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忘川禁地
忘川之地多奇物,石頭娘本就是忘川土生土長的原住人,所以從她口中說出的血眼骷髏,自是比旁人傳出的要讓人信服,所以石頭娘在開口時,眾人都沒插話,隻聽石頭娘一人言。
“忘川河自碧落山而下,越往下遊水越深,忘川人的先祖,便是沿河而居,但越往下遊人煙越少,倒不是忘川人的先祖沒再往下遊探索,而是越往下奇物異物則越來越多,食人猛獸處處可見,於是祖先們便不再往下,那些異獸也不往上遊來,所以到後來人與這些異獸互不打擾,但再也沒人敢往裏頭去,久而久之那裏便成了忘川的禁地,忘川死地的名頭也是從那時候便傳了出去,以至於後來以訛傳訛,如今世上人隻要提起忘川,都道這裏是死人住的地方。而改變這一切的都要從鍾家的崛起開始說,你們也知道,我在鍾家做過家仆,主家的身世多少還是了解的,鍾家祖上也是忘川本土之人,鍾不悔的祖父身子孱弱,自打鍾不悔父親降生便撒手人寰,剩下孤兒寡母在世,其中辛苦可想而知,好在鄰裏多施援手,鍾不悔和他娘親倒不至於食不果腹,可有一年天生異相,忘川河水枯竭,為了討生活,忘川百姓背井離鄉,翻過碧落山尋出路,鍾不悔年紀尚幼,不巧母親又染重病,周圍又沒人幫襯,終於在那一年大暑,鍾不悔的娘親也沒了,剩下鍾不悔一人沒處可去,之後鍾不悔誤打誤撞進了禁地再也沒出來,就這麽過了十幾年,外出的忘川人又折返回來,見鍾家已經牆倒屋塌,紛紛慨歎鍾家命苦,可沒想到鍾不悔竟從忘川禁地出來了,而且竟學成絕世神功,隨著鍾不悔年紀越長,武功也跟著突飛猛進,最終成了五大高手之一。”
顧寧聽得有些出神,石頭娘說的正是和自己師祖齊名的人,再加上忘川的身份又添了幾分神秘,忍不住問了出來“老婆婆,那後來呢?”
石頭娘看了眼顧寧,笑道“小姑娘,你既然是雪仙閣的弟子,想必也知道忘川鍾家的名號,隻不過主家鍾不悔為人謙和低調,很少在武林中露麵,所以能說出鍾不悔到底哪裏有過人之處,恐怕能講出一二的人不多,鍾家的本事都是打忘川禁地學來的,我之前問過主家,他隻是笑,並沒有詳細講明,而是告訴我其實忘川禁地無非是一些猛獸,真正神奇的還在禁地後麵,那裏才叫真的神秘,可每次我想多問些,主家都是不語,說是聽了無用,可惜到了最後這個秘密都沒能告訴過我。”
公孫憶聽完暗自揣摩,越來越覺得石頭娘不簡單,若是鍾家的家仆,即便是鍾不悔性格再謙和,一個家仆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探究主家的身世,又見石頭娘在提起鍾不悔時,眼神中竟透出些許的暖意,公孫憶畢竟活了大半輩子,這點眼力價還是有的,這石頭娘和鍾不悔關係指定不是主家和家仆的關係這麽簡單,一念至此,公孫憶打定主意,不到徹底弄清楚,都不會輕易說出徒弟的身世。
石頭娘歎了口氣“後來鍾不悔名頭越來越響,也就越來越忙,也越來越不愛笑了,從每個月出門一次,在外頭頂多耽擱十來天就回來,到最後一走就是數月,那一天我記得清清楚楚,鍾不悔一臉愁容的回來,任誰說話都是不理,讓我準備好十天的口糧,說是再進忘川禁地,那時候山破少主才十來歲的年紀,在後麵一直哭,不讓他爹進去,可鍾不悔還是甩開鍾山破的手,頭也不回的進了禁地,大家也不敢跟著,隻在外麵求神禱告,希望鍾不悔能平安回來,終於在第十天,鍾不悔從禁地出來,但已身負重傷,饒是如此,臉上竟帶著笑意,好像得了什麽寶貝,一回來就關起門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我給他送飯,都是放在門口便走。直到裴無極那個狗賊闖進來,我們這些人才終於見到鍾不悔,可誰又能想到,這一麵竟然是最後一麵!”
