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瘋言瘋語
青衣男子又發了癲,真氣陡然外放,披散的頭發受真氣激蕩連連擺動,雙目赤紅像要瞪出血來,口中咬牙切齒的喊著汪震的名字,好似這汪震和青衣男子有這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一般。顧寧頓時三魂丟了七魄,顯然這青衣男子是將自己當做了汪震,可眼下顧寧跟一個瘋子又如何解釋?況且青衣男子已然要殺了自己,哪還有時間容得解釋?顧寧心道""這裴家果然不是良善地,困住了公孫憶、又丟了裴書白,這下好了,自己也要把命搭在這裏了。""
可就是這麽不明白的死了,顧寧也太冤枉了,還不如在雪仙閣和死亦苦拚一把,便是死在死亦苦手裏,也算是有個說法,總好過在這屈死,被一個瘋漢當做仇家給殺了。
眼見青衣男子一招火焰掌打來,顧寧已然避無可避,誰知這青衣男子突然將手掌改了方向,一記火光瞬間衝向身後,將一道白色真氣蕩開,顧寧僥幸得脫,連忙瞧向青衣男子身後,果然是公孫憶,著上半身站在那裏,手中小神鋒白光大漲,是他救了自己。
這青衣男子雖說瘋瘋癲癲,但武功著實不弱,公孫憶剛一脫身,便看到青衣男子打向顧寧,知道自己不瞬間發招很難將顧寧救下,所以二話不說便將無鋒劍氣斬向青衣男子,青衣男子察覺到身後又異狀,趕緊將殺招擋住。原來,方才青衣男子發瘋之時,淩空一頓出招,團團火焰四處飄散,烈火便將壓在暗道之上的碎物燃燒殆盡,公孫憶在暗道之下感覺蓋板有些鬆動,當即使力去頂,沒成想一下便將蓋板頂開,見到了廣亮,心中頓時興奮不已,可剛一上來便看到青衣男子擒住顧寧,當即出手相救。
青衣男子一招火焰掌擋住無鋒劍氣,便愣在那裏不動彈,公孫憶一眼瞧見青衣男子神色古怪,也不著急出招,一個起落便來到顧寧身邊,一把將顧寧拽起來,顧寧見到公孫憶,頓時放心不少,畢竟公孫憶無論是聰明才學還是武學造詣都不弱,有他在,問題便能有解決的方法,所以當即小聲將地麵上方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了公孫憶,隻是在提及汪震名字的時候,聲音有意壓低,生怕這青衣男子再聽到發狂。
當顧寧和公孫憶交談之時,青衣男子像木頭雕像一般,半舉著右手定在那裏,眼光始終沒離開公孫憶,公孫憶已然知曉裴書白失蹤,一時間心急如焚,想到自己出門之時,特意在附近多轉了幾圈,確認沒有危險才獨自趕往裴家,可眼下顧寧又不會說假話,所以裴書白到底去哪了,十有和這青衣男子有關。
公孫憶便開口問到""敢問兄台尊姓大名?""
青衣男子仍舊不說話,聽到公孫憶出口相詢,隻是動了動眼睛,一雙鷹眼竟隱隱透著柔情,看的公孫憶好不尷尬,連忙上前一步,又問了一遍。
青衣男子還是不言,但將目光移向顧寧,本來柔情似水的眼神瞬間變得陰冷,看的顧寧脊梁骨冒冷汗,此時青衣男子終於開了口,可一開口就讓公孫憶無言以對。
青衣男子冷言道""解夢,你當真跟著這天殺的汪震了嗎?那你讓我何去何從?""
敢情青衣男子將公孫憶當做了花解夢,又將顧寧看做了汪震,這讓公孫憶始料未及,自己堂堂男子漢,竟被別人當做美嬌娘,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麽好?可青衣男子又道""解夢,解夢,你別不理我啊,他。。。他。。。他有什麽好?你為何?為何偏偏跟了他?""
公孫憶忍不住道""這位兄台相必認錯了人,在下名叫孫憶,不知兄台怎麽稱呼?""
