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充滿血絲的眼睛
李秉文躺在沙發上,慢慢睜開眼睛,眼中滿是血絲,深吐了口氣,坐了起來,雙手狠搓了幾下臉後,一手拿過協議,一手拿起筆,呆坐了半天也不動一下。王翥也不催,就在旁邊靜靜的看著,李秉文看著王翥這樣的淡然的樣子,不知為何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憤怒,心中一把火忽然就燒了起來,滿臉氣的通紅,把筆往地上一摔,離婚協議撕成兩半甩進垃圾桶裏,反手就給了王翥一巴掌,狠狠的掐著她的脖子。
“賤女人,離婚?你想的倒好,你說,你是不是已經把這件事告訴你爸了?你是不是想毀掉我,啊?要不是我當年要你這殘花敗柳,你早就被唾沫芯子蹦死了你,想離婚。”接著又是一巴掌。
王翥在他手下不斷的掙紮著,眼中全是恐懼,麵色通紅。“不…..咳咳…..沒有。”
李秉文壓根不在乎她說什麽,拖著她就往陽台走,王翥好不容易吸進來空氣,猛喘了兩口,結果發現自己已經被按在陽台欄杆上,大聲的喊著救命,死拽著欄杆不放手,李秉文抬起她的腳,想把她從陽台上抽下去。嘴裏還不住的嘀咕:
“你死了吧,死了吧,如果你自殺你爸就不會對我做什麽,我還可以光明正大的娶柯雪,所以,你死吧”
在這人命關天之際,任子安帶著小區保安衝了進來,幾個高大的保安死死的把李秉文按在地上,他口中仍在不斷的辱罵,用腳去踢。
任子安小心的把王翥從欄杆上扶了下來,她顯然還驚魂未定,身體不斷的抽搐,抱著頭,不肯看地上麵色猙獰的李秉文。
李秉文坐在警局裏,麵色很是不耐煩,身上滿是折皺的衣服再加上臉上的青茬,哪還像一個大學教授,揉了揉太陽穴,抬頭對坐在麵前的警察說:
“我說多少次了,我們那是夫妻吵架,我怎麽可能要謀害自己的妻子呢”。
那警察不吃他這套,淡淡的。“李先生,現在是你的妻子告你謀殺,包括任小姐還有你們小區的保安都親眼看見你想把王小姐推下樓,而且,如果沒了解錯的話,你們夫妻兩人今晚本是決定要離婚的”。
李秉文晃了晃頭,雙手緊緊抱著腦袋,他現在酒還沒有完全醒,他知道自己有時候會有點衝動,十幾年前的天台上他也是忽然就憤怒起來,那是因為真的不想讓王紛紛離開,再動手之前還計劃了良久,這次真是衝動了,難道是因為喝了酒。
沒過多久有兩個警察徑直走過來。“先生,現在你被控故意殺人罪,你已被拘留”。
李秉文不屑的看向他們,冷笑一聲。“你實說王翥告的嗎,我告訴你,你們別以為我不懂法律。”
其中一個警察搖搖頭,淡定道:“不是,是死者王紛紛的母親”。
李秉文聞言身體驀然一震,臉上血色全無,坐倒在椅子上。
六
當任子安聽王紛紛當年還留著一封信後,就寫了一封匿名信寄給王紛紛的母親,王紛紛原來也曾想過像自己所想象的那樣托夢給自己的母親,才發現托夢那些原來都是人類的臆想罷了,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親在失去愛女痛苦中煎熬。
王母從來都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是那麽粗心大意之人,可是家人警察全都不聽她的解釋,隻認為她是悲傷過度,精神恍惚,當收到這封信時,王母老淚縱橫,嘴裏嘀咕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忍著把李秉文千刀萬剮的衝動,沒有告訴家裏仍何人,在地下室裏找了一整天,終於在書中找到一張泛黃的信紙,上麵的日期就是自己女兒死去的當天。王母擦擦眼淚,震了震精神,拿著那泛黃的信紙和和那匿名信中帶著李秉文親筆簽名的紙,跑到法院要求做筆跡鑒定,結果不出所料。
後來任子安聽說王翥已經順利和李秉文離婚,李秉文被判了無期徒刑,緩期兩年,那個和自己老師勾搭上的女孩柯雪在學校是出盡了“風頭”。不僅成為了一個小三,在畢業典禮上還流產了,據在場的學生說,從那流出來的血就是黑色的,又濃又臭,在救護車沒來之前連死胎都掉了出來,小小黑黑一塊,都成形了。
聽到這消息,任子安冷冷一笑,可不是黑色的嗎,鬼胎哪有那麽好生的,當時為了讓李秉文能有再次做出出違法之事的契機,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王紛紛和任子安這一人一鬼兩個女人算是什麽損招都想了個遍,嘀嘀咕咕大半夜。封焰在一旁被她倆實在弄得不耐煩,冷著臉幽幽的從窗戶飄出去,回來告訴這兩個惡毒的女人事情已經解決,然後就鑽進黑玉中不肯出來。
