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愛是把雙刃劍

  安如雲看都不看,“如果不是因為我同意離婚,你是不是都不肯見我?”


  費韋倫蹙了蹙眉,隨即,斂眸,淡淡的說,“今後,不管有任何麻煩,你可以來找我。”


  轉身,走向自己的跑車。


  安如雲咬得嘴唇紅紫,握緊藥丸,做好吞下它的準備,“費韋倫——”


  就在這時,四輛車子從入口處衝了進來,速度之快令人反應不及。費韋倫眸光一凜,回身就拉住她,朝旁邊飛快的奔跑,身後,一陣槍聲,槍槍追著兩人的腳步。


  “啊!”這種場景是安如雲始料未及的,她嚇得臉色慘白,跟著費韋倫跑到一輛車子後麵,以車身做掩護,頭頂槍聲不絕於耳,子彈擦著車身濺起一片火星。


  “倫!他、他們是誰?這是怎麽回事?”


  費韋倫眯緊寒眸,立即掏出電話,可是還沒等他拔出,就從對麵車輛的反光鏡中看到十幾個人衝了過來。


  他一把拉起安如雲就跑,跑到石柱後麵,把她推到死角裏,“呆在這兒!”


  “不要!倫……”


  費韋倫動作敏捷的跳上車頂,在所有人將火力對準他時,淩空跳起,撲到其中一人,奪過他手裏的槍,一拳揮在他的頭上。眸中寒芒掠過,抬起手一槍擊斃一個,槍法精準,不見慌亂。


  這邊槍聲大作,另一邊,宋文已經帶著人衝進停車場,“老板!”


  一通火拚,十幾個人隻剩下一個活口,費韋倫扔掉槍,一腳踩在那人胸口上,“說,誰讓你們來的?”


  “是、是……”


  費韋倫倏爾冷笑,替他說出了答案,“關正肖。”


  宋文氣道,“該死的老家夥,真是不想活了!”


  “清理幹淨,別讓警察找來。”


  “哦,知道了。”


  費韋倫走向石柱那邊,安如雲還在死死捂著耳朵,全身顫抖的縮在裏麵。


  “如雲,沒事了,出來吧。”他伸手要拉她,安如雲嚇了一跳,看清是他,愣呆半晌,隨即撲到他懷裏,“倫!你沒事!太好了!你沒事……”


  費韋倫安撫的拍拍她的背,扶著她往回走,看到一個個被抬走的屍體,安如雲仍然心有餘悸。


  費韋倫去開車,她不經意的一掃,突然瞪大雙眼,連考慮的機會都沒有,猛地擋住費韋倫,“小心……”


  “噗!”


  一聲槍響之後,安如雲慢慢倒下。


  瞳孔驟然放大,費韋倫一個箭步衝過去接住她,“如雲!如雲!”


  安如雲臉色慘白,額上的冷汗順著臉頰滾落,胸口的血染紅了她的衣裳,

  她虛弱的笑了下,“你沒事……就好……”


  “該死!還有一個!”


  宋文舉槍,當場將那人擊斃。


  費韋倫抱起她,嘶吼著,“快去開車!”


  奔跑中,安如雲的呼吸越來越微弱,但是她卻抓緊他的衣襟,好像在無意識的喃喃自語,“倫,不要丟下我,不要……”


  宋文發動車子,一個急轉彎停下來,“老板,上車!”


  費韋倫抱著她坐在後車座,宋文神情一凜,果斷的將油門踩到底。


  “如雲,睜開眼,不要睡!”他輕輕拍打著她的臉頰,手上染滿了她的血,急促的聲音裏透著一絲顫抖。


  慢慢的,她果真睜開眼,望著他的焦急懊惱,還有他一聲聲害怕失去的喊聲,她笑了,“倫,能這樣死在你懷裏,真的好幸福……”


  “傻瓜,你不會死!我不許你死!聽到沒?”費韋倫抬起頭,大吼,“快開!”


  宋文握緊方向盤,分不清闖了多少個紅燈,油門始終沒抬起過。


  “倫,我好冷……”她全身發抖,雙唇失了血色,幾乎可以聽到她上下牙的碰撞聲。


  費韋倫趕緊脫下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然後又緊緊抱住她,兩手搓著她的手臂,哄著她,“不冷了,不冷了,一會就到醫院了……”


  “為什麽,你就是不肯愛我……”安如雲的聲音越來越無力,可望著他的眼神卻是那樣的深刻。


  “乖,不要說話,馬上就到醫院了,你一定會沒事的!”費韋倫貼著她冰冷的臉頰,眼淚,奪眶。濕霧凝聚間,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常常會害羞的對著他笑的女孩……


  “為什麽,你不肯愛我……”她的意識開始模糊,喃喃的,重複著這句話。


  握著她沒了溫度的手,他許下了一生都不會變的誓言,“如雲,活下去,給我機會,好好愛你……”


  手術室的紅燈已經亮了四個小時。


  費韋倫將頭靠在牆上,閉上眼睛,維持站姿,一動不動。


  醫院的白牆,醫生的白大褂,鋪床的白色被褥,這一片白,很刺眼。


  他不喜歡醫院,因為這裏銜接生死兩界,像奈何橋,這端是前塵,彼岸是來世。走不走,由不得你。這種無力感,令他挫敗。


  “老板,”宋文在一邊小聲安慰道,“太太會沒事的。”


