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冥神有軟肋
“掌門不必客氣,龍族與蓬萊相鄰,應該的!”唇亡齒寒的道理,藍榮還是清楚的。他這次出手,在公,為天下大義,在私,是不想看到秋華殿的師兄弟們全都命喪妖魔之口。“那五個妖魔太過厲害,正好給吞天獸打打牙祭。”
眾人聽了這話,也都不置可否。與其龍族和蓬萊再出手去殺那五個妖魔,還不如便宜了吞天獸。至少,蓬萊有難時,那神獸表現還算不錯。
秋子墨全程心不在焉,整顆心全係在至今昏迷不醒的相思身上。這枯燥的議事總算結束了,他望著外麵的雨線,腦子裏全是那天的情景。
“師尊!”藍榮走到他身側,“我都聽說了!”他在試探秋子墨。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秋子墨收回神,望向這個已經身為一族之王的徒弟。
“祝你們幸福!”這就是藍榮的態度。
一旁豎著耳朵聽八卦的碧遊真人一臉懵逼,真是有什麽師尊就有什麽弟子,一樣的我行我素,一樣的思想跳脫,簡直就是異類。
那位長老最逗,一口茶水直接就噴了出來,咳嗽的臉紅脖子粗,他抬手拍了一把神色黯然的洛子殤,又瞥了一眼憂心忡忡的秋子墨,覺得這結局也還不錯。
“小師妹那裏有我們呢!保管讓您抱得美人歸!”比起赤焰那個不靠譜的,師尊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秋子墨鬧了個大紅臉,偏偏那沒眼色的徒弟還在喋喋不休,“您也得加把勁兒,她能不顧生死的救您,證明她心裏是有您的。就怕……”剩下的話他說的有些沒底氣了,“就怕她還沒開竅,那您就有的等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看到眾位的表情,藍榮知道,他猜對了,嘴角一陣抽搐,恨不能把這句話再咽回去。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哪兒是那麽容易收回的?弄的他是手足無措,深切的體會到了一把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這雨夜,睡是睡不著了。於是乎,他們就跟商量好的似的,都拿秋子墨湊起了趣。
“那丫頭心軟,烈女怕纏郎,你追就是了,大老爺們別給我婆婆媽媽的。”比起蓬萊上仙愛上男人的勁爆醜聞,那位長老寧願接受這段師徒戀,至少是一男一女,看著不那麽別扭。
更何況,那丫頭很有可能是神尊轉世,屁股後麵天天追著一個妖族少主。將來,那丫頭若是修成神身,總不能給他們蓬萊找個妖做女婿吧?到時那就真的亂套了……
秋子墨則不同了,都是自己人。蓬萊多了這麽一個強大的後盾,將來必能稱霸修仙界。他的算盤打的啪啪響,卻是一個字都沒對這些人提起。
“……”秋子墨這次連耳朵都紅了個透,他往那裏一站,整個一隻煮熟的大蝦。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算了,師威落了一地,以後……
唉,車到山前必有路!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經過這一戰,秋華殿就剩下了十幾個弟子,巨鹿他們火化了師弟們的屍身,托人將他們的骨灰送回了人界各自的家中。一連半月,每個人都沉浸在哀傷之中,別說修煉了,什麽都不想做,一個個的坐在海灘上,望著大海。心軟的女孩子們還能哭上幾場,男孩子們好麵子,隻敢暗自垂淚。
各門各派聽說了蓬萊的事情後送來了大批的藥品、食物、淡水、還有大量的生活用品。洛子殤和碧遊真人輪流忙著迎來送往,看似熱鬧,卻沒一個有笑模樣的。
再次見到小皇妹的殷破天隻覺得天旋地轉,若是沒有祝紅玉扶著,險些摔地上。床上躺著的那個安靜的女孩子是相思嗎?是他的相思嗎?
隻幾步遠,他都不知道是怎麽到的床邊,蹲下身去,一隻手顫抖的拿起了一縷發絲,雪一般的白色。“皇兄來晚了!”他將人抱進懷裏,淚水不受控製的決堤而下,“七哥的小公主啊七哥的小公主……”
他心疼死了!
他大雍捧在掌心上的小公主,怎麽會變成如今這副不死不活的樣子?他要怎麽跟死去的父皇交代啊?
“她的頭發怎麽白的?啊?”祝紅玉抓著兩個師妹,眼睛紅的跟小兔子似的,明顯幾天沒好好睡過了。
聽說了蓬萊的事情,他們夫妻安頓好了孩子和朝中的事情,快馬加鞭的趕來蓬萊。他們曾經以為相思修為高深,不會怎麽樣的?頂多也就是受些輕傷,沒想到,她竟然至今昏迷不醒。
“她到底傷哪裏了?”
