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雍皇的打算
哭了多久相思不知道,自己怎麽回的寢宮她也不知道。哭的太狠了,她一覺醒來感覺全身都散了架一般,拉開被子、赤足下了床,“母妃……”她得去守著母妃,不然她們會把母妃送到寺院去停靈或是直接送入皇陵地宮。她不要和母妃分開!
“公主……”幾個宮女將她團團圍住,一個個的眼圈兒紅紅,聲音嘶啞,“咱們穿好衣服再去靈堂!”
“今日有不少命婦來吊唁呢!”
“公主……”
相思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著,木偶一般由著宮女們穿衣、梳洗。一切就緒後,她穿著一身雪白的宮裝,走進了正殿。
正殿中的雍皇已經換了一身常服,正目不轉睛的盯著棺木中的冰心。相思抹了把眼淚,走近棺木,看著母親雪白的衣裳,僵住的臉和身體,她的心就一陣揪疼,她的母妃再不可能抱她、打她、疼她、教訓她了。可她知道,母妃不喜歡看她哭,所以她努力的擦著怎麽也擦不幹的眼淚,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道:“母妃還像以前一樣好看!”
抬眼看到女兒來了,她哭著對冰心和自己笑,雍皇的心是暖的,也是疼的。女兒長大了,一夜之間長大了!
“是啊,你母妃是宮中最美的女人!她心好、人也好!”雍皇的手觸到毫無溫度的肌膚,入手還和以前一般絲滑,卻冰的他心中一疼,驀地別過頭去,眼淚就憋不住了,刷刷的往下流。
相思遞上了帕子,“父皇別哭,母妃不喜歡看人哭,我們不讓她看我們哭,她會難受的!”自己這樣勸著,眼淚卻是止也止不住。
雍皇一把將相思抱在懷裏,“冰心,你瞧瞧我們相思……長大了!”他努力的仰頭憋回那些即將決堤的淚水。
看著那對父女的模樣,鄭克風在殿外抹眼淚,裴公公在殿內抹眼淚。
當天下午,冰心的棺木被送到了皇陵。雍皇之所以沒選擇讓棺木去寺院停靈,是因為他知道皇後的手段。他擔心那個瘋女人會對冰心的屍體不利。這些年,他對她的所作所為並不是一無所知。他隻是需要時間,需要時間一點兒一點兒的除去皇後家族的勢力。如今除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都是些上不得台麵的。
出殯的隊伍從宮門出發,直奔皇陵而去。殷破天和相思一身雪白,騎馬跟在便服的雍皇身後。城中百姓目送著這連綿不絕的送葬隊伍,議論紛紛。
冥界。
冥王自顧自的下著棋,嘴也沒閑著,“魔族和妖族還是太小看仙門了,敗的不冤!”白子落,黑子滿盤皆輸。
“冥王,冰心的鬼魂怎麽處理?”一個陰差進來問。
“按規矩辦理!”冥神答的幹脆利落,沒用了的棋子,死就死了。
“是!”陰差領命而去。
母妃的死讓相思公主陷入最了彷徨、無助的時刻。她坐在床上,傻傻的回憶以前與母妃一起的生活……
她記得,那時的她還沒有讓母親發現她的修為,師尊用力幫她掩蓋住了她已是修士的事實。
她和皇兄殷破天在花園裏比劍,父皇和母妃就在遠處看著他們,喝茶、嗑瓜子,一家人的生活平淡而幸福。
殷破天武功沒有她好,又是皇兄,自是讓著她的,總是被她攻擊的方寸大亂,“相思,你手下留情……”
她大眼睛咕嚕咕嚕的轉著,賊賊一笑,模樣嬌俏可愛。“好啊!”答應的好好的,卻手持長劍繼續攻擊,專挑殷破天的罩門刺,轉瞬間,好好的一件錦袍上就多了幾個劃痕。她就是一個貪玩兒的小丫頭,這不,又逗他皇兄了。
冰心見狀不由皺眉,“殷相思,你再欺負破天,小心回去本宮揍你!”知女莫若母,一見女兒這表情,她就猜到老實孩子殷破天又要倒黴了。
“你呀,孩子們玩兒他們的,你跟著摻和什麽?”護女狂魔雍皇數落冰心。
冰心白了雍皇一眼,“你再慣著她,她就真的無法無天了!”
“朕的女兒無法無天又怎麽樣?誰敢說什麽?”雍皇一句話懟的冰心瓜子磕不下去了,瞥到裴公公的笑臉和鄭克風忍俊不禁的模樣,她連著他們一起嘮叨,“你們就和陛下一起慣著她吧!”
兩人頓時裝起傻來,一個專心看比劍的兄妹倆,一個端起茶壺給雍皇和冰心添茶。
果然不出冰心所料,才一會兒的功夫,殷破天的劍被相思挑飛了。“鐺”的一聲,沒入了地磚裏。
殷破天無奈的歎了口氣,看著自己這身破破爛爛的衣裳,隻覺得他離手刃仇人的日子越發的遠了,“看來皇兄真不是練武的料子!”