公孫憶不想節外生枝,所以便將公孫二字取其一,報了個孫憶的名字,可青衣男子絲毫不理會公孫憶的話,一雙眼睛含情脈脈的盯著公孫憶道:“解夢,你快把衣服穿好,天冷別害了病,再說你當著汪震的麵,這般這般,也不好。""
不等公孫憶說話,青衣男子又換了表情,一臉的急切,雙手連連擺手""解夢,解夢,我沒有別的意思,你若是喜歡這般穿著,我沒半點不高興,就是怕你染了風寒,到時候又該難受了。""
公孫憶這下徹底沒了言語,也不知自己一個漢子,在青衣男子眼裏變成了什麽樣?看來這男子瘋癲得厲害,怕是問也問不出來門道,當即便拉著顧寧,準備去尋裴書白,可剛走到青衣男子身旁,一直動都不動的青衣男子突然將手伸向公孫憶,公孫憶還當此人突然發難,當即用手去擋,哪料到此人出手極快,公孫憶架了幾招還是被青衣男子攥住了手腕,可青衣男子剛一攥緊,便像被毒蟲蟄了一般,瞬間將手縮了回去,臉上犯錯孩童一般的表情,小聲說道:""解夢,我不是故意碰你的,你別走。""
說完一把扯掉身上的衣衫,也不管公孫憶願意不願意,一下披上了公孫憶的肩頭,口中兀自重複著別走、別走。
顧寧突然發覺這青衣男子有些可憐,如此瘋癲想必和自己的小師叔花解夢有莫大的關聯,不覺動了惻隱之情,可剛要開口說話,誰料青衣男子突然一記火焰使出,奔著顧寧胸口而來,公孫憶心中大驚,這青衣男子雖說瘋瘋癲癲,但自己離得這麽近,竟然沒有看出來他催動真氣,毫無征兆的就將真氣化作火焰,公孫憶連忙雙足發力,奮力往後躍開,又順勢將顧寧拽走,還未落地,先前顧寧站的位置便落下火焰,火焰方一落地,便轟的一聲著了起來。
青衣男子冷言道:""解夢,你真的護著他嗎?汪震,是爺們兒的別人女人護著,與我出來大戰三百回合,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幹嘛像個縮頭烏龜!躲在女人後麵!""
說完二話不說,連連使出火焰掌,招招對著顧寧周身要害,顧寧哪裏躲的過,隻靠公孫憶拽著,才避開這些火焰掌,可公孫憶連番躲避,更讓青衣男子怒不可遏,口中嘶吼不斷,最後竟帶了哭腔""解夢,解夢,你不要這樣,你就讓我和他好好的戰一次,便是我死了,我也心甘情願,總好過這般吊著,你不知道我心裏什麽滋味,我再也不練什麽勞什子烈火心法了,一心一意的陪著你,你不是要看冰火三葉花嗎?我們這便去尋吧?""
公孫憶打定主意,若是不將這青衣男子製服,今日恐怕難以脫身,自己被困多時,裴書白若是遇到了歹人,還不知道被帶到哪裏去,若是在這耽擱的久了,當真是麻煩。所以便小聲交代顧寧,讓她遠遠站開躲避,趁著青衣男子將自己認錯,料定他不會對自己出手,數招之內將他擒住便可。
公孫憶拿出小神鋒,將真氣凝聚在鋒刃初,白光瞬間飛出,對著青衣男子下盤攻去,青衣男子一臉哀怨,隻將身子往旁邊一撤,便躲過公孫憶的無鋒劍氣,還不等公孫憶再出招,青衣男子哀聲道:""你終於為了這個男人,對我出手了嗎?""
