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七章 花言巧語
裴書白聽見師父提起公孫晴,原本低落的情緒更添了一抹擔憂,逝者已逝更應珍惜眼前人,晴兒對自己有恩,如今晴兒重傷在身,身旁沒有一個親近之人,哪裏還有功夫在這神傷,當即擦了擦眼淚,直起身來說道:‘師父,咱們去找晴兒吧。”
赤雲道人見裴書白恢複如常,連忙開口說道:“書白,方才你是怎麽了?用出的武功這般嚇人,連我們幾個也識不得了,但凡有人靠近便會被你盯上,實在太過凶險。”
裴書白想把自己方才被驚蟬珠反噬的事說出來,話到了嘴邊,又覺得解釋起來太過複雜,便住了口隻是輕輕嗯了一聲,說了句已經無礙了,便不再多言。赤雲道人不解,還要刨根問底,公孫憶卻在一旁攔過話頭:“赤雲,書白也說自己已經無礙,咱們也別多問了,事關驚蟬珠,說了咱們也不一定明白,等他想說了,自然會告訴我們。”
如此一來,赤雲道人也就不再多言,吳昊催促道:“事不宜遲,也不知蘇紅木和老頭子會作何打算,兩界城已然城破,不如退守禁地再作打算!”
鍾天驚不願離開,怔怔地瞧著地上辜曉的屍身,心裏竟有些酸楚,石頭見狀便拍了拍鍾天驚的手背,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此時許娥慢慢走向前來,低聲對鍾天驚道:“孩子,辜曉這一生也算是苦命,她縱有千錯萬錯,她是你娘這點沒錯,如今她已經去了,你總不好讓她曝屍城樓吧,你把她和古城主都背著吧,在密林中找個僻靜的所在,將她倆安葬。”
鍾天驚也正有此意,聽石頭娘這麽一說,也就不再多言,將辜曉和古今笑二人一背,當先走了。
石頭望著鍾天驚的背影,心中也滿是惆悵,耳畔娘親忽然道:“辜曉做了這麽多錯事,說到底還是對不悔的執念,其實她真的不懂不悔,鍾不悔生性豁達,對於生死早就看破,不然也不會在最後一刻,為了不讓自己狂化,選擇赴死。所以死對於鍾不悔來說,自然是無怨無悔,可她辜曉始終覺得不悔的死和她有關,其實是她想的太多,反倒把自己陷進去了。”
石頭言道:“娘,如今我爹的屍骨已經被辜曉挖出,我要不要去尋回來些。”
許娥搖了搖頭:“不用了,這些事不悔根本就不在乎,無非是咱們這些未亡之人寄托哀思之用,屍骨在與不在對於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而對於咱們來講,隻要心存掛念,有麽有他的墳塚,又有什麽分別?”
石頭點了點頭,攙著娘親跟上了眾人腳步。
且說十方六獸帶著內城守衛一路奔向兩界城中,苦工們的居所,這裏已經被兩界城的叛兵霸占,為首一人正如熱鍋上的螞蟻,正抓耳撓腮坐立不安,此人正是先前偷襲辜曉的叛兵朱策,兩界城內城城樓打鬥聲聲聲傳入耳中,直叫朱策聽得心煩不已,此時他尚不知獨孤境絕已經身死,還在等待獨孤境絕。
朱策正急不可耐,打外頭兩個叛兵來報,屠人天王屠魔天王二人攙扶著進了城門,此時正往內城方向走。朱策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這屠人屠魔二位天王,那可是和獨孤境絕一個頭磕在地上的結拜兄弟,有他倆在便和獨孤境絕在這也無二致,當下便下令讓手下將二天王請到此間,那兩個叛兵領命便走,行至門口,朱策連忙叫住二人:“你們隻把他二人請來,於路之上不要和他倆說一句話,他倆若是問起,你就說跟來便是,若是非要你們說個子醜寅卯,你們就說是獨孤境絕安排的便罷。”
兩個叛兵一路小跑,不多時便攆上屠人屠魔二人,這二人也是挨打吃了教訓,瞧見兩界城中一片狼藉,便知城裏出了大事,赤雲道人這些人的手段,這二人已是領教過,進城之後二人便慢慢向前走,生怕半道上再跳出來個胖道士,又把他倆一頓揍。待朱策的手下找到二人時,這二人才走了沒多遠。
叛兵道:“稟告二位天王,城裏亂做一團,如今弟兄們都在黃泉路這邊駐紮,煩請天王移步。”
屠魔天王低聲問道:“現如今這城裏到底啥情況?”