“那個……”相思這才驚覺自己過分了,扯了扯嘴角,一臉僵硬道:“皇兄,你已經很努力了!”怪隻怪她如今是修士,跟凡人比武,要贏不是小菜一碟嗎?
“是皇兄天資不夠!”殷破天拍了拍相思的肩膀,一臉豔羨的瞅著她,“你每天練功半個時辰,皇兄卻是兩個時辰。可結果還是一樣輸給你!”這不是天資不夠是什麽?
冰心一直希望女兒做一個凡人,就連這武功還是鄭克風教給他們的。同樣的師父,同樣教,一個學的認真,練的刻苦,一個動不動就偷奸耍滑,玩貓逗狗,要麽就呼呼大睡。就連鄭克風都不明白,為什麽那個不聽話的徒弟比這個刻苦的徒弟進步快?他本以為是冰心娘娘教的,可見冰心娘娘對公主練武的事那麽不上心,他就知道他猜錯了。
“哎呀,別不高興了嘛!走,我帶皇兄去看小鳥跳舞!”說罷,相思拉著殷破天向遠處跑去,身後還跟著一長串的小蝴蝶和小鳥。
相思想著想著,不覺又落下淚來,“母妃……”小聲的哭著,她不想吵到父皇,隻能這樣偷偷的哭。
一身白色錦袍的殷破天走了進來,抬手示意宮女們不要稟報,宮女們衝他微微彎了彎膝蓋,他揮揮手,打發了她們。
殷破天坐到相思對麵,伸手撫摸著她的發,好言安慰她,“咱們不哭了,皇兄不是也沒有母妃嗎?”
“皇兄!”相思一頭紮進了他懷裏,聲音哽咽,“以前都怪我不乖,若是我沒有把消息告訴母妃,是不是她就不會死了?”她的心被自責和愧疚占領,痛苦不已。
殷破天隻覺得喉嚨幹澀的疼,整個皇宮對他最好的人都死了。現在他隻剩下相思和父皇了。他伸手拍著相思的後背,告訴她,“這是意外相思,不怪你!是妖魔要仙門之寶,要一統人界。”
多年陪在父皇身側,看著父皇處理政事,殷破天豈是短視之人?
是啊,都是他們,是他們害死她母妃的。
相思眸光中有滔天恨意滾動,血債就要用血來償。
“我要報仇……”相思的哭聲越來越大,這句話還是飄到了正在冰玉殿寢殿裏思念故人的雍皇耳裏。他驀地驚醒,“不可以……朕不可以再失去女兒……”他慌亂的起身,在寢殿內一陣踱步。
“怎麽辦……”他問自己,滿臉俱是從未有過的慌亂和不安。
之後,皇宮內加強了守衛,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尤其是冰玉宮,到處都是隱衛。
雍皇的書案上堆了小山一般的畫軸,旁邊的地上還有五個大箱子,箱子中也是畫軸,畫軸上畫的都是朝中文武大臣家尚未婚配的兒子。還有南夷、北國兩朝的權貴,隻是他們的畫像都被雍皇放到了最角落裏,他舍不得自己的寶貝女兒遠嫁。
“長成這樣,也敢配朕的公主!”雍皇看著手中畫軸上那男子肥豬一般的長相,直接將畫軸丟到了地上。
“如此瘦弱,一看就是短命之相!”又一張畫兒飛到了地上。
地上橫七豎八的已經落了一地的畫軸,裴公公看的不敢言語,給鄭克風使眼色,鄭克風看了那些畫兒也來氣,直接來了一句,“這都什麽貨色,哪裏配得上咱們公主?”裴公公一拍腦門頓時無語了,他是讓他說這個的嗎?他讓他提醒陛下,怒極傷肝,小心身體。這鄭克風可真是個棒槌!
皇帝抬眼看了鄭克風一眼,心平氣和多了,“你這話說的對,那些歪瓜劣棗,還想配朕的公主,想的美!”然後繼續打開畫軸,看他的畫像去了。滿意的留下,不滿意的又落了地。
“你們倆也給朕看看!”雍皇吩咐。
“臣不敢!”
“奴才不敢!”
兩人都驚住了,隨後異口同聲。雍皇從沒看見他們這麽有默契過,嫌棄的瞥了他們一眼道:“不是讓你們選,想給朕選女婿想的美!”
鄭克風和裴公公一個皮笑肉不笑,一個尷尬不已。
“幫朕初篩,長相不合格、家中父親妻妾眾多的先扔出去!”雍皇下令。
裴公公和鄭克風扯著嘴角,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想去撞牆。這可是個得罪人的活兒,傳出去那些大臣們還不將他們撕了?
“父皇就別難為他們了,還是兒臣幫您看看吧!”來人身穿青色袍子,不是殷破天是誰?他盡量找地方下腳,進了大殿,行了一禮。
來了救命菩薩,鄭克風和裴公公隻覺得如蒙大赦。那副嘴臉看的雍皇點指著他們,恨不能全踹出去省的在這裏礙他眼。兩人心知肚明,隻能僵笑,卻是笑得比哭還難看。“給朕看好了公主,她若跑了,有個萬一,朕剮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