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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以身飼虎

  死亦苦似笑非笑,對著章寒落說道“章閣主,不知顧念醒沒醒?早點問得極樂圖下落,在下也好回去,你這地方實在無聊的緊。”


  章寒落看著眼前這個清秀之人,按年齡算死亦苦和自己差不多,隻是不知練了什麽功法,竟有年輕人的樣貌,死亦苦麵容清秀,但眉宇之間隱隱透著一股邪氣,此番顧念剛醒,他便帶人前來,必是探得消息,章寒落倒不驚訝與死亦苦派暗樁盯梢,她心裏擔心的,是四刹門就在眼皮底下搞小動作,雪仙閣竟未曾發覺,照這樣看來,不僅老一輩抵不過生老病死四刹,連新一代的弟子,恐怕四刹門也要高出一籌。


  章寒落想好說辭,笑吟吟的對死亦苦說道“怠慢死刹了,我這剛從顧念那裏趕過來,死刹來的好巧,早些時候顧念剛剛轉醒,不過還不能多言,恐怕要再過幾天才能問話。”


  死亦苦收了笑容,冷言道“章寒落,不要覺得我以禮相待,你就可以誆騙我,這雪仙閣在你眼中極為重要,但在我四刹門看來,也是可有可無,你大可拖延,等到我不耐煩了,踏平你雪仙閣,再將顧念帶走,你又能奈我何?”


  章寒落見死亦苦動了怒,話裏話外盡是威脅之詞,自覺顏麵掃地,又見雪仙閣弟子個個劍拔弩張,一副要開打的模樣,當即說道“死刹這說的是哪裏話,既然和你們聯盟,哪會有誆騙的道理,死刹若是不信在下,我這便陪著你去見顧念,到時候你便知真假。”


  死亦苦一擺手“那就勞煩章閣主前麵帶路,不管顧念能不能開口,我自有法子撬開她的嘴。”


  章寒落別無他法,當即帶著死亦苦來到囚禁顧念的房間內,死亦苦一進門,便看到顧念躺在床上,極為虛弱。死亦苦開門見山“顧護法,別來無恙?”


  顧念聽到有人進門,慢慢的睜開眼睛,看到是死亦苦前來,又把眼睛閉了起來,不去搭理死亦苦。


  章寒落見狀說道“死刹,你瞧顧念一副油盡燈枯的樣子,我哪會騙你?”


  死亦苦哼了一聲,徑直來到顧念身側,伸出手指抵在顧念腦門,渾天指力瞬間透指而出,顧念頓時痛不欲生,死亦苦哪管顧念,手指始終抵著顧念。


  渾天指本就可以奪人神識,死亦苦一上來便製住顧念,便是要看看顧念心底最脆弱的一麵,先前在裴家,死亦苦也曾用此招折磨過裴書白,裴書白一遍一遍看到母親在自己麵前自殺,死亦苦也借此滿足自己的殺欲,此番如法炮製,顧念腦中閃過的,卻是陸淩雪走前的那一刻。


  當年陸淩雪為見裴無極,隻身離開雪仙閣,那孤獨的背影深深的烙在顧念心中,顧念每每思念師父,都忘不了這一幕,此時顧念神誌不清,口中喊著師父,死亦苦一臉獰笑,始終不鬆手。


  章寒落不知死亦苦在做什麽,但看顧念如此痛苦,知道這死亦苦一定是在折磨顧念,心中想到若是死亦苦能從顧念那裏得到極樂圖的下落,對自己來說,可真就沒有一點談判的籌碼。


  一念至此,章寒落當即上前說道“死刹,顧念隻剩半條命,若是再這麽下去,恐怕真活不了了。”


  死亦苦側臉看了看章寒落,又轉過臉來看著顧念,顧念豆大的汗珠涔涔外冒,喉嚨裏已然發不出聲響,死亦苦這才收了渾天指,對章寒落說道“你這師姐癡長了這麽多年歲,心心念念想著陸淩雪,還當自己是剛拜師的雛嗎?一天到晚的想師父。雪仙閣在她手裏,好不了也是應該。”


  死亦苦邊說邊站起身來,看著一臉錯愕的章寒落,輕輕拍了拍章寒落的肩膀“章閣主,顧念我問完了,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今日我有些乏了,明天我再去找你。”說完徑直帶著四刹門的弟子離開。