後來任子安才知道那晚封焰飄去醫院隨手抓了個小鬼,塞進柯雪的肚子裏,李秉文一直沒有孩子,肯定會為了這個鋌而走險,再加上他是一個自尊心極其強的的人,從當年王紛紛想要離開他,他就他她置於死地就可以看出,王翥提出離婚會成為導火線,到時隻需等著李秉文失去理智就可以了。
任子安對於柯雪完全升不起同情之心,年紀輕輕,偏偏要勾引有婦之夫,打著愛情的幌子去破壞別人家庭,這件事,也當是給她一個教訓。
在客廳裏,任子安安靜的站在封焰身後,王紛紛跪倒在封焰麵前,閉著眼睛,滿臉的虔誠,封焰兩隻白淨勻稱,修長的手從袖中伸出,十指張開,他的手心好似有了吸力,王紛紛身上的黑氣漸漸淡了下來,反觀封焰身體已經沒有那麽透明脆弱,漸漸凝實了起來。
過來一會,封焰慢慢把手收了回來,淡淡道:
“去投胎吧”。
王紛紛跪在地上衝封焰和任子安拜了三拜,慢慢隱身離去。
“她走了?”任子安好奇的問道。
“嗯。”
任子安看著剛剛王紛紛消失的地方,感歎道:
“若不是親眼所見,還真的不知道世上居然還有如此人麵獸心的東西”。
封焰走到任子安麵前,輕輕托起她的下巴,眼中複雜看著她,任子安長得很是普通,一張臉甩在人群裏根本沒什麽辨識度,可是一身白裏透紅又細膩的皮膚給她加分不少,手指留戀的蹭了蹭。任子安也沒在意,抓著他的袖子,吃驚叫到:
“你成形了?我碰得到你,你還有腳?”
封焰不禁失笑,收回手,指尖還殘留這那溫熱細膩的手感。
“你做的很好,她吸食了十幾年的怨氣,讓我保持一段時間的凝體還是足夠了,但除了你,其他人還仍看不到我,也碰不到我。”
任子安正高興,張開嘴想要說什麽,結果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任子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鼻尖嗅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原來是在醫院,抬起手,發現手上隻綁著醫用膠帶,揉了揉眼睛,轉頭去尋找封焰的身影。
門外傳來敲門聲,隻見王翥穿的優雅大方,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笑臉盈盈走了近來,手上還提著保溫盒。
“你醒啦,我回去給你煲了點清湯,你喝點補補身子。”
任子安滿臉疑惑,坐了起來。
“阿姨,我怎麽會在醫院,是你送我過來的?”
王翥坐在床邊,打開保溫盒,點了點頭。
“那天多虧了你,我就想著好好感謝感謝你,結果到了你家門發現門沒鎖,還以為是你忘關了,喊了幾聲也沒人,感覺就有些不對勁,果然,一推門就發現你躺在客廳裏。”小心翼翼的拿著瓷碗乘了碗湯,攪了攪,吹了吹,遞了過去,又歎道:
“你身體太弱了,醫生就說你最近疲勞過度,才暈倒的,你要好好補補。”
任子安不好意思的端過碗,小聲的道了聲謝,小口小口的喝著。她從小沒了母親,祖父和父親都是糙男人,當年就連來例假都是她自己處理的,她從來都沒有感受過來自母輩那種細膩慈愛,一時之間有些不習慣,但又心中很是熨貼。
王翥目光溫柔的看著任子安,嘴角擎著一抹笑,梨渦淺淺淡淡的,讓人看了很是舒服。溫柔的接過任子安喝光的碗,放在桌上。低下頭沉吟一會:
“子安,阿姨想和你說個事。”
“嗯,你說。”任子安拿過紙巾擦了擦嘴角,看向有些猶豫的王翥。
“你也知道,我一直沒有孩子,自從發生這樣的事,我也沒有再組建家庭的想法,現在就剩我孤苦伶仃一人了。”王翥抬眼小心翼翼的看向任子安,兩隻手拽的緊緊的。“你願意認我為幹媽嗎?”
任子安麵上一驚。
王翥又隨即急急解釋:“我不是想讓你等我晚年照顧我,我就是想照顧你,你看你現在隻身一人,在醫院裏也沒個人人在身邊,你又就救過我的命。”拿起手帕擦擦眼角。“我真的很心疼你,你小小年紀不該吃那麽多苦。”
任子安有些動容,她能感覺到王翥是真的心疼自己,又想起自己的祖父和父親,他們一定也不忍心自己孤苦一人吧。紅著眼眶,牽過王翥保養良好的手:
“阿姨,我沒那麽想,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很開心還有人能夠惦記我。”
任子安頓了一下,鼓起勇氣:“幹媽”.
“誒,我有女兒了,我有女兒了。”王翥有些語無倫次,激動的站起身來,來回走了兩步:
“我們應該慶祝一下,我們應該慶祝一下,你等我一下,我回去和家裏講,我們好好慶祝一下。“
說著包都沒拿就小步跑出去了。
任子安坐在床上苦笑不得的搖搖頭,心裏還是不住的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