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冥神的新衣
“忍忍就過去了!”相思看向祝紅玉和藍盈。
怎麽忍?
背上火辣辣的疼,從小到大,從未挨過打的祝紅玉、藍盈體會到了一把徹骨的疼痛。一雙美目,淚光於睫。
相思咬著唇,五戒鞭下來,紅潤的下唇上多了幾個小牙印兒,整整齊齊的。
“好疼!”發覺自己能開口說話了,祝紅玉狠瞪了藍盈一眼,“你也欺負我!”
藍盈無語,吸著涼氣,在藍榮的攙扶下跟著眾人向外走。他們身後傳來了一片鞭打聲,卻沒人有心情去看。
這一夜,秋華殿的外傷藥見了底,都被秋子墨吩咐著送去了弟子們的寢室。
“師尊,吃飯!”忘川給秋子墨夾了個灌湯包,秋子墨顯然沒什麽胃口,“廚房的人給他們送飯了沒有?”
忘川點頭,“送了,每人一份灌湯包、一碗魚湯!”
見師尊沒有動這灌湯包的意思,忘川又盛了碗湯推了過去,“師尊,您不吃東西,身體受不住的!”
秋子墨無奈端起那碗湯,勺子也省了,一飲而盡,然後出了偏殿,直奔他的寢殿去翻看那堆陣法圖去了。手指在陣法圖上描描畫畫,顯然已經有了初步的設想。
師尊不吃,忘川更吃不下去了,東西往桌子上一扔,轉頭去了廚房。
“仙師!”廚子是個年紀五十多歲的老大爺,很是麵善,見到忘川來了,衝他躬身拱手一禮,滿臉的崇拜。
“今日上仙沒胃口,你臨睡前給燉碗燕窩吧,熱在鍋上就行!”他吩咐。
“是!”廚子應得痛快。
忘川辦完事情,回到了自己的臥房,一個人默默的看著從主島藏經閣中拿來的幾本禁法卷軸,卻怎麽看怎麽覺得頭大。“上古時期的?”這寫的都什麽玩意兒,它們認識他,他可不認識它們。
幾個女孩子相互給對方上了藥,都各自回了臥房,吃著灌湯包、喝著魚湯,有受寵若驚的,有感動落淚的。
相比較這些,男弟子就有意思多了,貪吃的巨鹿直接上手抓,嘴裏塞的那個滿,“好吃……不愧是小鍋飯,比那大廚房的飯菜好吃多了!”有了美味,背上的疼都忘了。
孟獲唇角微微上揚,端起那碗魚湯,一勺一勺的喝著,心中是暖的,背上的傷絲毫沒當回事兒。
最慘的是風青雲,回到臥房後,立刻給自己的屋子施了個法陣,轉身就不見了。再出現時,人已經到了冥界。一團黑影從這具皮囊中飛出,看著倒在地上,後背五道鞭痕條條深可見骨,卻是血跡全無。他是既惱恨又無奈,“得了,又得換件衣裳了!”
“冥神!”陰差衝他躬身拱手一禮。
“給我去南夷皇室看看,還有沒有跟這副皮囊相似的,找一個來!”冥神吩咐。
“是!”陰差轉身離開了大殿。他再出現時,已經到了南夷國,在一個偏僻的秦樓楚館內,他找到了一個跟“風青雲”一模一樣的人,這人是南梁皇帝微服私訪時跟一個歌女所生,就此淪落風塵。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眉心處有個紅色小痣,看上去妖冶的緊。
這人一身紅色紗衣,瀲灩、璀璨,繼承了他母親的歌喉。在下麵一群喝花酒的人圍觀中,在高台彈著琴,唱著曲兒,一雙眼睛滿是似嘲似諷,“浮萍漂,浮萍漂,我心碎掉了。你在朝,我在窯,富貴貧賤天塹之遙。浮萍漂,浮萍漂,天若有情天亦老。一黃泉,一泥沼,思親不見心痛如絞。她如曇花,夢醒魂飛,我如沙礫君不知道。”
“好……”
陰差見這人不錯,瞧著這人曲閉,無數台下的看官們向高台上扔著銀子,不覺就躲開了。他沒功夫看小丫鬟、小童撿這些,目光追隨著那人而去。
陰差來接,不去也得去啊!
蓬萊。
遲顏運功給自己療著傷,他是無法容忍身上留下傷疤,留有血痕的。紅光、青光在房間內來回轉變,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迅速結痂,很快消失不見。
伊可最省事兒,他天生就是不老鬆上的枝丫,沒有痛感,衣服被抽壞了,他身上愣是傷痕都沒有。他瞧著桌子上的食物,聞著很香的模樣,學著平日吃飯的模樣,一點一點兒的吃著東西,每每此時,他都覺得自己不再是沒有血肉的人,而是一個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普通人。
有人吃的香,有人廢寢忘食。
秋子墨的陣法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人站在沙盤前,最後推演著,他想再改進一下,還可以更完美。
“師尊!”敲門聲想起,秋子墨應了一聲,“進來!”
忘川端著一盅燕窩走進了秋子墨的寢殿,看到他還沒歇著,臉拉的老長,“師尊,您吃點東西吧!晚上就沒見您怎麽吃!”