公孫憶心頭一緊,果然石頭娘視裴家如仇人一般,萬幸沒將裴書白的身世說出來。顧寧也聽到石頭娘提到裴書白的祖父,當即回頭去看公孫憶,見公孫憶臉上一切如常,當即扭過頭不去看公孫憶,生怕被石頭娘瞧出端倪。
石頭娘並沒有看到顧寧的小動作,仍舊沉浸在回憶中,當說起鍾不悔身亡時,石頭娘臉上的悲痛好比死的是自己的至親之人“扯遠了,扯遠了。說說血眼骷髏吧,鍾不悔修煉叫做不動金剛咒,使將起來刀槍不入,水潑不進,但有一點太過剛猛則經脈易斷,但鍾不悔隨身有一柄短刀,這短刀十分鋒利可除了鋒利再無其他,但刀柄上的一顆血眼骷髏,倒是奇物,可以壓製住不動金剛咒的剛猛,讓鍾不悔體內真氣陰陽相濟,不至於筋脈寸斷。主家說過,這血眼骷髏極難尋得,是忘川禁地中,一隻異獸死後所留,要我說,這東西隻有一枚,不然以主家的身手,一定會再入禁地,為山破少主再尋一枚,唉,若是血眼骷髏再多一枚,說不定死的就是那裴無極了。”
公孫憶有些心疑,鍾山破親口所說,忘川有一神秘之地,應該就是石頭娘口中說的忘川禁地往裏的極深之地,既然鍾山破知道這個地方,要告訴自己可以去這裏再尋血眼骷髏,可為何石頭娘說就這麽一枚呢?不過既然二人都提到神秘之地,無論能不能尋到血眼骷髏,都是要走上一遭的,於是便開口問道“老人家,是不是沿著忘川河一路往前走,便能進了那忘川禁地?”
石頭娘點了點頭,接著又趕緊搖了搖頭“你們當真要去嗎?”
公孫憶笑道“老人家,我們過來就是為了尋血眼骷髏的,不進去看看,總歸不死心。”
石頭娘歎了口氣道“如今隻怕你們進不去了。”
在一旁的阿江搶一步問道“為何進不去?”
石頭娘沒去看阿江,眼神空落落的盯著門外“沿著忘川河一直走,確實方向不錯,原本鍾家老宅其實離禁地入口已經不遠,走上半天便能到,可現在古今笑在那裏建了一座兩界城,又將周邊打造得像個鬼城一般,我們這些原住民已經被攆了出來,在碧落村擠著度日,莫要說進忘川禁地,怕是前麵的兩界城,我們這些人都進不去。”
阿江哼了一聲“你們開口閉口兩界城,怕不是鍾不悔死了,你們忘川便沒有帶種的了?那勞什子古今笑又算個什麽狗東西?讓你們說得這般嚇人,難不成還有五仙教的藥尊老賊殘暴嗎?你們好歹有個屋子住著,可憐我那村中全部百姓,全部被藥尊老賊害死,照你們說的古今笑,比之藥尊長賊,恐怕還要仁慈些,就這麽一個人物,竟能把你們嚇成這樣,若是鍾不悔在世,看到你們這般膽小怯懦,也得活活氣死。”
石頭娘有些不快,但心中隻道這個阿江話糙理不糙,其實又何嚐是自己和石頭嚇破了膽,這碧落村連同周圍分散的村落,有一個算一個,哪一個不被兩界城給折磨過?
阿江見石頭娘不開口,又道“你這老太婆,口口聲聲說兒子膽小怕事,其實又何止是他,若不是你這個當娘的沒帶好頭,兒子又豈能如此懦弱?”
石頭一聽阿江說教自己的娘親,立馬站起身子,阿江卻也不理,仍舊說道“老太太,我翻了你的食盒,欠你個情,那不如這樣,我殺了古今笑,踏平這兩界城,算還你人情了如何?”
石頭和石頭娘相繼愕然,這人為何說的如此淡然?不待石頭說話,門外傳來一陣喧鬧,公孫憶暗覺不妙,知道是兩界城的人進了碧落村,連忙來至門外,剛一出門,便看到幾十名兩界城的巡兵氣勢洶洶的圍了上來,在往遠處瞧,一群衣衫襤褸的百姓在圍觀,看模樣就知道是碧落村的百姓。
那為首的兩界城巡兵頭目怒道“裏麵的人全部都給我滾出來!”
