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脫
這頂大帽子誰都戴不起。可是現在宮中必然已經是險象環生,各種勢力糾纏在一起,唐錫華於情於理也絕對不願意讓身後無母家勢力傍身的姚紫堇進宮。
“我是你的妻子,不管你有沒有娶我,我都是。”姚紫堇嫣然一笑,麵上泛起了醉醉的淺紅,但是話語間的決然是誰都聽的出來,“沒有人敢動威武大將軍的夫人,除非新皇不想混下去了。”
她說得輕快,唐錫華也不是什麽會久久糾結的人。現在的局勢瞬息萬變,早一刻便是早一刻的優勢,於是狠狠捏了捏姚紫堇的手,道一聲“保重”,便帶著老李急匆匆地往城樓趕去。
“如此,還請夫君與姚典儀先行進宮,妾身回丞相府中略作安排。”蕭錦簾微微一福,她作為丞相府的嫡女,有必要回府把眼下的情況說給自己的父親和兄長聽。朝中的各位都知道丞相一黨現在是板上釘釘的七皇子一派,既然現在宮裏把握形勢的是慕容才,那麽也許根本就不會讓消息傳到丞相府。
她必須親自回去一趟。
慕容捷微微一愣,眼中便帶了兩分柔和:“辛苦了。”
隨後慕容捷便帶著姚紫堇登上了八匹馬拉的蛟龍轎輦,轎輦內淡淡的黃色裝飾此刻到了他的眼中也逐漸變成了明黃色,此次進宮他帶上了身邊所有堪稱是高手的心腹,成敗在此一舉,不成功,便成仁。
其實這一次是他和姚紫堇距離最近的一次,但是他卻無心欣賞那近在咫尺的美色。他帶著姚紫堇進宮,上一次沒能把她全身而退地帶出來,這一回比上一回會更加的凶險,他絕不能讓姚紫堇出半分差錯。
馬蹄聲大作,到了宮門前的時候,皇宮已經被負責京城安危的驍騎衛保護得水泄不通。看見是他,守在皇宮外麵的驍騎衛副將不敢多說什麽便行禮放行。
一路上宮牆內的氣氛已經是十分凝重,空氣裏幾乎已經把緊張兩個字凝固成了實體。慕容捷大約在這樣的刀光劍影裏往來多次了,即使這回是比較恐怖比較嚴重的一次,但是也倒還算適應。
隻是苦了姚紫堇,姚紫堇雖然以前宮鬥文和政治小說看了不少,但是真正的身臨其中了才知道個中滋味。那種霧沉沉的感覺垮垮地往她心裏麵墜,她總覺得這個皇宮就是一個巨大的天羅地網,專門捕捉人們的美好心情。
她開始擔憂起來唐錫華,現在的京城是許進不許出,他該怎麽才能聯係上在京城十裏外駐紮著的唐家軍?聯係上之後又能用什麽樣的方式給帶進來呢,所謂的許進不許出,畢竟也不是針對這樣一支三十萬人的龐大軍隊。假如唐錫華有不臣之心,大約整個京城就可以被他畫地自圈了。
她又突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因為來的很匆忙,她身上的衣服還是妃色的長裙!皇上駕崩的時候她如果還穿著這樣算是花枝招展的衣服,那簡直就是大不敬,十個腦袋也不夠掉的。
於是姚紫堇咬了咬牙,在慕容捷不知所以的眼神中把妃色長裙給脫了下來。幸好她今天早晨出門的時候覺得天氣涼得很,在長裙內加了一件月牙色的襦裙,現在也正是派上了用場。雖然這襦裙並不符合進宮拜見的規矩,但是所幸她也不是什麽正經主子,隻不過隻有定了的一個典儀官職,大約也不會有人太過於關注。
隻是她這麽一脫,倒是把慕容捷給驚了一跳。他還以為姚紫堇要在自己麵前做什麽事情,看見這一幕之後便暗暗讚歎她的心思細膩。脫去了長裙的姚紫堇身上隻餘了一件不算寬鬆的襦裙,那件襦裙把她的身材勾勒得姣好無邊,少女的身段已經逐漸長成,一動一作時候更是顯得圓潤誘人。
明明不應當在這個時候有所反應,慕容捷還是覺得轎輦中的氣氛變得有些曖昧了。他頓了頓,看著麵色素淨的少女雲鬢上簪著的兩支翡翠鑲金釵,伸手便摘了下來。
姚紫堇驚愕地看著他,這動作著實是太曖昧了些。她從前在現代的時候便沒有與朋友關係的男子如此親密,何況這是在男女大防的古時候!
慕容捷微微一笑,不懂聲色地把那兩支似乎帶著美人發髻裏香氣的釵子收進了袖中,道:“不適合有多餘的墜飾。”
可是姚紫堇頭上便隻有這兩支釵子作為發型的固定,她本就不願意多加一些飾品,於是現在頭發便如同三千青絲吹落了漫天雲霞一樣垂落了下來。鵝蛋臉的少女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的如同林間初初降生的小鹿,又似乎藏著驚才絕豔的聰慧狡黠,叫人分毫也看不透。
黑發沒了東西桎梏著,便柔柔地披散在了肩膀後麵,襯著一張不施粉黛的美麗臉頰更是讓人移不開眼睛。原本姚紫堇的麵色便如同明珠美玉一樣無瑕,粉脂反而汙染了顏色,現在看來,是最最好不過。
慕容捷的手指扣在那兩支翡翠鑲金釵上,微微用力。可惜這樣好的風景他卻很難再見得著了,偏偏那個情敵是最不能成為情敵的人,偏偏那個人是唐錫華。
姚紫堇自然是發覺了慕容捷的情緒波動,但是也不會往別的地方想。畢竟今天慕容捷沒了父親,隨後可能還要手足相殘,情緒低落一些也是必須有的。
隨著外麵引路的太監聲音尖銳地提醒已經到了正儀殿,她與慕容捷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見了沉重與嚴肅。下轎輦的時候,外麵已經掛起了高高的白布,來往的太監宮女都屏氣凝神著,身上穿著的素服幾乎慘白了人心。
幸好來之前姚紫堇把身上的妃色裙裝給換成了素白色的,頭上的釵子也被慕容捷全部褪下了,故而站在這淒淒慘慘戚戚的場景裏她並不突出得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