  這由始至終,死亦苦並沒有問話,顧念也沒說一個字,可為何死亦苦將手指抵在顧念腦門,便好似得了所有答案一般,弄得章寒落雲裏霧裏沒了頭緒,直到四刹門眾人遠去,章寒落這才坐到顧念床邊,去看顧念傷勢。


  顧念此時已從渾天指力的控製下得以喘息,剛一恢複神識,便對章寒落說道“寒落,死亦苦的渾天指著實厲害,竟能奪人神識,師父走之前的那一幕,他悉數瞧見了。”


  章寒落皺著眉頭,自己本打算用極樂圖殘片做籌碼,逼著死亦苦帶自己分一杯羹,若是死亦苦通過顧念知道極樂圖不在雪仙閣,那自己這麽折騰,根本沒有作用,一時間竟沒了主意,仿佛又回到當年什麽事都聽師父和師姐的那段時光。


  顧念忍著痛楚坐了起來,對著章寒落說道“死亦苦從我這裏,看到師父帶著極樂圖殘片離去,如果他們想得圖,一定會去尋師父下落,若是能有什麽法子,讓死亦苦上鉤,甘心情願的帶著你一道去尋師父,雪仙閣便有一線生機,如若不然,死亦苦知道你已無用,恐怕便會翻臉,屆時雪仙閣之上恐怕再無活人。”


  章寒落這才真的相信師姐說的話“可死亦苦上來就是為了這圖的,若是沒有他肯定會大開殺戒,到時候咱們雪仙閣可就不保了。”


  顧念點了點頭“死亦苦帶著四刹門上山,先前打鬥的時候,我看到了他拿出鳳舞劍,這把劍在當年那可是赫赫有名,裴無極莫向婉伉儷,雙劍冠絕江湖,一曰遊龍,一曰鳳舞,那把劍就是莫向婉的鳳舞劍,後來裴家被四刹門滅門,裴無極的孫子逃了出去,身上帶著兩樣事物,一個是他們裴家的極樂圖殘片,另一個就是這鳳舞劍了,後來機緣巧合,那孩子就在半山腰赤雲觀居住,眼下死亦苦帶著這把劍上山,說明他們已然得了裴家小娃娃的極樂圖,所以他們到我們雪仙閣來,無非就是順便而為,之前我在山下和他們遭遇,他那是已經留下話要來找茬,所以他們上山,也沒有做出必得我們雪仙閣極樂圖的打算,隻是正好看到我倆內鬥,這才將計就計賴著不走,現在引狼入室,不好好想法子,恐怕這匹餓狼不會輕易離開。”


  章寒落聽完這才知道原來死亦苦上倒瓶山真正的目的是為了裴無極的孫子,當即有些後悔“師姐,看來我真的太傻了,為了當閣主,竟然對你出手,現在我們處處被動,該如何是好?”


  顧念道“若說法子嘛,還真不是沒有,死亦苦上山得了裴家的圖,又想連我們的圖一把得了,所以我們便可以設計一張假圖。”


  章寒落聞言道“師姐,我先前已經差曉洋做了假圖,反正他們也沒見過咱們雪仙閣的真圖,倒可以瞞天過海。”


  顧念搖了搖頭“光有假圖還不夠,死亦苦太精明,豈能不知你會做手腳,你沒有極樂圖的樣式,單單做一張假的,一眼便會被死亦苦看穿,如果想讓他相信,恐怕還得搭上別的。”


  章寒落連忙問道“還要別的什麽?師姐隻管說,我這就讓曉洋準備。”


  誰知床上的顧念伸過手來,輕輕的摸了摸章寒落的手,柔聲說道“還有我的命。”章寒落大吃一驚,不知道顧念此言深意,一時間竟無話可說。


  顧念又道“你們都認為師父走的時候將極樂圖留給了我,但實際上師父出走,恐怕自己都沒想到不回來,所以沒有留下任何事物,但後來任憑我怎麽解釋,你也罷,汪震長老和杜危炎長老也罷,沒有一人相信,眼下到了這時候,我還有什麽好隱瞞的呢?”