邱玉鼻子一酸,驀地落下淚來,“她剛回來時,我和蘇蘭檢查過,哪哪兒都是傷!”身上的劍傷、刀傷、暗器的傷,大傷口套小傷口,沒一塊兒地兒是好的。她們以為她們倆傷的已經很重了,直到見到相思,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看的她們登時就受不了了,一個哭的比一個厲害。
“她靈力幾乎枯竭了。伊可說,至少要修養兩三年才能恢複。”蘇蘭握著祝紅玉的手,感覺到她的手抖的厲害,自己也嚇壞了,因為眼下祝紅玉大著肚子,稍有不慎就是一屍兩命。
靈力幾乎枯竭!
聽到這幾個字,祝紅玉隻覺得腦子轟的一聲,對於修仙的人來講,這種程度上的傷可是大事,輕則修為倒退、原地不動,重則傷及根本,成為一個廢人。
她腳下一個踉蹌,邱玉和蘇蘭手疾眼快的架住了她,“紅玉……你小心點兒……”
“你還懷著孩子呢!”
這話總算拉回了祝紅玉的一絲理智,她深呼吸了兩下,由著她們扶她在床尾處坐下,望著床上躺著的那個女子,她鼻子一酸,落下淚來,“相思,你醒來看看我,我生的小太子你沒看見,現在我帶著肚子裏這個來看你了!你理理我……”
滿屋子人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白天人多,有些事不好過問,趁著夜深人靜,殷破天約了風青雲出去聊天。
漫天星辰璀璨奪目,一個坐在石板上,在星光的襯托下越發英武不凡,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絲絲縷縷的痕跡,看上去越發沉穩、內斂了;一個半躺在他另一側的石板上,身下就是碧藍海水,頭發鬆鬆的挽著,慵懶中透著少年的青澀。
“我都打聽過了,相思既然是自願陪著師尊在寒冰殿受罰,這件事就怪不到師尊頭上。”殷破天手裏拿了個精致的酒囊,心裏苦悶,一口又一口酒的灌著自己。“可我總覺得你們還有些事瞞著我!”
所以,他這才半夜不睡拉著人過來喝酒,打算刑訊逼供也好,灌酒灌醉了套話也好。總之,他想知道真相。
風青雲無奈的扯了扯嘴角,酸酸的打趣了他一句,“不愧是做了十年皇帝的老狐狸!”
“哈哈哈哈哈!”殷破天白了他一眼,自然而然還將他當成表弟風青雲,“說的好像你沒皇位要繼承似的?”
皇位?
風青雲搖了搖頭,他做冥神都快做膩了,還會在乎那把人界帝王的破椅子?
“說真的,你不想回去繼承帝位也是對的!”殷破天唉聲歎氣,顯然已經後悔接下大雍的重擔了,“說的好聽點兒是九五至尊,說的難聽點兒就是一個孫子,一天到晚批不完的折子,理不完的政事,簡直比牛都累!”
有生之年第一次聽到這種吐槽,樂的冥神風青雲直拍大腿。
被兄弟幸災樂禍,殷破天很不爽,拘起地上的一把土就朝風青雲丟了過去,風青雲本可以躲過去的,卻硬是沒有躲,結果可想而知,他成了一隻土猴子。
“哈哈哈!”殷破天開心的直拍石頭,又猛灌了自己兩口酒。
也不知道為什麽,這次,唯恐天下不亂的冥神沒有加油添醋,也沒有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殷破天。
靜靜的小溪旁,殷破天躺在一旁喝酒,風青雲在溪水中洗漱,一個喝的歡快,一個說的用心。“總之呢,人界是人界,修仙界是修仙界。我們和妖魔的恩怨我們來解決,小師妹的仇我們會報,你就安心回你的大雍去就好。”
殷破天握的手指咯咯作響,牙齒都在打顫,“初雲仙子!”
“她現在已經是魔族的人了!”風青雲提醒他,那個稱呼太諷刺了。
“這場浩劫,險些毀滅天下眾生!”殷破天覺得那女人太可惡了,哪天他遇見她,非殺了她不可。
“這不是沒毀成嗎?”風青雲從溪水中走了出來,頭上身上滴答滴答的落著水珠兒,隨手將衣裳丟進水裏,手指晃動間衣裳已經在水裏轉了幾圈兒了,一召,二烘幹,最後套上了身子。“放心,有師尊他們呢!”雖然不喜歡秋子墨,可他還是不得不佩服那人的處事果決、強大、自信。
這夫妻倆在蓬萊一住就是半個月,半個月來,他們日日都會和相思說上一會兒話,卻是無論說什麽,都無法喚醒她。
朝堂之上的事情堆積如山,一封一封催他們回朝的信件催的他們不得不踏上回返大雍之路。
鄰走時,殷破天拉著風青雲的手,滿眼都是不舍,“拜托了,幫我照顧好相思。她醒了,第一時間給我去信。”
風青雲心裏突然升騰起股子內疚之感,微微頷首。
“師尊,掌門,弟子告辭!”殷破天朝著送出門來的一眾蓬萊掌事者——洛子殤、秋子墨等人深深施了一禮。
“保重!”
望著遠去的飛劍,人人心中感慨不已。真快啊,轉眼那個毛頭小子都做爹了,那個驕傲難纏的大小姐成了兩個孩子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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