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那是曾經

  她倏爾睜雙眼,朝他微微一笑,“費韋倫,記住了,你……是我第一個愛過的人。”


  “費韋倫,記住了,你……是我第一個愛過的人。”


  費韋倫的心髒似乎停止跳動了,複雜的目光,被一股辨不明是驚喜還是悲哀的東西束縛著。


  像在用靈魂呼吸,他搏盡全身的力氣,“3!!!”


  同一時間,電梯轟然滑下——


  他的手臂,青筋暴露,手掌緊緊抓著一隻纖細白皙的小手。


  “轟!”


  電梯在滑落至負二層時,發出一聲巨響,一股夾著灰塵的氣流竄了上來。


  夏君蘭身子懸空,昂起頭,望著這個緊緊抓住自己的男人。


  費韋倫臉頰脹紅,咬緊牙,死死拽著她。盡管四周光線不足,她卻看到了他赤紅的雙眼裏,竟有東西在閃爍。


  如果時間可以靜止,她一定會看到更多。看到他因為恐懼失去而變得卑微的靈魂,看到他武裝冷漠是因為害怕被拒絕的敏感的心……


  這一刻,什麽猜忌,什麽試探,小心翼翼又怕受傷的糾結,通通都隨著電梯墜入地底。


  一個肯為她搏命的男人,一個她傷害過的、傷害過她的男人,她究竟要用什麽樣的心態去麵對他呢?


  報仇,也許,是個幌子吧……


  她閉上雙眼,不想自己的眼神泄露太多,說到底,她不過是個自私又膽小的女人。


  “老板!”宋文大叫,“我拉繩子了!”


  腰間收緊,費韋倫一手拉住繩子,一手握緊她,兩人一點點被拉上去。


  頭頂的亮光在擴散,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的幽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她,他突然開口,“剛才,你說……我是你第一個愛過的人,是真的嗎?”


  她緩緩睜開雙眼,嘴唇上出現淡淡的血絲,“是。”飄渺的笑容間,有份孤寂的堅韌,“但那是曾經。”


  接近頭頂的缺口,她和他還是會回到那個盡管會傷得體無完膚,卻仍要苦苦掙紮的現實世界。他是已婚總裁費韋倫,她是新人律師夏君蘭,他們唯一能匯聚成焦的,隻有傷痕累累的“曾經”。


  費韋倫垂下眸子,暗斂神色。胸口隱隱痛著,丟了什麽似的。


  “快!加把勁,快拉!”宋文和幾個男人一塊把兩人拽了上來。


  “讓開!”費韋倫解開繩子,一把抱起開始暈迷的夏君蘭,不顧自己灰頭土臉的樣子,衝出人群。


  “宋文!去開車!”


  “好!”


  四周的員工親眼目睹總裁失控的表現,無不在紛紛猜測,他抱走的女人到底是誰?

  角落裏,安如雲忍著淚,怨恨的眼神,陰鷙可怕。


  ……


  她醒來的時候,屋子裏靜悄悄的,刺眼的陽光被一抹高大的身影擋住了。


  眯起眼,看清是他。她沙啞的開口,“看來,我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了。”


  他慢慢轉過身,複雜的目光鎖住她,想說什麽,又滾落喉間。轉過身,繼續望著窗外。


  這時,門被人猛地推開。


  司徒俊大步進來,衝到床邊,邪魅的俊臉滿是焦急,“小蘭,傷到哪了?告訴我,傷到哪了?”


  夏君蘭老實的說,“腳。”


  司徒俊二話不說,掀開被子,“左腳還是右腳/?”當他看到腫成饅頭似的右腳時,眼神裏的心疼,令人動容。輕輕的,他用手指撫了下白色繃帶,“是不是很疼?”


  “還好。”


  他們旁若無人的二人世界,讓身後的人暗淡的掩落雙眸,靜靜的,退出房間。


  夏君蘭的目光一直目送他消失在門口,這一次,她告訴自己,可以因他而感動,但是,不可以再愛……


  “好好的坐個電梯,怎麽就會出現事故?!費氏大樓到底是怎麽建的?該死,那個家夥是吃幹飯的嗎?”司徒俊瞪著她受傷的腳,氣得大罵。


  夏君蘭笑了下,安撫的拍拍他的手背,“換個角度想,我還能得到一大筆的賠償金呢。”


  司徒俊咬牙切齒,“夏君蘭!你懂不懂得愛惜自己啊?這個身體不是你一個人的,你要是再敢傷害它,我就搶回來自己照顧!”想起那個驚心動魄的畫麵,他就恨得懊惱,在她最危險的時候,他竟然不知道!那個家夥要是晚了一步,萬一,他沒能救出她……


  他不敢再想這種可能,攥緊顫抖的雙手,惡狠狠的瞪著她。


  “司徒俊,你這是探病的態度嗎?”


  “你管我!我現在就想殺人!”


  “OK,記得找我做辯護律師。”


  “夏君蘭!”


  “行啦,知道你關心我,這次純屬是個意外,天災人禍,沒人能控製得了,能撿回這條小命就不錯了。”


  司徒俊悶聲悶氣的坐在她旁邊,“除了腳,還傷到哪了?”


