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章 冰蠹之死
“倒不是四刹門許諾什麽,而是我師父他有自己的想法,四刹門密謀奪取蚺王鼎,以煉製解圖藥劑,師父知道這個法子隻有病公子知道,隻有達成同盟,自己才能獲得四刹門信任,再取得解圖之法。”蒙自多已然十分虛弱。
鴆婆哪管這許多,接著問道“那天夜裏病公子來我五仙教,是藥尊長老做了內應嗎?”蒙自多道“這個卻不是我師父安排的,那天夜裏病公子突然潛入五仙教,事先我師父並不知情,後來二人還因為此時起了紛爭,師父認為病公子操之過急,二來沒有告訴師父,病公子便來五仙教奪鼎,師父便道四刹門沒有將他放在眼裏,師父本來不打算在祭仙大典之前動手,隻是病公子奪了鼎,再加上手裏本來就有破圖之法,師父覺得自己失了籌碼,所以便提前動手,若是能順利接管五仙教,自己也就有了和四刹門共同尋寶的資本。”
鴆婆笑道“這藥尊長老老糊塗了嗎?還想著和四刹門合作?那四刹門四個魔頭全是翻臉不認人的惡人,跟他們結同盟,想法太簡單!那隆貴教主獨自一人去四刹門,這個事情藥尊有沒有給病公子通風報信?”
“教主前往四刹門,師父也很詫異,但是他有沒有提前跟病公子通氣,這個我並不知情。”
鴆婆長老點了點頭,繼而對著公孫憶說道“公孫先生,你有什麽想問的嗎?”
公孫憶也不推辭,心中隻想知道金蟾長老和極樂圖拓片之事,當即發問“那金蟾長老死在斑斕穀中,你可知是誰動的手?”
蒙自多抬了抬眼皮“還能是誰?是他的親弟弟病公子。隆貴教主暗中安排金蟾長老潛伏四刹門,師父第二天便知道了,隨即派人告訴了病公子,病公子提前做了防備,二人本就是兄弟,雖然關係不和睦,但哥哥來了弟弟終歸要見上一麵的,所以在四刹門中,病公子並沒有為難金蟾長老,並且告訴了金蟾長老他們四刹門奪鼎的目的,之後金蟾長老也不知怎麽想的,竟然直接開口要鼎,病公子當然不會應允,二人不歡而散,在金蟾長老返回途中,病公子一直跟在後麵,直到金蟾長老進了斑斕穀,他才動的手,至於為什麽要親手毒殺自己的哥哥,我師父猜測是金蟾長老前去四刹門,一定是知道了什麽,讓病公子動了殺心,不過既然是猜測,我師父也不知道內情,我就更不知道了。”
公孫憶聽完隻覺這背後秘密太過複雜,五仙教內亂的背後,牽扯了太多人“金蟾長老身上的極樂圖拓片,是不是他去四刹門獲得的?”
蒙自多眉頭微皺“什麽拓片?”
公孫憶還待發問,不料鴆婆當即打斷,喊來門外五仙教教徒,將蒙自多押回監考,自己則帶著公孫憶回到長老居寢。公孫憶知道方才鴆婆出言打斷,顯然是不想再讓自己問下去,隻好跟著鴆婆出門,心中疑慮卻越來越重。
待鴆婆和公孫憶道別之後,公孫憶快步回到屋內,將審訊蒙自多的前後說予赤雲道人,本以為赤雲道人會和自己探討一番,誰知這胖道人壓根不感興趣,仍舊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公孫憶隻得作罷,在一旁看裴書白練習聚鋒式。
直過了月餘,赤雲道人這才算康複個七七八八,這麽些天自己吃喝拉撒算靠著裴書白照顧,裴書白真氣充沛,扶上扶下倒也沒太吃力,隻是照顧赤雲道人吃喝拉撒也是任勞任怨沒有一絲不快,赤雲道人記在心裏,對裴書白越來越喜歡。
這一日天氣晴朗,裴書白提純真氣越來越純熟,已然可以在蟒牙之上堆疊,公孫憶見裴書白進境很快,心中也十分欣慰,隻是這麽些天裏,心中總覺得這五仙教中處處透著古怪,尤其是鴆婆,當了代教主之後,吃穿用度每日按時派人送來,赤雲道人的藥也有專人安排,可就是總共沒見到鴆婆兩次,公孫憶知道鴆婆有事隱瞞,隻是任他怎麽琢磨,也看不透這五仙教背後到底是什麽,偏偏公孫憶又不像赤雲道人這般隨性灑脫,這鴆婆給公孫憶看了拓片,便算是徹底將公孫憶卷進去了。公孫憶暗暗歎了口氣“今後恐怕倒瓶山也不那麽平靜了。”
