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八章 前行沙海
熬桀聞言一怔,這公孫憶到底是城府極深,原以為諸多未竟之事纏身,眾人不會前往幻沙之海,可偏偏公孫憶一口應下,臉上半點作難表情都沒有,甚至看都不看旁人,絲毫不去理會赤雲道人、六獸這些人有多詫異。不過熬桀也非等閑,稍微思索一番,便瞧清公孫憶的真實意圖,當即出言點破“哼,念你愛女心切,我也不再講你,此行幻沙之海,咱們快去快回,隻等寧兒了卻她師父心願,咱們便折返回來,到時候再去找我肉身不遲。”
熬桀話說完,赤雲道人當即明白過來,公孫憶之所以欣然同往,願意去幻沙之海,實際上還是為了公孫晴,要說這世上有人知曉公孫晴雙目複原的方法,總共不超過四個人,這第一便是四刹門的智囊病公子,此人醫毒雙絕更是聰明絕頂,可要讓病公子去醫治公孫晴,無異於癡人說夢,第二便是五仙教教主隆貴,如今他深陷囹圄,被關在十方獄中,想要讓他出手救人難如登天,這第三人才算的著鴆婆,按說此前助鴆婆平息五仙教內亂,此番再去五仙教求鴆婆醫治,倒也不失為一個法子,可是公孫憶並不像是要去尋鴆婆的模樣,此前公孫憶獨自一人潛入十方獄,和那隆貴長談許久,已然知道鴆婆不像是瞧著那般閑淡,不管隆貴說的是真是假,公孫憶都不願意去冒這個險,所以這第三人也不再考慮,如果說還有人知道怎麽治公孫晴的眼睛,恐怕隻有無所不知的天機先生才能道出方法。所以此行幻沙之海,恐怕公孫憶是想去拜訪天機先生,即便今年還不是天機斷的年限,都要試著去尋一尋。一念至此,赤雲道人當即說道“公孫憶!那天機先生真的能見我們嗎?”
公孫憶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短短時間內這熬桀就瞧出自己心思,當真不簡單,當即朗聲道“不瞞前輩,晚輩此行幻沙之海,的的確確是為了顧寧了卻心願,也不願瞧著武林泰鬥的遺憾埋葬在沙海之中,不過晚輩也確實有私心,無論如何也要去找到天機先生,問一問醫治晴兒眼睛的方法。”
熬桀言道“所以今後說話直來直去,別拐著彎抹著角,恐怕你見那天機先生,也不單單是為了丫頭的眼睛。”
公孫憶心道看來無論如何也瞞不過熬桀,索性開口說道“不錯,六道當年被七星子悉數封禁在忘川,可晚輩始終想不明白,以七星子的武功才學,為何不將六道徹底除掉,反而留了個群棺陣,而且自那以後七星子力竭身亡,更是未提傳道之事,晚輩從鍾不怨前輩那裏知道,七星子留下三卷書卷,可是翻遍了整個地宮,也隻是尋得兩卷,這最後一卷始終沒能找到,想來這第三卷才是最為重要的一卷,再加上百戰狂留下的極樂圖,帶罩帽的神秘人、複活之後的蘇紅木,這千頭萬緒如同亂麻一般,若無高人指點,如何在這亂麻之中捋出頭緒?所以晚輩此行幻沙之海,也是為了此事去問一問天機先生。”
六獸聞之一震,牛老大更是言道“照這麽說,小師姐的眼睛那就可以複原了?老二也不用像個黑豬一樣了。”
裴書白接言“師父,若是見了天機先生,是不是也就知道了裴家、公孫家、藏歌門的讖言?還有咱們沒有弄清楚的事情?”