  夏君蘭搖搖頭,恬笑間,又閉上眼睛睡著了。


  守著她,他差點就要沉迷在她安靜的睡顏中。手指蹭著她蒼白的臉頰,眉梢勾勒出一道溫柔的弧度。


  俯下身,在她沒有血色的唇上,輕輕印下一吻。


  哪怕隻是趁她睡著的時候偷吻,他也幸福的好像生了翅膀飛上天,趴在她的床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她。


  門外,明哲無奈的搖了搖頭。


  殿下一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


  辦公室內一片漆黑,煙霧繚繞,味道濃得嗆人。


  夾著香煙的手微微顫抖著,直到現在,緊繃的肌肉都沒有從救她的狀態中放鬆下來。


  門推開,宋文走進來,“老板。”


  “查到什麽了?”


  宋文臉色凝重,“恐怕,不是意外。”


  顫抖,倏地停止。


  肅冷的聲音,透出殘戾,“說。”


  “電梯故障的時候,監控室的儀器也出現了故障,根本就不可能發現電梯的問題,記錄當時畫麵的錄像帶空白一片。能把這一切都做得幹淨徹底,找不到一點人為證據,絕不是一般人。手法職業,這麽精明的一個人,不可能搞錯要害的對象!所以,他一定就是針對夏小姐!夏小姐的律師職業很容易得罪人,我想,有可能是她的仇家。”


  費韋倫吸了口雪茄,吐出一圈煙霧,眸子透著不真切。


  “找到這個人。”


  “嗯!”


  “啪!”


  阿南側著頭,臉上立即出現一記掌印。


  安如雲恨恨地瞪著他,“誰讓你這麽做的?!”


  阿南沒說話,安靜的站在那。


  “笨蛋,因為你,我現在成了所有人的笑柄!”安如雲漂亮的臉,因為氣憤而脹紅。


  阿南垂下頭,“小姐,對不起。”


  “對不起有屁用啊?”她大叫著,將所有的委曲和怒火都發泄到了他身上,“你到底有沒有腦子?夏君蘭有司徒俊罩著,一旦她出事,司徒俊會罷手嗎?”


  阿南抬起眸,麵無波瀾,淡淡的說,“隻要能替小姐除掉夏君蘭,不管是什麽結果,我都會一個人杠下來,絕不會連累到小姐。”


  安如雲霍然一震,怔怔的看著他,半晌,咬咬唇,別開臉,“以後,沒我的命令,不許你輕舉妄動。”


  ……


  “我的小懶好可憐喲,”阿喵抱著夏君蘭,嘴角跨下來,一副快要哭的表情。


  夏君蘭哭笑不得的說,“哎呀,我沒事了,阿喵,你抱得我快透不過氣了。”


  司徒俊一聽,趕緊分開兩人,“貓女,快鬆手。”


  阿喵撇撇嘴,嗤了一聲,回頭又心疼的看著夏君蘭,“那賤人還真是掃把星,碰到她準沒好事!說不定,這個電梯失事,就是她搞得鬼!”


  司徒俊的臉色陰沉下來,卻沒說什麽。她隻需要負責養好身體,其它的,他都會替她在暗中處理掉。


  夏君蘭冷靜的搖了搖頭,“我去費氏,沒有通知任何人。她看到我的時候,也很意外。”


  阿喵辯駁,“這女人最會演戲了,沒準是裝出來的呢。”


  “安如雲是個嫉妒心很強的女人,她可以裝可憐,可以博同情。但是,在那瞬間產生的強烈妒意,不像是早知道我會出現在那的樣子。再說了,她如果真沒人性到想害我,有的是機會,不會選擇在費氏這麽敏感的地方。畢竟,她不會允許費韋倫再跟我有任何接觸。”也許是職業的關係,就算她無意替安如雲說話,也會在第一時間做出更符合事實的判斷。


  夏君蘭的一席話,讓阿喵無從爭辯,“好了,知道你是律師會分析啦。不過,這件事就算不是她做的,也跟她脫不了關係!”


  明哲敲敲門進來,“殿下,女王陛下的電話。”


  “嗯,”司徒俊叮囑阿喵好好照顧夏君蘭,然後出去接電話了。


  “嘖嘖嘖,小懶,你到底施了什麽魔法啊,讓人家一親王對你死心塌地的?”


  夏君蘭深凝的眸,有絲無奈,“我如果真會魔術,就會讓他回到他該呆的地方。”


  “你不會介意什麽門第吧?拜托,這不是八點檔,現在嫁進豪門貴族的灰姑娘多了去,我要是你啊,我就跟著親王小帥哥回去做王妃。管它安如雲是死是活,關我鳥事?實在不爽了,就派它一支軍隊,偷偷過來幹掉她!”


  夏君蘭失笑,“你以為王妃那麽好當啊?那就跟被釘在十字架上做人沒兩樣,我呢,不是灰姑娘,也不想做那個夢。”


  阿喵湊近她,大眼睛好像要看穿她似的,“你忘不了費韋倫是不是?”


  夏君蘭垂下眼眸,淡淡的說,“什麽夢都有醒的一天。”費韋倫對她來說,絕對不是什麽美夢。


  有關費氏的電梯事故,動用了非常手段給壓了下來。大家反而將焦點放在了費韋倫重掌費氏,費益成正式退休的消息上,費氏國際的股票也一度上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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