叛兵不敢多言,隻好回答:“煩請天王移步,此間不是說話的地方。”
屠魔天王皺了皺眉頭,瞧了這叛兵一眼,順勢將屠人天王拉至一邊:“三弟,這你怎麽看?”
屠人天王也是悄聲道:“我哪裏知道,這人瞧著也有些麵熟,是咱手下的兵不假,但是方才我瞧見內城都破了,這說明什麽?說明古今笑還有孟婆要麽死了,要麽不在內城了,這兩界城八成換了主子,不是胖道士他們占了上風,就是四刹門的人占了巢,要我看咱倆不如溜之大吉!”
屠魔天王猶豫不決,三弟這番話確實說的有理,以他倆的武功,根本就沒有半點能力摻和兩界城的事,隻不過一直以來二人作威作福慣了,冷不丁的到了放棄這些的時候,心裏哪裏會舍得,於是屠魔天王便道:“這樣吧,咱們就跟著去瞧瞧,若真的是陷阱,瞧著情況不對,咱倆就跑。”
屠人天王心裏也是不甘心放棄,一聽便道:“好,就按二哥說的,情況不對咱們就溜之大吉,哎,可惜咱倆的豹輪和飛天木鳶,若是這兩個東西在,跑路那真是誰也追不上。”
二天王和兩個叛兵前後腳向前走去,路上屠魔天王不住套話,那叛兵幹脆來個三緘其口,屠魔天王越想越可疑,瞧瞧對屠人天王使了個眼色。
朱策遠遠瞧見二天王近前,快步前迎,拱手道:“天可憐見!二位天王福大命大,可算是把你們盼回來了!”
屠魔屠人二人麵麵相覷,這朱策他們也熟悉,是大哥獨孤境絕的親信之一,平日裏不顯山不漏水,但是獨孤境絕交代的事,這朱策無一不是處置的麵麵俱到,此時見到朱策,二人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不少,當即擺起譜來:“朱策,平日裏見到我兄弟三個,你都跪拜請安,怎麽規矩都忘了嗎?”
朱策心中暗罵:“這時候了還他娘的擺哪門子譜?若不是你倆是獨孤境絕的結義兄弟,老子都懶得理你們。”心中雖然這麽想,嘴裏哪會這般說,話到嘴邊,朱策便是一臉笑容:“二天王有所不知,咱兩界城的天要變了!”
屠魔天王從朱策的臉上不僅沒瞧出半點愁容,反而瞧出了些興奮,於是便道:“此言何意?”
朱策擺擺手,示意屠魔天王附耳上前:“屠魔天王,小的殺了孟婆,如今獨孤老大會同四刹門老頭子,已經殺入內城,隻等內城大破,獨孤老大今後就是兩界城城主,小的也雞犬升天,當個天王,今後還得仰仗二位哥哥多多關照!”
屠魔天王心中大喜,朗聲說道:“我就說大哥不是凡人,怎會屈居那兩個死老太婆手下,幹的漂亮!”
屠人天王不知二哥為何會這般說,也湊上前來,屠魔天王連忙擺手,當先進了屋內。
朱策見二人進了屋,這才歎口氣道:“可把兩個哥哥盼回來了,按說這會兒獨孤老大應該過來了,過來交代下一步咱們該怎麽做,可是隻聽那內城打鬥不斷,卻始終不見老大回來,兄弟我正急著呢,這不二位哥哥來了,此間事全憑二位哥哥做主!”
朱策性格十分奸猾,其實他許久沒等到獨孤境絕,已經隱隱嗅出不對,不過對於朱策來說,相較於屠人屠魔兩個人,他的野心更大,一直以來他都在隱忍,等待著一個機會,如今機會來了,而且自認為贏麵很大的情況下,心中不禁覺得錦衣玉食一人之下已經唾手可得,所以即便是獨孤境絕遲遲都未出現,朱策仍舊是抱有一絲僥幸,才會選擇繼續等待,不然按照他以往的行事作風,早就逃之夭夭了。眼下二天王正好出現,就算是調兵全部出動,事後獨孤境絕也不會治自己的擅自調兵之罪,有功那自然是有自己一份,有過完全可以讓二天王背著。
朱策就這麽打著心裏的小九九,已然想好了說辭:“二天王,小的受獨孤老大囑托,在忘川密林伏擊了孟婆,一刀將那老太婆捅了對穿,誰不知道她孟婆是古今笑的得力親隨,除掉她那就算是砍了古今笑的雙手,兩界城姓獨孤也隻在今天!”