公孫憶哪管青衣男子再說什麽?反正自己解釋對方也聽不進去,當即連連使出無鋒劍氣,攻向青衣男子,青衣男子果然像公孫憶想的這樣,隻是來回騰挪閃躲,不曾使出一招半式,縱然如此,公孫憶竟沒有一招擊中對方,一來自己連日苦戰,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道,無鋒劍氣均沒有往日那般威力,可即便如此,自己的招式畢竟是神鋒無敵公孫家的看家本事,當年也是冠絕武林的神技,也是為數不多沒有被神秘少年掠走的心法武功,此番使出了十幾招,沒有一招能挨到青衣男子身上。公孫憶暗道:""此人雖然瘋癲,但武功已然登峰造極,先前認為武功不弱,看來是小瞧了他,看樣子此人武功絕對不在自己之下,恐怕連剛剛過世的顧念,也不如他。""
有了這般想法,公孫憶便沒了顧忌,先前見青衣男子如此癡情,雖說是將自己認錯當做了別人,但言語間處處透著癡情,出手之時便刻意躲開青衣男子的要害,眼下自己招式全然無用,才知道此人武功極高,當即便準備使出神鋒四式,想來這些招式也要不了青衣男子的命,隻求數招之內將對方製住。
於是公孫憶便將小神鋒一把甩出,小神鋒在半空中轉成了一個圓盤,尖嘯著朝青衣男子飛去,青衣男子低頭躲過,邊躲邊道""解夢,先前那十幾招,你逼著我的要害,我好生歡喜,知道你不忍傷我,所以出手留情,可你這招使出來,那是想殺我嗎?解夢,你無需這般麻煩,你若是不想看到我,若是想讓我死,我這便自絕在你麵前,都不用你動手,隻要我的死,能讓你,能讓你哪怕留下一滴眼淚,我死而無憾。""
青衣男子說完,又輕輕躍起,將兜轉回來的小神鋒再次躲過,小神鋒便穩穩回到公孫憶手中,這一招回鋒式,速度角度已然比先前使出的無鋒劍氣快出數倍,可仍舊被青衣男子輕描淡寫的躲開,公孫憶又聽對方說了這麽一大通肉麻情話,心中是又鬱悶、又尷尬。
公孫憶正在思考如何應對這個瘋漢,誰知青衣男子突然暴起發難,口中說道""解夢,我馬上就把命給了你,但是你得容我將汪震這狗賊手刃!以消我奪妻之恨!""
說完青衣男子瞬間繞過公孫憶,直奔遠處的顧寧,公孫憶隻覺身邊一陣罡風掠過,眼前一花這青衣男子便將自己繞開,如此輕功便是與號稱輕功獨步天下的生不歡相比,也不遑多讓。可此時哪還容得公孫憶多想,知道此時在青衣男子背後出手已然遲了,公孫憶靈機一動,電光石火間大喊一聲""你站住!我有話問你!""
果然這句話起了作用,青衣男子硬生生的定住,此時距離顧寧已然隻有數尺,若是再遲得一步,青衣男子手中的火焰,便要打在顧寧身上。顧寧一顆心咚咚狂跳,感覺都快從嗓子裏蹦出來,短短時間裏,這青衣男子好幾次差點殺掉自己,若不是公孫憶出手相救,怕是自己已然沒了命。再去看青衣男子,他聽到公孫憶的話,便將兩臂輕輕放下,繼而兩手一捏,雙掌火焰呼的一聲滅了下去,身體也隨之向後轉過去,像個聽話的孩子一般,等著公孫憶開口。
可那句話時公孫憶靈機一動喊出來的,雖說是一下奏效,可接下來說什麽腦子裏卻一片空白,聽青衣男子的瘋言瘋語,隱約知道自己被他當作了一個叫解夢的人,方才顧寧小聲跟自己說了此人,也是沒聽太清,隻是知道此人是顧寧的師叔,顧念護法的小師妹,除此之外再無半點此人的消息,汪震的大名倒是聽過,知道他是雪仙閣驚雷一脈的長老,可這些人自己是一個都不曾見過麵,更不知道青衣男子和這兩人的恩恩怨怨,奪妻之恨從哪說起?這個解夢和青衣男子又是什麽關係,可以說毫無頭緒,不過公孫憶還是想出了辦法,當即開口說道""你口口聲聲說我護著他,那你可知道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這句話問得當真巧妙,一下將青衣男子吸引過來,也沒說有用的信息,反而將問題拋了回去,果然青衣男子頓時變了臉色,一副緊張至極的表情,連說話都變的結結巴巴""我知道,是我是我太癡迷修煉武學想要超過陸淩雪,所以所以冷落了你,如今陸淩雪死了,我再修煉也沒了意思,這才知道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可沒想到我再回去找你,你便沒了蹤影,我知道我錯了,你原諒我吧,汪震那個狗賊,不不不,汪震他確實比我體貼,會疼人,我這點不如他,可我也願意為你這樣做,你原諒我,好不好?""
青衣男子一通哭訴,可公孫憶腦袋裏嗡嗡作響,後麵的話一句都沒聽清,隻聽到一句""陸淩雪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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