳昊搖頭:“我不這麽看,我認為三天之後有沒有大事發生權且不論,這三天恐怕不是給我們的,而是鴆婆已經把消息送出去,畢竟裴書白體內有驚蟬珠,照你們說鴆婆如此工於心計,光是驚蟬珠這一點,她就不敢輕舉妄動,一來擔心製不住裴書白,咱們從忘川出來,鴆婆已經知道,那生不歡死在裴書白手上的事,自然也是清楚,連生老病死四刹之一尚不是裴書白的對手,此時鴆婆絕不會犯險,二來即便是她有把握將我們全部置於死地,也忌憚於老頭子,在忘川之時,老頭子想在兩界城取三樣事物,一為六道首領滅輪回的肉身,二為裴書白身體裏的驚蟬珠,三為鍾家的極樂圖殘片,可到最後四刹門也隻是得了滅輪回的肉身,所以裴書白他們是誌在必得,咱們雖不知鴆婆和四刹門到底有多深的關聯,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鴆婆沒有完全戰勝老頭子的能力,就絕不會輕易對驚蟬珠下手,不然老頭子那邊也一定會找她麻煩,故而最為穩妥的方法,那就是先把我們困住,再派人去給四刹門通風報信,將驚蟬珠索性做個順水人情。”
眾人一聽頓時大驚,牛老大反問道:“這麽說雖然有些道理,可短短三天時間能做什麽?咱們從忘川一路過來,那可是實打實走了幾個月!”
吳昊答道:“牛老大,你也說是走了幾個月,道長,你估算一下以你的輕功,晝夜兼程去四刹門要多久?”
赤雲道人沉吟道:“若是我使出疾徐如風,不歇不停的話也要七天左右。”
牛老大搶言道:“你瞧,師父輕功獨步尚需要七天,可天底下比師父輕功厲害的沒幾個,別的不說,就流沙鎮的這些人,使毒還算厲害,輕功我瞧著也不行。更何況送消息到四刹門,老頭子病公子他們再折返過來,就算是老頭子,恐怕都來不及,要我說,吳昊你想多了。”
吳昊冷哼一聲:“那我要說如果四刹門的人也在這幻沙之海呢?三天時間便是足夠了!”
此言一出牢內一陣騷亂,光是想著給四刹門送信,三日肯定來不及,卻不曾想到若是四刹門就在近處呢?
公孫憶見眾人臉上滿是恐懼,深知這牢裏的人在忘川都見過老頭子出手,這裏頭的人有一個算一個,沒能在老頭子手上過上幾合的,即便是身經百戰的熬桀,也因為真氣不濟敗給了老頭子,若不是滅輪回的肉身牽絆住老頭子,恐怕在忘川就難以脫身,哪裏還能到這幻沙之海?也正因如此,公孫憶沒把吳昊說的話說出來,實際上在公孫憶聽鴆婆說到三天時限之時,便想到四刹門很有可能就在附近,因為不能肯定,所以也就沒說出來,以免讓眾人平添負擔,可吳昊並未想到這一層,所以便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公孫憶隻好言道:“你們也不用太沮喪,吳門主說的雖然極有可能,但我還是堅持我的想法,三天之後絕對有大事發生,而且四刹門即便在附近,也不是衝著我們來的,我們到底能做什麽該做什麽?也隻有等這件事發生之後再做定奪,眼下說什麽都為時尚早。”
赤雲道人拍拍腦門,直呼腦袋疼:“事情越複雜,我這頭越痛,難不成這三天咱們就這麽坐以待斃?就算是要等什麽事發生,咱們在這地牢裏頭,又能瞧見什麽?到時候不還是瞎子的眼睛,聾子的耳朵,什麽用都沒有!”
牛老大登時反應過來:“對啊!咱們在這商量來商量去,連門都出不去,上哪裏商量對策去!”