赤雲道人張口要說話,卻見公孫憶微微搖頭,赤雲道人明白公孫憶心中所想,也就沒再多言,隻是心道若是真的這麽容易就好了,這天機先生自己雖然沒見過,但是關於天機斷的傳聞自己也聽過,天機斷五年開一次,每逢天機斷試煉開啟,世人皆可前去挑戰試煉,但能過這試煉的人少之又少,再加上這天機斷每一次都和上一次完全不同,想要投機取巧根本是不可能,所以能過這天機斷試煉的人,那都是人中翹楚,饒是如此,即便是過了試煉見到了天機先生,也要等個機緣,有人可以問三個問題,有人卻隻能得到一個答案,不過在那之後,天機先生會給這些人下讖語,之後天機先生便不再見人,若要再斷天機,也隻有等下一次試煉開啟。瞧著裴書白滿臉希望,好像此行幻沙之海,就能解開身上這無數謎題一般,又怎好忍心告訴裴書白,此行前去,恐怕連天機先生的麵也見不著。
公孫憶知道赤雲道人不善隱瞞,便接過話頭,朝著裴書白說道“若得機緣,咱們弄不清楚的事,都可以問上一問。”
朱老二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聽到公孫憶提起天機先生,更是激動不已,按說此前在四刹門,雖然知道有天機斷這麽個試煉,又何曾想過自己也有機會去挑戰一番,於是便道“那豈不是也能問自己啥時候死?”
苟老三啐道“瞧你那點子出息,你這問題倒不如問問老頭子和那妖女,說不定他們一招就可以告訴你什麽時候死?要依著我,我就得問問咱們老大能不能和丁姑娘成親。”
侯老五附和道“那我就得問問丁姑娘和咱牛老大生幾個娃娃?”
牛老大又羞又怒,哪裏想到弟兄們會提起丁曉洋,當即吼道“朱老二,我瞧你是死不掉了吧!嘴唇子燒焦也沒見你少說一句。”
朱老二立馬回嘴“老大你這麽說就不地道了,又不是我拿你尋開心,是他們幾個在這插科打諢,沒來由罵起我來!”
公孫晴耳中聽得六獸鬥嘴,心情稍稍好了一些,更是對幻沙之海有了些期待。
熬桀被六獸鬥嘴吵得凡心,隨手扇出一道旋風,這旋風力道拿捏絲毫不差,隻在六獸麵前呼嘯了一下,將六獸嚇的閉緊了嘴,之後便消散開來,六獸不敢言語,熬桀才道“吵個沒完沒了,再吵直接把你們吹到天上去!”轉頭又對公孫憶說道“既然你如實說了,我便不再挑你的刺,隻不過此行人數眾多,身上的傷也各有輕重,是一同前往還是分作幾波,這個你們自己商議吧。”說完便獨自出了房間。
公孫憶隻好對眾人說道“熬桀前輩說的不錯,算上六獸,咱們一行有十二人之多,到底怎麽去,你們說說看。”
朱老二瞧見顧寧離開,知道熬桀這煞星跟著走了,方才大起膽子說道“我先說好,我這身子又疼又癢,要是加緊趕路,我可做不到。”
苟老三笑道“老二,又不讓你自己走,咱們兄弟們推著你前行便罷,不會落下多少。”
朱老二聽完苟老三的話心裏生出一些感動,可苟老三又道“權當推個小車賣豬肉了唄。”
引得眾人莞爾。
笑聲之中,公孫晴輕聲說道“爹爹,從那斑斕穀出來,咱們兵分兩路,出了這麽多事,我好幾次都害怕再也見不著爹爹和書白了,這才去幻沙之海,說什麽也不能和我分開!”
公孫憶忙道“晴兒放心,爹爹此生都不會再和你分開了。”裴書白也捏了捏公孫晴的手,力道傳入公孫晴手上,心裏說不出來的踏實。
赤雲道人也道“咱們這些人不少人都受了傷,若是分開趕路,遇見事端也不好應對,但十多個人一起趕路,目標也太大,確實也是個問題。”
吳昊終是開了口“若要一同趕路倒也不難,無非是要避過四刹門耳目便可,咱們大可喬裝一番,裝作行腳之人,在人跡罕至之地倒可結伴同行,若到了鬧市集鎮,分作三三兩兩一夥,如此一來,即便分開,也不至於落下太多路程。”
公孫憶問道“以小吳門主之見,咱們喬裝成什麽身份,才不會被人瞧出破綻?”