又過了幾日,赤雲道人已然可以正常行走,眾人便有了返程之心,當即差人告訴鴆婆,鴆婆便帶著黛絲瑤來送。
“接連住了這麽些天,如今赤雲道長行動恢複如初,我們當即返程,眼下貴教事務繁雜,還要分出人來照顧我們,實在太打擾了。”客套話還是要說,禮數不能丟,公孫憶見鴆婆帶著翁波,黛絲瑤等人前來,率先開了口。
“眼下五仙教百廢待興,我許久不問教中事務,所以冷不丁的接管,什麽都得摸索,這麽些天我也沒時間過來看看你們。”鴆婆笑著環顧眾人接著說道“公孫先生客氣了,你們是我五仙教的貴人,我還想著你們能多住幾日,沒成想這麽著急離開。”
赤雲道人笑著說道“你們別在這客氣來客氣去了。你快點把海鬆子煉好的藥丸裝好了我帶走,哦還有給我酒葫蘆裝滿。”
翁波當即接過赤雲道人的酒葫蘆,吩咐手下人去灌滿美酒,之後又拿出一個竹簍,簍中全是瓶罐“這是代教主用海鬆子煉製的藥丸,一共兩百顆。”
赤雲道人滿臉堆笑兩手接過竹簍,一把背到背上“鴆婆,這藥丸有名字嗎?”
鴆婆笑到“這本就是你們帶過來的東西,我就是加工一下罷了,名字還得你們自己定吧。”
赤雲道人平日裏就好吟詩放歌,當即便來了性質“這藥丸生在雪山之上,又在這五仙教煉製,服用之後可一掃疲怠,大補真氣。正是雪山鬆子落,斑斕百煉成。就叫做百煉鬆果你們說怎麽樣?”
眾人還未說話,公孫晴便道“不好,不好,如此奇藥怎麽還叫個果子?不因該是什麽丹什麽丸嗎?那海鬆子本就是古鬆結的,古鬆又稱常青樹,不如就叫做百青丹怎麽樣?也取其藥效,百煉而成服用之後好似那古鬆一般,可以氣力充沛四季常青?”
眾人紛紛點頭,連赤雲道人也忍不住誇讚“晴兒起的名字挺好,就叫百青丹吧!”
人群之中,黛絲瑤冷冷的看著公孫晴,心中滿是羨慕,自己何時才能像眼前這個小女孩兒一般無憂無慮自由自在?這黛絲瑤自記事起,便被鴆婆強行要求修煉五仙教招數,自十歲開始當上聖女,更是被教中人看在眼裏,教主和幾位長老也都是要求她行為要端莊,要有聖女的威嚴,所以小小年紀的黛絲瑤,冷傲的外表之下無時無刻不再壓抑著自己的想法。之前被藥尊長老下了蠱毒,如今更是被鴆婆看的死死的,所以眼下見到公孫晴隨性灑脫的模樣,心中又羨慕又難過。鴆婆哪會管黛絲瑤的小心思,隻要聖女安全便可。
鴆婆取出必安杵,在眾人眉心點了一下“你們眉心處我點了秘藥,可保你們在斑斕穀中安然無恙。”當點到裴書白眉心之時,那藥水竟全部反了出來,鴆婆連試幾次都沒能成功。
公孫憶道“書白這孩子不用了,眼下他應該不怕這些毒。”鴆婆細細打量了一番裴書白,祭仙大典時,裴書白好像說了自己是怎麽從巨蟒肚子裏出來的,當時情況緊急,鴆婆沒有聽得太真切,所以也並不知道驚蟬珠在裴書白體內,聽公孫憶如此說,便開口詳詢。赤雲道人正要回答,不料被公孫憶搶過話頭“這個說來有些複雜,他日若有機會,定和代教主詳談。”
鴆婆哪能不知公孫憶此番說辭是擺明了不想告訴,即便說了保不齊也是信口胡說,所以也就作罷。一行人自將公孫憶四人送出山門,這才別過。
四人再進斑斕穀,已然不像剛來時那麽緊張,眼下公孫憶父女二人和赤雲道人有鴆婆給的秘藥護體,裴書白更是對這斑斕穀中的毒物免疫,所以這次入穀,四人倒像是郊遊一般,走走停停欣賞美景。所到之處,毒蟲蛇蠍皆繞道逃開。
赤雲道人微微歎了口氣道“這五仙教之行,也算是驚心動魄,書白治好了手,百青丹也煉製不少,可以說我們來的目的都達成了,況且我們還幫鴆婆平了內亂,晴兒也打通了周天,可以說啊這次我們雖然驚險不斷,倒也收獲不少!”