公孫憶笑道:“這個我也有法子,先前不走是為了等書白他們,如今咱們匯合在一起,便不需要在這裏待著了,牛老大,勞煩你帶著六獸大聲叫喊,爭取讓守衛過來。”
牛老大哪裏知道公孫憶要做什麽?不過也不會去問,一來即便是問了,公孫憶說了,以自己的腦子八成也想不明白,二來這一路公孫憶的機智早就深入人心,隻消照辦便罷,當即喊過其餘四人,並排站立大聲呼喊起來。
沒多久巴圖爾便氣勢洶洶的出現,手中彎刀高舉:“你們喊什麽!”
公孫憶一見巴圖爾,便笑道:“巴圖爾,我有話要和上仙說,勞煩你去知會一聲!”
巴圖爾怒道:“你當我是傳信兒的腿子嗎?三天之後上仙自然會見你們,這三天你們就老老實實呆在這裏,再敢大聲喊叫,我剜了你們的舌頭!”
公孫憶手指輕出,無鋒劍氣破指而出,巴圖爾反應奇快,立馬將彎刀擋在麵前,直到公孫憶收手,巴圖爾竟變換彎刀姿勢擋下了十幾記無鋒劍氣。巴圖爾狂怒不已:“你們是要越獄嘛!”說完便用彎刀砍向公孫憶,隻是那監牢柵欄堅硬,彎刀當啷一聲砍在上麵,就在巴圖爾要砍第二刀時,公孫憶笑道:“莫要再砍了,若是把刀刃砍崩了,上頭的字我還得重新寫。”
巴圖爾大吃一驚,連忙橫過彎刀瞧上刀刃,隻見那刀刃上竟出現兩個白字“蚺王”,當即便明白過來,這公孫憶的無鋒劍氣根本就不是自己刀刀接住的,而是人家壓根就是衝著自己的彎刀來的,更是驚出一身冷汗,這個叫公孫憶的實力當真是不容小覷。
公孫憶抱拳道:“勞煩您把這彎刀給你那上仙瞧上一眼,她自然會有定奪。”
巴圖爾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公孫憶,掉頭離開地牢,卻把彎刀小心翼翼插回刀鞘,不多時便來到老婦人麵前,老婦人問道:“巴圖爾,不是讓你好生看著他們的嗎?為何來此?”
巴圖爾也不廢話,解下彎刀便扔到老婦人跟前,順勢把地牢之中的事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老婦人聽完,便把彎刀拔出,一眼便瞧見刀身上的“蚺王”二字,當即笑了起來:“我就說不能小看這公孫憶吧。”說完便把彎刀丟給巴圖爾,自己則站起身來出了門。一旁的哈迪爾連忙奪過彎刀,瞧見上頭的字,卻不明白其中深意,瞧著遠去的老婦人,也不知該不該跟上去。
老婦人三步兩步來到地牢之中,剛一站在公孫憶麵前,便朗聲笑道:“公孫憶,你果然不簡單,我本也沒想過會徹底瞞過你,隻是沒料到這麽短時間便被你瞧出身份,公孫家的人果然不簡單。”說完伸手在麵門處一抓,一張假麵具便抓了下來,再去看那老婦人模樣,正是五仙教的鴆婆。
赤雲道人見狀,雖是已有心理準備,可還是忍不住要發火,算起來師父息鬆道人早年間就救過隆貴和鴆婆的性命,先前自己和公孫憶也算是救五仙教和鴆婆於水火,可萬沒料到鴆婆就是這般回饋,以赤雲道人的秉性哪能不氣?
公孫憶瞧見赤雲道人將要開口,立馬壓住話頭:“鴆婆,您老別來無恙,五仙教一別,沒想到在這流沙鎮又見麵了!”
