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6她蒼白的人生
紫靈迷惑的眼眸，一點點抬起，凝視著墨城，又像在透過他這副皮囊，想要看到那個偽裝在裏麵的人……
墨晟眼眸一緊，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襟，“你在說什麽？！你現在，是把自己的女人推給別的男人嗎？！”
墨城掰開他的手，強悍的力量，依舊不容撼動，“你喜歡，可以拿去。”
“該死！”墨晟抬手就揮出一拳，墨城早有預料似的，輕巧的就避開到一邊，反手又將他按在沙發上，“女媧穀的時候，我饒你一命，不代表我處處都會再忍讓！”說罷，他鬆開手，轉身就上樓。
“媽的！墨城，你給我站住！”墨晟就要追上去，卻被紫靈拽了住。
“夠了。”她輕聲說，低垂著的眼眸，看不清裏麵的情緒。但她蒼白的臉色，顫抖的雙肩，都已將她徹底出賣。
他記得她，記得女媧穀，記得他們一起的點滴。卻唯獨不記得對她的愛……
她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裏，卻不想再從他的嘴裏聽到哪怕是一句不愛的話。
她承認，麵對墨城，她輸不起。
墨晟扭回頭，望著強自隱忍的紫靈，一絲心疼在心底蔓延開來。他攥緊雙拳，朝樓上狠瞪了一眼，不知是為他開脫，還是不想看到她傷心，他恨聲，“這個該死的家夥，一定是還沒搞清楚狀況。”
紫靈連勉強的微笑都有些力不從心，緩緩坐到了沙發上，臉頰埋進掌心裏，哽咽的聲音溢了出來，“是啊，他可能太累了……又或者是……不想再連累我，所以才會故意那樣講的……嗬嗬，你知道的，墨城很愛我很疼我的，他才不會……推開我……”說到最後，她的淚再也抑製不住，就快要泛濫成災，順著指縫淌下。
墨晟咬著牙，望著這麽傷心的她，卻是什麽也說不出來。
他靜靜的坐在了一邊，看著她，眉頭快要糾成一團。他自嘲的搖了搖頭，曾經花名在外的晟少，如今卻不知該怎樣去哄一個女人了？還是說，對方隻是她時，才會變得這樣無能？
給紫靈倒了一杯熱水，輕輕放到了她麵前，什麽也沒說，又繼續陪坐在她旁邊。直到紫靈鬆開雙掌，現出一雙哭得紅腫的眼睛，他才不自在的出聲，“也許，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他……有苦衷。”
紫靈吸吸鼻子，哭過後，心情反而沒剛才那麽壓抑，想問題也更加透徹了些。她和墨城之間經曆過的事，足以證明兩人相愛的心，她該相信他的。他那麽說，一定是有原因的，她不可以在沒弄清事實前，就這樣自憐自艾。
朝墨晟展顏一笑，用力的點頭，“嗯，我知道！”
望著她又重新露出的笑臉，墨晟緊揪的心，也悄悄鬆開些。但疑惑的視線，卻瞟上了樓。
若說墨城就此變心，他無論如何也是不信的，但他剛才的反應，連一絲的破綻都沒有，又不像是刻意的。
到底，他是怎麽了呢？
紫靈輕輕推開房門，墨城剛從浴室裏走出來，腰間裹著浴巾，一頭長發濕漉漉的，朝下滴著水。著的上身，腹間肌肉，壁壘分明，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
他掃過紫靈一眼，手裏抓著的毛巾，繼續擦拭著長發。紫靈打起精神來，笑笑，“我幫你擦吧。”她知道他不喜歡用吹風機，所以，每次擦起長長的頭發來，都很是耗時，但他卻是一絲不苛。對自己的長發，總有種特殊的情節一樣。
可是，當紫靈剛要接過他手中的毛巾時，他卻無溫度的開口，“不用了。”
紫靈的手就僵在半空，眸光閃過一抹傷。
墨城坐在那裏，當她不存在似的。紫靈咬著唇，偏過頭看著他，終是忍無可忍的問，“墨城，你到底是怎麽了？”
“我以為，我說得很清楚了。”墨城的話，帶著他一貫的墨式風格，冷淡，疏離，拒人於千裏。
“清楚？”紫靈轉到他身前，有絲受傷的眸，凝住他，“你是指，完全不在乎我的話嗎？”
墨城揚起眉，朝她瞟過一眼，不置可否。
“墨城，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紫靈奔至他跟前，迷離的眸，泛起一片晶瑩，“這裏隻有我和你，就算有什麽，你可以放心的告訴我。無論什麽事，我都能接受。”
墨城不勝其煩，站起身，眸子又冷卻幾度，“你是聽不懂我說的話嗎？那好，我就再告訴你一遍，我不再愛你，也不想再和你糾纏下去了。”
紫靈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顫抖的雙唇，低聲問，“你……不愛我了？”
“所以，好聚好散。”墨城說完，就走進臥室，門“砰”地關上，直把紫靈關在了外麵。
