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似曾相識
想是這麽想，做是絲毫不敢僭越。姚紫堇微微抬頭，卻是謹慎得很，雙眼微微垂眸看著大理石鋪就的地麵，根本不敢去看一眼天顏。
遙遠的九龍寶座上麵似乎傳來了撩起九寶簾的聲音，正儀殿內的宮人和主子們都是大氣都不敢出，直到慕容令的聲音遙遙傳來，帶了些許的疑惑和空洞：“你是……姚紫堇？”
“正是民女。”姚紫堇誠惶誠恐地再次跪下，她倒是根本沒有想到慕容令竟然是連她的名字都記住了。
“老五，你出去。”慕容令漠然道。
“父皇……”慕容捷微微一怔，便有些急促地喊了一聲。
仿佛是被慕容令瞪了一眼，慕容捷便隻好欠身告退。
姚紫堇規規矩矩地跪著，倒也沒覺得慕容捷這樣的作為有何不妥，畢竟父皇也是皇，皇帝下令總是得聽。
日頭逐漸落了下去，正儀殿內掌上了燈。
搖曳的燈光影子打在姚紫堇的身上，姚紫堇便不由得出了一身薄汗。
就算自己得罪了西羅國的公主，也不至於要在這裏跪這麽久吧，難道西羅國的國威如此強盛，足夠讓域海國的皇帝如此折辱一個平頭百姓來出氣？
姚紫堇剛在心中這麽暗暗腹誹，就聽見九龍寶座上一聲擊掌，隨後便有兩個小內監走到了她身邊，一個把她輕輕扶了起來，另一個在她的身後塞了個鋪了軟墊的凳子讓她坐下。
“看著朕。”遙遠漠然的聲音再次響起，姚紫堇心中一緊的同時竟意外地覺得這聲音很是年輕耳熟。
於是便有些訝異地抬起了頭。
這一看之下心中便是咯噔一跳，情緒便輕輕地像是貓的爪子的心中慢慢騷動。她並不能看得很清楚那九寶簾之後的人是何樣子，但是卻意外地覺得很是熟悉，好像上輩子就認識了一般。
隨後便是濃重的悲哀之感，姚紫堇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難過，再回過神來的時候眼淚就已經止不住地往下流了。
慕容令似乎是哂然一笑：“朕還沒有問罪與你，你倒是先來不及哭。”
“民女並不是因為這個才哭。”姚紫堇雖然麵上兩道淚痕掛著，看著很是淒慘，但聲音卻還是穩定平和。
她隻是覺得眼前這人莫名的熟悉，卻又莫名的難過，好像兩個人本來就認識，但是現在卻因為身份地位的懸殊而隔開了萬丈深淵一般。
慕容令遙遙地站了起來，伸手掀開了掛在麵前的九寶簾。
直直地與坐在大殿上哽咽垂泣的女子對視。
姚紫堇心中好像有什麽東西咯噔一下就崩塌了，再在另一個地方逐漸一點點地建立起來，她隻覺得自己手腳冰涼，看著眼前那張神似的麵孔，說不清心中的喜怒哀樂。
“興軒……”她忍不住喃喃自語出聲。
理智告訴她絕不可能，可是現在的事實卻擺在了眼前。
慕容令看著她幾乎是一瞬間就崩潰了的樣子，堅毅遙遠的身影似乎也在一瞬間拉近了，他久坐在皇帝寶座上這麽多年，還是有這樣明顯的情緒波動。
他看著姚紫堇的神色還是冰涼的，但是已經沒有一開始的疏離，他輕輕笑起來：“要不是你喊的人朕並不認識，朕真的要以為又是一個輪回了。”
“什麽？”姚紫堇還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中。
世上不可能有兩朵相似的花，可是這位皇帝和她上輩子的初戀情人真的是長得一模一樣。
原來不是興軒，興軒早就在另一個世界了，現在麵前的是慕容令。也許容顏相似，但是靈魂是再也不同了。姚紫堇迅速理清了關係，即使暫時還是壓不住心頭的震驚，也可以少許平靜下來了。
她現在早就和地球上的人們沒有聯係了，這輩子也無法再回歸到現代去，如果她還是要執迷不悟地繼續這樣沉浸於回憶裏，那麽不僅僅是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對別人，也會狠狠傷透了別人的心。
姚紫堇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個此刻正在沙場上征戰的身影，心中便大為安定下來了。
她的夫君早就不是興軒，而是唐錫華。現在慕容令也許長得像興軒，可那靈魂是沒有一絲一毫的相似，興軒的靈魂是溫暖明媚的，而慕容令久在皇帝寶座上坐著，早就浸透了一身的陰寒冰涼。
慕容令看她的這個樣子似乎是頗有興趣，便支起了胳膊，笑著看著她道：“你……其實，真的很像朕的一個故人。”
姚紫堇被這樣高高在上的冰涼語氣給驚回了現實裏，慕容令不是來提審她的麽？怎麽現在倒像是在和她拉起家常來了，隻是不知道慕容令口中的那個她到底是誰？
不管是誰，姚紫堇都不想知道，更不願意去知道這麽多宮廷秘史。
可是不回答皇帝的話就是不尊敬，這一點上姚紫堇還是很拎得清，於是隻好挑了無關緊要的話來回應道：“皇上說是誰便是誰。”
這下掌燈的大太監都替姚紫堇狠狠捏了一把汗，雖然您長得像皇帝心尖尖上的那位，可是也不能把話說的這麽油嘴滑舌啊！要知道，慕容令最討厭的便是阿諛奉承油嘴滑舌的人了，這位姑娘還真是觸了黴頭。
不曾想慕容令倒是一點也沒有生氣，反而微微一笑，似乎很是滿意：“你和她真的很像，她也和你一樣天不怕，地不怕。”
姚紫堇暗暗叫苦，她這哪裏是不怕，明明就是很害怕的好不好？這位皇帝是不是眼睛隻光顧著看朝政上的奏折了，才讓她現在在這裏左右為難？
“民女不知皇上聖意，還請皇上明示。”姚紫堇已經收斂了方才麵上的嬌柔哭泣姿態，絲毫不矯揉造作地看著慕容令，心下是一片坦然。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難道還有在這普天之下最為嚴肅的正儀殿，還有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要發生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