此言一出,屠魔屠人二人又是一陣興奮:“我早就說大哥一定有計劃,他愣是不說,原來憋著個天大的秘密,不過四刹門老頭子也在此間,他會同意大哥當城主嗎?”
朱策故作神秘:“要說怎麽老大才是當首領的人,老頭子如今已經首肯,連生不歡都得給咱們大哥三分薄麵,要在咱們呐,那都想都不敢想!”
屠魔天王哈哈大笑:“三弟,你聽見了沒?就你還想著溜之大吉,咱們大哥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咱們要是溜了,他娘的腸子都悔得發青。”
屠人天王連忙扯了扯二哥的手,反嘴道:“誰說要走了?那不也是謹慎嗎!如今那都是咱倆多慮了,”轉頭又對朱策問道:“朱策,我大哥人呢?”
朱策見二天王上了鉤,便出言道:“老大讓咱們等著,等他和老頭子踏平內城,便是咱們風光之時,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事到如今怎麽還吞吞吐吐!”
朱策低聲道:“隻不過這等的也太久了,大哥讓咱們等著,那是咱們武功不濟,大哥怕咱們白白送了性命,那是在替咱們著想,可是兄弟我等的那叫一個著急,大哥替咱們想,咱們就不能替大哥分憂?”
此言一出,屠魔天王一拍大腿:“好你個朱策,你他娘的還在這墨跡什麽?敢情在這躲清閑呢!大哥一個人在前頭衝鋒陷陣,咱們事後來個坐享其成,你也好意思!”
屠人天王也道:“二哥,咱們別在這廢話了,到底不是一個頭磕在地上的,不如咱們心疼大哥,我瞧著弟兄們也不少,咱們這就奔內城給大哥助威!”
朱策心中暗喜,知道這倆人已經上頭,隻不過朱策並不想去內城,因為此時內城太凶險了,莫說自己這邊人數不少,對上那種絕世高手,人數多無非是人家多用兩招罷了,於是又道:“二位哥哥教訓的是,隻是小弟人微言輕,又怕過去給大哥添麻煩,所以也就遲遲未動,如今聽兩位哥哥這麽一說,心裏慚愧的緊,武功弱就不能幫忙了嗎?瑩瑩之火也能放點光輝,事不宜遲,咱們就此動身,不過”
屠魔天王急道:“你他娘的又不過什麽!”
朱策拱手伏身:“不瞞二哥說,咱們若是就這麽愣頭愣腦的衝向內城,還真是給大哥添麻煩,倒不如先去營帳處,你倆也好跟老頭子打個照麵,讓他安排咱們該怎麽做,一來讓老頭子知道二位哥哥的存在,事後論功行賞也不能卯了二位哥哥,二來老頭子安排的,大哥即便是怪罪,也不好發作。”
屠魔天王瞧了瞧屠人天王,屠人天王點了點頭:“二哥,我覺得他說的有點道理,大哥的脾氣你也知道,要真是發了火,也夠咱倆受的,更何況老頭子也在此間,說到底咱們也該去打個照麵,不然豈不是說咱們不夠禮數!”
屠魔天王心中也正有此意,當即下令:“好!朱策,就按你說的來,有你這個智多星,也道省事不少,待此間事了,我一定跟大哥說,讓他重重的賞你!”
朱策心中冷哼一聲,早就做好了打算,讓這兩個傻子當擋箭牌,有好事便罷,情況一旦不對勁,自己就會悄悄地跑掉,哪裏還管什麽兩界城到底姓什麽?開口道:“那就先謝過哥哥了,咱們這裏頭有兩界城的巡兵,也有願意跟著我們一道打拚的苦工,小弟且在最後壓陣,也好管教這些沒規矩的苦工,不然衝撞了老頭子也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