公孫憶暗道,想必方才在忘川河源頭,還是給巡兵跑脫了一人,此人一定是報信去了,不然這些巡兵不會來的這麽快。公孫憶細細打量這名頭目,此人雖是身著甲胄,但和周遭巡兵衣著大為不同,無論是此前在忘川河源頭遇見的那一隊巡兵,還是眼下圍著石頭家的這些人,都是銀甲紅披,而眼前這個頭頭,卻是一身赤甲黑色披風,看起來尤為紮眼。
那赤甲人道“看你們麵生,你們打哪裏來?來我兩界城做什麽?”
公孫憶笑道“兩界城還在忘川河下遊,我等並未踏足兩界城,不知這位兄台何出此言?”
那赤甲人也笑出了聲“死到臨頭還在這笑嘻嘻的,你到這碧落村,便是到了兩界城的地界兒,到了這裏就該守這裏的規矩。”
公孫憶接言道“敢問兩界城是什麽規矩?”
赤甲人收了笑容,轉臉便是怒氣“兩界城的規矩就是外來的人都得死!”說完便揮拳變打。
公孫憶料到對方會突然出招,當即一個閃身躲開來拳,等赤甲人一拳揮出招式使老,公孫憶對準赤甲人腋下就是一記無鋒劍氣,但出手時隻用了三分真氣,也不準備要了赤甲人的性命,而是打算一招先廢掉赤甲人一條胳膊,可誰知無鋒劍氣剛一觸碰到赤甲人的身體,便散了開來,公孫憶有些吃驚,這赤甲人穿的不一樣,果然武功也要厲害不少。
那赤甲人發覺自己中招,更是怒不可遏,回手又是一記擺拳,公孫憶豈會讓這拳打中,當即一手架住赤甲人的拳頭,另一隻手對準赤甲人的頸窩又是一記無鋒劍氣,這一次公孫憶將真氣力道使了五分,可這記無鋒劍氣還和第一次一樣,剛一打中便消散開來。
公孫憶當即明白過來,這兩界城的赤甲頭目,身體好似和石頭一樣,也是其硬無比,連頸窩這種及軟的部位,都傷不到分毫,若是不用全力,恐怕還真製不住這赤甲人。
周遭的兩界城巡兵齊齊喊道“屠人天王,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公孫憶聞言道“原來你叫做屠人天王?你這名字叫得也太殘暴,可是本事太不濟,想要殺我還得再練練。”公孫憶此言並不是隨口說說,是為了激怒這個叫做“屠人天王”的兩界城頭目。
果然,這屠人天王見久攻不下,又被公孫憶打了好幾下,雖然一點傷都沒留下,但情勢上孰強孰弱已經十分明顯,於是屠人天王又羞又怒,從懷中掏出兩枚黑色圓球,不等公孫憶看清,屠人天王便將黑色圓球砸向公孫憶,公孫憶不知道這黑色圓球是何物,也不硬接,隻是閃身躲過,不料還是小瞧了這黑色圓球的威力,公孫憶剛躍起,便覺腳下一股巨浪襲來,將自己衝開,公孫憶在半空中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回首一看先前站的位置,已經被這黑色圓球炸出兩個深坑,坑內烈火熊熊,伴著滾滾濃煙。。
屠人天王怒道“讓你嚐嚐我霹靂雷火彈的威力,瞧不把你炸成八瓣。”說完又從赤甲中掏出一把黑色圓球,接著便連珠炮似的向公孫憶扔來,公孫憶見識了霹靂雷火彈的威力,隻得不斷閃身去躲,伴隨著耳中不斷轟鳴,石頭家門前這一片,已成焦土。
公孫憶不斷施展輕功,接著地上騰起的熱浪,在空中接連躲避,想著等屠人天王將霹靂雷火彈扔完,再做計較,可這屠人天王赤色鎧甲內,好似有無數黑色圓球,怎麽扔也扔不完,直把附近的房屋悉數炸壞,屠人天王仍舊不盡興,絲毫不管兩界城巡兵也無處立足,恨不得將這裏變成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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