  顧念說完,又讓雪仙閣一幹人等退了出去,包括丁曉洋在內,所有弟子屋外等候,顧念和章寒落在屋中說了好久的話,章寒落這才出門,交代了丁曉洋一些事。


  丁曉洋這才明白,顧念和章寒落在屋中交談的內容,章寒落準備調虎離山,安排死亦苦單獨問詢顧念,自己這邊差人去死亦苦屋中搜尋裴家極樂圖,再比照樣式趕製假圖,顧念則想法子一點一點引誘死亦苦,最後告訴死亦苦極樂圖的位置,章寒落可先一步安排弟子將假圖放好,等到死亦苦要去尋圖之時,章寒落再將假圖取了,自己收好以令死亦苦。


  丁曉洋明白顧念的苦心,當即小心翼翼的布置每一步計策,心中隻祈禱死亦苦沒將極樂圖殘片帶在身上。


  第二天一早,章寒落便差人去請死亦苦,告知死亦苦顧念已然恢複氣力,可以問話,死亦苦雖然看到陸淩雪走時帶著極樂圖殘片離開,但後續發生了什麽卻不清楚,一聽可以去見顧念,當即帶著人離開。丁曉洋隻等死亦苦走遠,便悄悄潛入房中,查找起來。


  饒是死亦苦這般精明,也想不到顧念會不計前嫌,根本沒把章寒落掌擊自己的事掛懷,反而為了雪仙閣能維係下去,和章寒落二人聯手布局,甘心用自己的性命去換雪仙閣的安全,所以根本沒有懷疑章寒落會在這個裉節上,派人抄自己的後路,也正是如此,死亦苦把鳳舞劍和裴家的極樂圖殘片也就放在屋內,隻安排兩名四刹門的弟子門前把守,丁曉洋本就在倒瓶山雪仙閣上待得時間久了,所以輕輕鬆鬆就繞過看守,找到了裴家的極樂圖殘片。


  章寒落陪著死亦苦再次來到顧念這裏,顧念張嘴便罵“章寒落,你這豬狗不如的叛徒,竟勾結四刹門這等下三濫的邪派,枉費師父苦心栽培,你這麽做對得起我嗎?對的起師父嘛?對的起雪仙閣的先人嗎?”


  顧念義憤填膺,連連質問,章寒落雖然知道是顧念演的戲,但心中卻被這三問擊中,自己為了當閣主,竟要殺了顧念?當真是被貪欲迷了心竅,這般做對得起雪仙閣嗎?一時間章寒落竟啞口無言,一張臉哭著好不難看。


  死亦苦一聽顧念罵章寒落罵的如此凶狠,當即哈哈大笑起來“章閣主,這裏好像有人不把閣主放在眼裏嗎?需要在下幫忙教訓嗎?”


  章寒落沉著臉,不理死亦苦,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顧念身旁,伸手就是一巴掌“混賬!叫你無禮!”


  誰知顧念罵的更凶,這邊罵一句,章寒落便打一巴掌,可顧念仍舊說個不停,直被打的嘴角流血還沒停,章寒落氣憤已極,喊道“來人,顧念褻瀆閣主,給我壓到監牢!”


  死亦苦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知道章寒落動了怒,當即說道“章閣主,你還真下的去手,那可是你師姐,你就這麽下死手打嗎?”


  章寒落冷言道“死亦苦,這是我雪仙閣的家務事,你若是想知道極樂圖的下落,一旁看著便是,沒讓你多舌!”


  死亦苦冷笑一聲,不再說話,心道若是你章寒落問不出來,等我死亦苦出手,便要你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嚴刑拷打!當即跟著雪仙閣眾人來到監室中。


  顧念身子仍舊虛弱,被雪仙閣弟子連拉帶拽,更是站立不穩,剛進監室便一頭摔在地上,監室中顧寧一眼瞧見師父倒地,當即又喜又悲,連聲喊道“師父!師父!你還好嗎?”


  顧念抬頭看了看顧寧,嘴上露出些許微笑“寧兒,我還好。”話沒說完便被雪仙閣弟子拽起來,推搡著往前走,顧念走過顧寧身旁,小聲的對顧寧說道“寧兒,你記住,瞧見什麽不一定真的是什麽,往後自己照顧好自己。”


  顧寧沒聽懂師父的話,見師父被人壓著越走越遠,自己再哭喊,師父都沒再回頭,倒是身旁過了一個麵貌清秀的男子,眼神冰冷的看著顧寧,顧寧眼神對了上去,竟覺得十分恐怖,當即不再言語,隻是抻著頭盡量往師父走過的方向看去。


  身後馬紮紙輕輕的拍了拍顧寧的後背“寧兒,這個人就是四刹門的魔頭死亦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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