公孫晴經過這些波折,毅然下定決心“赤雲伯伯,等我們回赤雲觀,你就教我武功。”
赤雲道人當即應允“行啊,就怕你爹不同意,今後你變成小道姑,你爹還能不跟我急嗎?”
赤雲道人心中暢快,便想和公孫憶鬥嘴,不料公孫憶此時眉頭微蹙不理眾人。赤雲道人便開口問道“公孫憶,你怎麽心事重重?”
公孫憶吸了一口氣說道“你們不覺得這五仙教中太過蹊蹺了嗎?”
眾人不解,公孫憶便道“你們想,我們剛來就趕上五仙教內亂,祭仙大典之上藥尊長老布局設計鴆婆,看似鴆婆處處遭到藥尊長老的壓製,我們便出手破了藥尊的陰謀,可如果這個局是鴆婆布下的呢?”
眾人聞言大驚,鴆婆看起來和藹慈祥怎麽會像公孫憶說的那樣,可公孫憶心思縝密,不會輕易這麽說,於是當即問道“為何會這麽想?”
公孫憶便道“讓我起疑的地方有三點,第一,鴆婆如果真像她所說,自己閑雲野鶴不問教中事務,藥尊完全可以不用設局便能代管五仙教,按照藥尊在教中的地位,簇擁自不會少,教主不在自然以他為首,完全沒有必要設局陷害一個常年不管事的長老,第二個,鴆婆審訊蒙自多之時,手段狠辣而且麵帶喜色,倒像是經常給人用刑,所以在折磨蒙自多之時不僅下得去手,而且非常開心,第三點她手中的拓片,完全可以不拿出來給我們看,而且聽事後蒙自多說言,這拓片根本就是和藥尊長老無關,鴆婆煞有其事的給我們看,便是想把我們一步一步卷在紛爭裏。”
赤雲道人聽完說道“這就是你多想!人家鴆婆被藥尊暗算,心中自然惱火,所以擒住了蒙自多,自然不會手軟。”
公孫憶連連搖頭“隻怕這個鴆婆沒有你想的這麽簡單。不過我們在這憑空猜測也沒作用,今後如果有機會,我們再來驗證吧。”
公孫晴道“就爹爹想的多,這事兒還真不是你操心的事,無論是藥尊也好,鴆婆也罷,那畢竟是五仙教的事,我們破了藥尊詭計,已然算幫了五仙教大忙,所以那鴆婆就算是城府極深,總不能害我們吧?”
赤雲道人連連附和,讓公孫憶不要再多想。看眾人都是如此說,公孫憶也就不再糾結,隻是這次五仙教之行,讓公孫憶切切實實感覺到,自己躲的再遠再偏,該來的終歸還是要來的。如今極樂圖殘片已經兩張和自己有關,剩下兩張想必四刹門也已經知道大致方向,可能一年可能兩年,在下一次天機斷之時,武林中的血雨腥風恐怕要起的更猛烈吧。四刹門為了奪裴家的殘圖,差點滅了裴書白滿門,那倒瓶山上腥風血雨的味道已經在山上蔓延開來。
心念至此,公孫憶便對赤雲道人說道“此番前來五仙教的經曆,要好好跟雪仙閣的顧念護法說一說,看看她是怎麽想的,又會做哪些打算。”
赤雲道人說道“對對對,你就找顧念說,省得在我一旁念叨來念叨去。”
公孫晴見赤雲道人又恢複往日模樣,心中自然歡喜不已,不料這臉上的笑容還沒停多久,公孫晴突然哭了起來。
眾人連忙上前詢問“晴兒,你為何會突然哭起來了?”
原來,公孫晴在說笑之時,突然聽到胸口破碎之聲,自己低頭一看,原來是顧寧給的雙翅冰蠹竟然破碎開來,裏麵的單翅蟲混身噴出藍色汁液,待眾人仔細觀瞧,這單翅竟然四肢亂蹬,已然沒了性命。
公孫憶當即大哭“倒瓶山上,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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