紫靈瘦弱的身子晃動幾下，哪怕在麵對邪獸時，都不曾有過的恐慌，從心底一下子蔓延開來，席卷著她，逼迫著她。他何止是說得明白，斷情斷愛，足以毀掉她所有的念想。
望著那扇門，紫靈僵硬的坐在了長椅上，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撫著隆起的小腹，“墨小痕，你聽到了嗎？爹地好像……不喜歡媽咪了……怎麽辦才好呢？”
眼圈有些發紅，紫靈卻抬起頭，努力的不讓眼淚掉出來。她不斷的提醒自己，要相信墨城，要相信他們的愛，那並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打發的了。他給的理由，安全不足以讓她信服，想就這樣結束掉，門都沒有！
打定主意，紫靈合身躺在了長椅上，頭枕著靠墊，眼睛死死的盯著那扇門。
她不就不相信，他會那樣狠心的把自己和肚裏的寶寶丟棄在門外？！
……
墨晟站在外麵，吸了好一會的煙，才慢騰騰的走進自己的房間。
“被人遺棄的滋味，一定很美妙。”妍熙畫從梳妝台前，轉過身來，凝視著他，一笑，“蘇紫靈現在很痛苦吧？”
墨晟一怔，想起什麽似的快步來到她跟前，“你知道？”
“你認為呢？”她一味的輕笑，笑中有種異樣，卻難以猜度，“別忘了，他能出現，是誰的功勞。”
墨晟漆黑的眸子漫過一片冰冷，“那麽，他變成這樣，也是你的功勞了？”
妍熙畫凝視著他，帶著審視，倏爾扭過頭，對著鏡中的他，冷冷的開口，“果然，還是你了解我。”
“該死，你到底還想要什麽？”墨晟被胸口的怒火淹沒了，眼前晃動著的，是紫靈剛才坐在沙發裏哭泣的情景。
“你是在對我發火嗎？”妍熙畫不急不躁，隻用一對過於詭異又冷漠的眼眸看著他，“你不該感謝我把他換了回來，卻還要對我發火？”
如果他知道，換墨城回來的代價，是她永生永世的靈魂，他還會這樣嗎？又或者說，那些對他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
墨晟做了幾個深呼吸，努力不讓自己失去理智，
“好，那你告訴我，墨城到底怎麽了？他好像完全不認得紫靈似的，還想要把她……”想起他在客廳裏說的話，他就甩了下頭，穩住有些狂亂的心，抬起頭，望住她，“你一定知道原因的，對不對？”
妍熙畫勾起嘴角，雖然臉上皺紋依舊，身上那股嫵媚妖嬈的氣息，卻是無損分毫，“他不再是完整的命髓。”
墨晟愣住了，“那是什麽意思？不再完整……是不是他會有生命危險？”
妍熙畫聳了下肩，“到底有沒有，那不關我事，我隻是履行了我的承諾，把他換回來而已。至於他是不是完整，又或者缺少了什麽，那就是他的事了。”
她將無情，發揮得淋漓盡致。但墨晟心裏有數，她說得沒錯，依她對墨城和蘇紫靈的恨來說，能決定從邪獸那裏救人，著實是個讓步。就算是用了結婚做為要求，他也不會真的以為，她是愛上了自己。
他和她都一樣，他們那顆愛人的心，早就被塵封在了角落裏。
“你先休息吧，我去書房。”墨晟扭身就走，來到門口時，身後傳來了她的聲音，“你隻關心墨城怎樣，你就不問問，我是怎樣才換回的他嗎？”
他頓下腳步，回過頭，臉上一瞬的空白，全都收盡妍熙畫的眼底。如她所願，他問了，“你是怎麽樣換回他的？”
她失笑，垂下眼眸，“算了，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反正，我們各取所需，不是嗎？”
說著，又繼續拿起梳子，梳著自己長至腰際的發。發絲卻沒了往日的光澤，蒼白得就似她的整個人生，留下來的，盡是傷痕累累。
“早點睡吧。”墨晟沒再追問，拉開門走了出去。
鏡子裏，她在冷笑。
天才剛蒙蒙亮，紫靈就被凍醒了，她打了個噴嚏，從長椅上坐了起來，抬頭看一眼陽台沒關的窗戶，搓了搓雙臂。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在這兒睡了整晚，而那扇門，終是沒有開。
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紫靈有些不敢相信。如果是演戲，他未免也太徹底了！還是說……
那種可能，她不敢再繼續往下想。
她站起身，走到那扇門前，抬起手剛要敲門，又頓了住。
不管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她現在去質問，得到的答案，恐怕也是一樣的。既然他不想說，那她就拿出足夠多的耐心去等！不信他不會露出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