  如雲……


  他緩緩睜開雙眼,眸底紅得似血,隱隱,被霧氣充盈。


  安全通道內,阿南坐在樓梯上,低著頭,雙肩劇烈的聳動著。他咬住手背,拚命壓抑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哪怕嘴裏有了血腥,即便心疼得快要死掉了,他還是狠狠咬著。


  他猛地一拳砸向堅硬的牆壁,接著,又一拳,一拳接一拳,直打得牆麵染上血,指節痛得揪心,他還是不肯停下。


  他寧願躺在裏麵的人是他,也不願意看著她無助的掙紮在生死邊緣……


  手術室外的紅燈熄滅了。


  醫生推開門,宋文馬上迎過去,“醫生,怎麽樣了?”


  費韋倫慢慢轉過身,兩眼盯住醫生,“她……”


  “子彈取出來了,病人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期。”醫生鬆了一口氣似的,“子彈離心髒太近了,不過,幸好手術很成功。”


  “哈哈,太好了,”宋文跑到費韋倫跟前,“老板!太太沒事了!”


  費韋倫垂下眸,嘴角微微抽動幾下,沒讓自己的激動表現的太過明顯。直到這時,他才疲憊的坐在椅子上,襯衫早就被汗水浸透,兩手攥得太緊,想伸展開都費勁。


  一門之隔的安全通道裏,阿南無力的跌坐在地上。手搭在支起的腿上,血,順著指點流淌。他笑了,笑得像個孩子,隻是臉上多了淚水……


  ……


  從屏幕前抬起頭,夏君蘭摘掉眼鏡,習慣性的揉揉太陽穴,起身去衝了杯咖啡。


  這時,手機狂轟。


  接起來,夾在肩頭,攪著咖啡,“喂?”


  “藍姐!”對麵,小慧興奮的聲音傳過來,“好消息!”


  “你能嫁出去了?”


  “哎呀,藍姐,討厭啦。不是說我,這回真的真的是好消息!”


  “開場白可以pass了,說。”


  “我有個朋友是警察,聽說,昨晚啊,關正肖的家被人一鍋端了!”


  夏君蘭一怔,忙放下杯子,電話拿好,“小慧,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說清楚。”


  “嗯,我朋友說,他惹了一個厲害的狠角色。結果,人家帶了一票人去,就像電影裏演的特種兵那樣的,不出半個小時,就給那老家夥的家炸了!現在,警局那邊都忙瘋了,對外一致封鎖消息。”


  狠角色……


  夏君蘭的腦海裏晃過幾種可能,暫且擱下,又問,“關正肖和關子揚呢?”


  “關正肖下落不明,關子揚在同誌酒吧喝得爛醉,聽說家被人炸了後,整個人傻住了,一句話也不說,不管警察問什麽,就是不開口。”


  “他現在在哪?”


  “好像在醫院。“


  “小慧,打聽出他在哪家醫院。”


  “好,我知道了。”


  收到小慧發來的簡訊,夏君蘭馬上出門,開車趕到醫院。


  病房外,守著兩名便衣。夏君蘭蹙蹙眉,關子揚現在身份特殊,想見他基本沒可能,亮出律師身分,也於事無補。


  銳利的眸掃到過往的護士,倏地有了主意。


  走廊上,一套緊身護士服的夏君蘭,朝那間病房走去,朝兩邊警察笑笑,晃晃手裏的體溫計,“給病人量體溫。”


  她的笑容十分專業,目光坦然,就連嘴角上翹的弧度都標準得沒話說。


  對方頜首,她鎮定自若的推開門走進去。


  關子揚呆呆的坐在床上,連眼皮都沒抬。


  “關子揚?”


  “……”


  夏君蘭很清楚,自己隻有三分鍾。她站在床前,開門見山,“我是陳旭的代表律師,很抱歉,用這種方式跟你見麵。”


  聽到陳旭兩字,他的眉頭微搐下,夏君蘭沒有放過這個細小的動作。他有反應,就代表他在聽。


  她隨即說道,“首先對你家發生的事,我表示很遺憾。其次,我就是想來看看,是什麽樣的人會殘忍到親手殺死自己的愛人。”


  關子揚臉色煞白,雙唇抖得厲害。


  “你不要誤會,我來這不是為了收集證據,或者是想勸你自首,隻是想把這個交給你。”她從兜裏掏出一個情侶鑰匙扣,可以放照片的那種,這是柳赫當時在現場撿到的。她將東西丟給他,“阿坤的遺物。看樣子,用了很久,裏麵的照片都發白了,可是他還是沒有換掉,一直都帶在身上,直到被人殺死的那天,他還貼身收著。”


  他的目光慢慢下移,觸到那個鑰匙扣時,渙散的瞳孔瞬間聚焦,直直盯著那張照片,抖著手,拿起來。


  那是自己,一臉幸福微笑的自己。


  夏君蘭不屑的哼了一聲,語帶輕嘲道,“像你這種不懂得愛的人,不需要法律製裁,你的良心就會束縛你一輩子。當然,如果你有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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