秋子墨“嗯”了一聲,在沙盤上西北角的地方畫了個圈兒。
“師尊今天沒有毒發!”忘川給秋子墨盛著燕窩。
“嗯!”秋子墨應著。
“那往後還是多讓師妹在師尊麵前晃晃的好。”忘川走近了沙盤,將手中盛好的燕窩送到了秋子墨麵前。
徒弟都將食物送到自己嘴邊了,秋子墨歎了口氣,還是接了,然後涼了涼,舀起香甜的燕窩往嘴裏送。
“明天讓他們休息一天吧!”秋子墨心疼徒弟。
忘川撇撇嘴,有些吃味兒,“師尊,以前您可沒這麽心疼過我!”
“你不是男孩子嗎?”在秋子墨這樣的上位者看來,男人要承擔一切,不像女孩子,需要嗬護、需要保護。
忘川哽住了,好,他是男的,他當初是男鬼,所以,他不知道疼。
秋子墨還以為這徒弟是回去休息了,絲毫沒發覺,人家是被他氣走的。
“整個蓬萊,誰都比我需要你護著!”他在門口揪了一大把竹葉,然後開始撕吧,走一路,撕吧一路,心裏那叫一個委屈。“自己的身子什麽情況,一點兒譜兒都沒有嗎?還熬夜!”
身子好的人熬一夜也就熬一夜了,秋子墨這種情況的可就慘咯,昨日沒有毒發,一大早天才蒙蒙亮,就全都補上了。
他身穿一身白色裏衣,披散著滿頭青絲,感覺到身體迎來了更猛烈的變化,身子越發滾燙,仿佛要將他灼成灰燼。他大步向浴室的方向,自己的身子卻是頭重腳輕,沒走出幾步,手心的溫度已經灼傷的廊柱上多了一個焦黑的手印。他有些懵,“怎麽這次毒發,會這樣猛烈?”顧不得其他,折返回來向相思的臥房而去。
後背疼了一晚上,相思完全是趴在枕頭上,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睡過去的。如今這時辰睡的正香,秋子墨開門的聲音都沒有吵醒這丫頭。進了屋子,秋子墨身子一軟,強撐著關了門,直接倒在了地上。
昏迷中,秋子墨仿若到達了一個閃著五彩霞光的地方,那裏到處都是仙葩、奇果,樹樹花開、瑤草鋪地,靈蝶、靈鳥在其間穿行,看著就如同一副畫兒。鼻端聞著似花、似靈芝仙葩的香味兒,看著應接不暇的美景,他隻覺得渾身的疼痛突然間全都消失不見了。
女弟子的臥房是不準雜役弟子隨便出入的。早膳時分,一陣敲門聲吵醒了正會周公的相思。“誰呀?”她眼睛沒睜迷迷糊糊從床上坐了起來。
“師姐,您的早膳!”
提到吃的,相思拍著有些咕咕叫的小肚子裏,下床穿鞋,心中腹誹,“人家不來,你也不叫,真沒出息!”她人剛走出幾步,被腳下的什麽東西絆了一腳,一個趔趄,站穩身形後一看,傻眼了,“姐姐!”立刻顧不上疼,更顧不上早膳了,先把秋子墨從地上攙扶了起來,然後費力的將人架到了床上放平。
敲門聲又起,“師姐……”
相思扶額,立刻奔過去開門,身子正好擋住了他的視線,“不好意思,傷口疼,動作有些慢!”
雜役弟子表示理解,然後道“大師兄說了,上仙今日放你們一天假!”
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
拿了飯菜,送走了雜役弟子,相思關了門,先去看秋子墨的情況。“姐姐……”一雙小手在秋子墨臉上拍了兩拍,就是沒人搭理她。伸手摸向對方的脈,發覺還有脈動,頓時鬆了口氣,連忙到屏風後去洗漱。人再出來時,穿了件碧色的長裙,顧不上吃早膳,就往師尊的寢殿而去。姐姐畢竟是師尊的妹妹,這總是被人算計可不好。
一般來來說,秋子墨的寢殿門不開,沒人敢進入,就連忘川也不例外。
“大師兄!”相思剛到,看到忘川杵在寢殿外,相思迎了上去,盈盈一禮。
經過昨日之事,相思也不知道為什麽,反正她是不再懼怕忘川了。怎麽看怎麽覺得他們大師兄,也就嚴厲一些,為人還是挺好的。
“師妹?”忘川有些懵,“不是放了你們一天假嗎?”沒事兒時要他們練功,一個比一個懶,今日這是怎麽了?“怎麽起這麽早”
“師兄,我撿到一個姐姐,她好像有些不太對!”相思話未說完,就被忘川捂住了嘴巴,四下一看,周圍沒人,這才問“她在哪裏?如何了?”問的相思懵在了那裏。
得不到答複,忘川更急了,拉起相思的手臂就往她寢室的房間跑。
相思背上還有傷呢,被他拖到門口時大口的喘著氣,疼的一陣齜牙咧嘴。。再次見識到了“土匪”的霸氣,直接被人拎進了寢室,關了門。看著他直奔床榻而去,小丫頭腦回路猛的撞車了,大腦一片混沌。
看著床上躺著的,衣衫有些散亂、不男不女的秋子墨,忘川的心被針紮一般的疼。他拿起秋子墨的手臂,把了把脈,心略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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