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大婚
不消幾日，五皇子慕容捷要娶丞相府嫡小姐的事情就傳遍了整個京城。酒樓裏更是眾說紛紜，連元娘都在第一時間知曉了這樣的事情。
起先姚紫堇還怕元娘不高興，現在看來元娘反而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姚紫堇這才明白過來，元娘也是個不可多得的聰明人，知道現在慕容捷娶妃反而是一件好事。
“七皇子可真是豔福齊天。”不知道第幾次聽到這個說法之後，姚紫堇便抿唇一笑，也不由得帶上了一點欣喜。
眼見著慕容令好好挑選的黃道吉日便要到了，七皇子府上和丞相府上都是一派的熱火朝天。唐錫華雖然不喜歡拘著這些俗禮，但是到底是自己的好友成婚，還是好好添了些禮。
大婚的那一日，滿京城的火燒雲都要被新郎官和美嬌娘身上的火紅給映出一片天來，姚紫堇跟著唐錫華後麵也看了一眼那蕭錦簾，端的是穩重大方。平心而論，的確沒有比她更適合的七皇子妃人選了。
隨著慶賀的人群一道進了七皇子府之後，姚紫堇看了一眼穿著深紅色刺蛟龍繡樣喜袍的慕容捷，微微蹙眉道：“今天七皇子倒是顯得很莊重。”
“大喜的日子，一生隻有一次。”唐錫華看了一眼站在高台上接受同僚和兄弟慶賀的慕容捷，心中微微一動，“不能不莊重。”
姚紫堇今天穿了一身妃色的裙裝，盈盈一握的腰肢更顯得纖細，襯得她整個人都是文文瘦瘦的，在人群裏也更是引人注目。她的年紀不過是十五六，這樣的年華裏甚少有女子能如此端正，氣質更是叫人不敢小看了去。
唐錫華暗中緊了緊握著姚紫堇的手，慕容捷今天的神情的確是怪得很。大婚的日子不管怎麽說都要表現得開心些，這是不成文的定律，而慕容捷這樣一副神情也不知道是在給誰擺臉子。
難道說他對這門親事並沒有表麵上的那麽滿意？
這樣的疑惑，今天是無法有人回應了。
蕭錦簾坐在七皇子府邸的婚房床上，錦蓋之下的小臉神色頗有些緊張。饒是她再如何大家閨秀，也是第一次嫁人，這人還是她心心念念的良人。
在她身邊燃著一對卷席而上的龍鳳花燭，嗶啵作響的聲音幾乎把女主人此刻的心情顯露無疑。今夜蕭錦簾就不僅僅是丞相府上的嫡長女了，她還是現在皇位最有力的競爭者，七皇子的皇子妃。
“七皇子還真是重視皇子妃呢，連蠟燭都點的是龍鳳雙燭。等閑親王都隻能點紅燭呢，娘娘真是好福氣。”跟在蕭錦簾身邊一起進來的是陪嫁丫鬟彩雲，到底還是小小年紀，什麽都看不出來。
這樣的恩典並不是慕容捷想給的，是宮裏那位給的。蕭錦簾暗暗在寬敞的紅袖中緊緊攥住手指，現在這樣的恩典比比皆是，全部是兜頭蓋臉地往七皇子府上丟，就像是昭告天下似的。這樣固然是給自己長臉，可是也同樣預示著七皇子府在九龍奪嫡的事件裏完全是烈火烹油一般的存在了。
如果今時今日的恩典到了最後隻是一個笑話，那麽等慕容令百年之後，不管是丞相府還是慕容捷，亦或是處於深宮中的茹貴妃，誰都無法獨善其身。
蕭錦簾並不是空有其表的蠢貨，作為丞相府和七皇子一派聯姻的最大籌碼，她在此刻也要含羞帶怯地提著一顆心去看周圍的事情。曾有道士口口聲聲說她天生鳳命，但是她絕不會以此驕矜，現在幾乎已經是亂世了，誰提心吊膽，誰就能多一條活路。誰先掉以輕心，誰就必死無疑。
“七皇子。”站在身邊伺候的喜婆和丫鬟紛紛跪下行禮。
蕭錦簾心中怦然一動，還未曾有什麽反應，一隻修長的手便輕輕挑起了她的錦蓋。那張喝得微醺的臉上是棱角分明的神采，和幾年前的那位七皇子似乎不大一樣了，多了幾分堅毅和滄桑。
但是無論如何，總歸是他。
二人中規中矩地喝了合巹酒，彩雲看了這個瞄那個，總覺得自己的主子是因為害羞，而七皇子卻好像是因為心不在焉似的。一個丫鬟到底也不能說什麽，於是便在二人做了這些虛禮之後跟著眾人說了幾句吉祥話，一起退了出去。
蕭錦簾嬌羞地等待著慕容捷的下一步動作，嫁人之前已經有宮裏來的教導嬤嬤教了她許多閨中兒女決然不知道的事情，現在她又羞又怯地等著自己的夫君。
半晌也是安安靜靜，隻有嗶啵作響的花燭聲。
一雙杏眼略略抬起，怯怯地看著慕容捷，小女兒家的聲音也帶了些微的顫抖：“七皇子……”
慕容捷看著眼前的美嬌娘，心思卻透過她看見了另外一個女子。那個女子爽朗大方，看著便叫人覺得是這世界上遺世獨立的唯一人，如果是她……大婚，那麽她會是什麽樣子？
也許和麵前這樣的美人是一樣的嬌羞，也許不會，她會強裝作一副不害怕的樣子嘻嘻哈哈，笑顏如花地等著心愛的人為她挑去頭上的錦蓋。甚至那錦蓋她會嫌悶得慌，自己先摘了去，她永遠這樣不拘一格，永遠能給人帶去驚喜。
可惜無論如何，那個人大婚的樣子他是見不到的了。
這麽想著，慕容捷便覺得有些胸悶氣短。沒人問過他願不願意，就把一個女子塞進了他的房裏。他本可以大大方方地說不喜歡，可是還要把這樣的偽君子習氣一直延續下去。
他沒有注意到身邊的女子神色一點一點沉了下去，就像是在大海上漂浮的人兒被打碎了最後一塊堅冰。蕭錦簾不再去看慕容捷，她乖巧地垂著臻首，就如同這世間最為普通尋常的出嫁婦人一樣。
沒人看得見她眼底的那分難熬，有著京城才女之名，自然是個聰明人。現在這個聰明人已經清楚地看見了慕容捷的心，那顆心裏藏著誰，她尚且不知，但是肯定沒有蕭錦簾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