吳昊便道“咱們這十幾個人中,除了晴兒姑娘和朱老二之外,其他人還都能趕路,咱們隻要一駕馬車,讓晴兒和朱老二坐在裏麵,外麵瞧不見裏頭,自然也猜不到裏頭是受傷之人,其餘眾人扮做走村串鄉的戲曲班子,如此趕路便不會讓人起疑。”
此言一出眾人又是一頓嘈雜,吳昊見眾人不解,便道“這戲班從不專門呆在一處,始終是不斷走動,這一點自古而然,散樂,野人為樂之善者。這戲曲班子成員又極為複雜,咱們這些人老老小小結伴而行,自然也有了說辭。”
牛老大麵露難色“可我們都是些粗人,聽人唱曲兒起哄架秧子倒是把好手,讓我們哥幾個登台,那可是啥都不會啊。”
牛老大一語道出眾人顧慮,吳昊卻道“這個也不難,這戲曲班子也不單是唱曲兒,民間班子包羅萬象,你們兄弟五個便是玩雜耍的,買些力氣也說得通。”
赤雲道人笑道“原以為平日裏喝點小酒胡亂唱些酸詞最為無用,哪知道在這還排上用場,如此一來,我便是咱們班子裏頭的唱角兒,吳門主本就精通音律,樂器一道更是爐火純青,咱們班子裏頭這樂師自然是吳門主了。”
吳昊接言道“公孫先生自然是班主,穿著打扮也和班主沒什麽大區別,顧寧姑娘是班主的伺候丫鬟,裴書白當個雜役趕車,如此一來眾人也都有了身份,不過也不用咱們走街串巷表演,但凡遇見鬧事咱們早早脫身便是,隻在避無可避之時,那這身份擋上一擋。”
石頭道“這馬車我來安排,還有戲班子的一應家夥事兒,都包在我身上吧,此時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但凡有用到兩界城的地方,石頭絕對全力以赴!”
待一應事物準備停當之後,已是第二天清晨,石頭一直送到碧落山腳下,這才轉頭離開。送行隊伍之中,還有兩個人那叫一個開心,這倆人便是二屠,這公輸瑾公輸瑜兄弟倆,如今沒了屠魔屠人的威風,和常人無二,雖然失了地位,也被牛老大這些人帶走了豹輪和飛天木鳶,好歹兩界城一役,也算活了下來,而且城主石頭也答應二人,隻要洗心革麵,還當眾巡兵的小頭目,所以當時這倆人除了害怕牛老大這些人之外,其他的便和往日獨孤境絕在時無二,所以當公輸瑜公輸瑾瞧著公孫憶一行離開之時,麵上雖然裝作不舍,心裏實際上早就樂開了花。
牛老大瞧見人群之中的二屠,便指著鼻子道“你們兩個能活下來算是命大,不過也算是給你們上了一課,如今這兩界城再也不像先前那般,若是你們還憋著什麽壞,被我知道了,把你們骨頭都掰碎!”
二屠不住點頭,哪裏還敢有他念。
眾人相繼別過石頭,一路向西直奔幻沙之海的方向去了。
經過精心打扮,眾人已然變了模樣,赤雲道人換做常人打扮兒,瞧著也不算別扭,公孫憶換了短打,更顯精煉。公孫晴和顧寧坐在馬車內,身旁是趴著的朱老二,顧寧倒沒覺得這馬車中有什麽不妥,熬桀卻很是不滿,朱老二瞧顧寧也在車內,原本挺放鬆的心情不由得緊張起來,生怕稍有不注意,別惹了顧寧身體裏的那位煞星爺。
公孫憶言道“此行幻沙之海,路途十分遙遠,而且越往西北,越是荒涼,雖然人跡罕至倒也不是一點兒危險也沒有,這邊許多異族之人,生活習慣多於咱們不同,若是遇見他們,切忌不能和他們起爭端,以免惹上麻煩。”。
裴書白好奇道“師父,您說的異族之人到底是什麽人?”
公孫憶想了想便道“這異族之人也不單隻哪一種人,傳聞那裏一山四時景,十裏不同天,當地原住之人本就多有不同,單說這長相便和咱們這些人不一樣,而且那裏地處遙遠,除了每次天機斷試煉開啟,極少有武林中人涉足此地,自然對這裏的風土人情言及甚少,但每次天機斷試煉,其實倒在幻沙之海的人倒是其次,在外頭和這裏的原住之人起紛爭死去的,也不在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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