鴆婆笑道:“那你這聰明人倒是說說,是如何在這麽短時間裏就瞧出我的身份的?是哪裏露出破綻了嗎?有你公孫憶指點,下次我才能隱藏的更好一些。”
公孫憶不緊不慢道:“鴆婆謬讚了,指點談不上,瞧出破綻的並不是我,而是他。”說完便用手指了指裴書白。
鴆婆順著公孫憶手指的方向,瞧見了裴書白,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口中卻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想當初在斑斕穀中,還是個不經事的少年,沒想到五仙教一別,進步如此之大,裴書白,你倒是說說是怎麽瞧出來的?”
裴書白看了看公孫憶,見公孫憶微微點頭,這才放心大膽的說道:“鴆婆,瞧出你的破綻不難,那些霸王鞭數量雖然眾多,但個個麵無表情,似死物但能動,似活物卻無神,即便是劇毒難纏,但也不是無跡可尋,他們的行動根本不是自主反應,而是有人操控,方才打鬥之時,我瞧見高樓樓側有人似在吹骨笛,就在我看見他的一刹那,他便閃身進了屋子,我在想如果不是怕我認出他的身份,他完全沒必要閃身躲我,所以他一定是我認識的人,當初在你們五仙教祭仙大典上,藥尊長老手下的蒙自多,便是吹奏骨笛操控的巨蟒,這些霸王鞭恐怕也是通過骨笛操控的吧?而吹奏骨笛操控他們的人,正是你的手下翁波。我說的對嗎?”
鴆婆撫掌笑道:“裴書白啊裴書白,你果然沒讓我失望,當初在五仙教我就瞧你不是凡人,日後必成大器,沒曾想進步之快實在是匪夷所思,不過你這麽說我還倒放心了,既然是翁波露出的破綻,也不算是我的過錯。”
裴書白冷哼一聲:“你就沒破綻嗎?方才在我攻向你的一瞬間,你避無可避,隻得掏出兵刃格擋,雖然你的兵刃隻是一閃而過,但我還是瞧出來,正是你的黑白雙杵之中的無救杵,是不是?”
鴆婆哈哈大笑:“如此聰慧實在讓人羨慕的緊,公孫憶,我若是有裴書白這樣的徒弟,真是做夢都會笑醒,好了言歸正傳,公孫憶,你在巴圖爾彎刀上刻下的“蚺王”二字是為何意?”
公孫憶仍是一副微笑模樣:“沒什麽深意,蚺王鼎是你五仙教的聖物,我寫下這兩個字,無非是告訴你我瞧出你的身份,引你來見我罷了。”
鴆婆沉吟不語,雙眼緊緊盯住公孫憶,許久之後才道:“哦?是這樣嗎?你在四刹門見過隆貴,他沒有把蚺王鼎的秘密告訴你?”
公孫憶一聽便道:“鴆婆,你連我見過隆貴的事都清楚了,還有什麽能瞞得過你?我與隆貴隻是一麵之緣,易地而處你若是他,會把如此重要的信息告訴一個隻見過一麵的人嗎?要知道十方獄裏頭關押的,都是對四刹門極為重要的人,病公子工於心計,對牢內的幾個人一定是什麽招都使了,隆貴怎麽可能隻見我一麵,便告訴我這樣的秘密?”。
鴆婆又瞧了半天,見公孫憶表情沒有一絲變化,這才說道:“說的也不無道理,蚺王鼎的事權且放在一邊,既然我身份被你們瞧出來,那我也不瞞著你們,這三天我確實有要事,既然咱們是老相識,我也不跟你們拐彎抹角,流沙鎮將要發生的事十分緊要,你們大可不必摻和其中,隻要你們答應這三天乖乖地待在這裏,我保證三天之後你們可以進幻沙之海,我絕不阻攔。”
此時,一直微笑的公孫憶忽然收了笑容,冷言道:“恐怕這件事我沒法依你,不如你把這裏頭的事告訴我們,若是真的和我們無關,我們也不想摻和,可你若是隻字不提,我們怎麽知道你鴆婆心中所想,萬一是設計對付我們,我們總得防上一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