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解封

  任子安終於理解封焰口中的“另一番場景”是什麽意思,像是近來在她家小區對麵十字路口,總有個中年男子在路口,麵目模糊,滿臉是血,用手支著身子,拖著半截腸子在地麵上爬來爬去,下身已經成了一堆爛肉,每每有行人毫不知情從他身體穿過,他就奮力的伸出去想去拉住他們的腳,口中“嗬,嗬”嚎著,仿若在求救一般。任子安知道他,幾天前,這個十字路口出了一場車禍,一輛路虎撞了一個騎著小三輪的菜農,菜農當場死亡,死相慘烈,因路虎正常行駛,而三輪車違章闖紅燈,肇事車主並沒有負太大的刑事責任,但菜農還有個正在上大學的兒子,家中還有老母要養,肇事車主也就動了惻隱之心,表示會供菜農兒子完成學業,並且表示性的的賠償了幾十萬。


  但這些事當場死去的菜農並不知情,心心念的是自己家中的親人,在路口不斷徘徊,不願離去。


  看到這一幕,封焰隻是淡淡道:“他是執念太重,並非怨氣。頭七後他自會離去。”


  果然,幾天後,那個十字路口已沒有那男子的身影。


  像這樣的情景還有很多,有時路過當地的世紀大廈時,會看見一些人影從頂樓縱身躍下,摔得麵目全非,過會又若無其事的站起來,拍拍皮股,轉身又走進大廈,然後再次躍下。不停的重複自己當時死去的場景,把初開天眼任子安看的是目瞪口呆。最後卻是理解了,上天對於不善待自己生命的人從不姑且原諒。


  任子安在街上還看到過這麽個人,衣冠楚楚,身邊卻圍繞著各種貓狗,滿身是血或是身體某部位殘失,看起來痛苦不堪,卻不放棄對他撕咬,狂吼。這個人是虐待狂無疑。封焰不屑這些動物的怨氣,任子安也懶得理會,這些貓狗可憐,可現在她自己也是自身難保,大街上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有那麽幾條動物冤魂,她想管,手也沒法伸到每個人的頭上。這樣的人隨意剝奪生靈生命,壽命在一定程度上會有一定的折扣,在他死後,這些貓貓狗狗也不是絕對不是吃素的。天道有輪回,上天饒過誰。


  任子安一直沒有工作,自從大學畢業後,就被祖父召回家中,讓她安心的當個啃老族,就算現在任家無人,任於時他們仍通過各個渠道給她留下不少東西,隻要不奢靡浪費,足夠她這一生衣食無憂。


  任家不用保姆,任子安母親曾婉兮又早早去世,任老爺子更是堅守“君子遠庖廚”,堅決不踏進廚房一步,被迫無奈,任父任於時隻好接過這生存大計,隻是他記性特差,經常想不起來放鹽,做什麽東西都喜歡放在一塊亂燉,任誰對這些也生不起喜歡,隻能為飽腹勉強接受,所以自從任子安高過灶台,不小心露了一手,自那,做飯就成了她在家唯一做的家務。


  任子安端著一盤紅燒茄子,又端出一份魚香肉絲,轉身盛了一碗米飯和一碗雞蛋湯,坐在桌前開始享用,飯菜簡單但勝在有心,吃到胃裏暖乎乎的。


  封焰盤腿懸在空中,身上的長袍無風自飄,寬大的袖子也浮在空中,竟給這厲鬼添了一絲仙氣。任子安暗暗感慨,真是個風華絕代的鬼啊。正花癡著,一不防備撞進封焰正看過來的視線,那對眸子漆黑如墨,明亮如燭,任子安一時有些晃神,尷尬的躲過不去看他。


  氣氛有些僵硬,封焰到底是修行了上千年,首先打破了僵局,“你經常自己做飯?”


  看了看麵前的飯菜,任子安有些猶豫,不確定的問道:“你要嚐嚐嗎?”


  封焰搖頭,“我不用吃飯。”身為鬼魂,怎麽會吃人間的飯菜呢?


  任子安繼續問道:“你有家人嗎?”


  “曾經有。”封焰翻了個白眼給她。


  任子安沒有看到,一邊低頭吃飯,一邊問:“那麽,你有朋友嗎?”


  “曾經有。”封焰沒好氣,忽然心思一動,補充了一句:“不過,從來沒有過女朋友。”


  又沒問他女朋友的事情,這回輪到任子安臉紅了,低著頭吃飯,不敢抬頭看他,心跳的厲害。


  “還有什麽要問的?”封焰問道。


  “沒,沒了。”任子安正暗恨自己多嘴,明明是想跟他聊天熟悉一下彼此,怎麽弄的像是查戶口啊。


  “既然沒有,那就聽我說。”封焰的聲音傳來,像是一股清泉涓涓流過,不過內容可不是那麽喜人。


  “樓上那戶人你找個時候看一下,我看你這屋頂常常有黑氣縈縈繞繞,不肯散去,那屋中定有冤魂常年盤旋。”


  任子安十分了解樓上的情況,那家男主人是一位大學教授,名叫李秉文,雖年紀四五十歲了,但卻斯斯文文,風度翩翩,說話文縐縐的,帶著一股書生氣,臉上歲月的痕跡更是給他添了一些成熟之味,對待人十分禮貌客氣。


  任子安曾經還見過他幫一個拾破爛的老太太推三輪車,絲毫不在意身上的整潔幹淨的衣服被弄髒,而這家女主人雖是家庭主婦,但文化教養也很高,平時打扮一絲不苟,也很懂得保養自己,說話細聲細氣,任子安幾乎從來都沒見過她情緒激動過,對左領右舍都很是照顧。


  任子安搬到這個小區後,在知道任子安祖父和父親去世時,兩人還前來安慰過,卻沒有多嘴問什麽,近來家中做一些吃食,總會給任子安送些過來。唯一奇怪的是兩人一直都沒有孩子,聽小區裏的人講,好像是女方身體不行,但這夫妻兩人仍是和和美美,幾乎都沒動過嘴皮子,兩人一天到晚說話溫聲細氣,十分恩愛。


  封焰居然說這戶人家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任子安滿心的不信任,卻也不好反駁什麽,畢竟自己的命還需要他來保護。便大清早的跑到小區假裝晨練,想著製造一場偶遇,等了良久還是沒見人出來,更是滿心的不耐煩。


  從外套口袋掏出黑玉,放到嘴邊,悄悄嘀咕著:“你是不是看錯了。”


  “我從不會出錯。”黑玉裏傳來封焰的聲音。


  任子安不好再說什麽,“那我再等等吧,但願今天能見到他們。”


  “一定能見到。”封焰話鋒一轉,“不過,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離我遠一點兒?你的嘴巴都蹭到我的臉上了。”


  任子安一愣,急忙將黑玉遠離嘴唇,“我,我怕你聽不見。”


  “我的耳朵好使得很。”封焰想笑,“好了,目標出現了。”


  任子安急忙將黑玉揣了回去,抬頭正好看見李秉文從小區出來往停車場的方向走,趕忙迎了上去,這是任子安開天眼後第一次看到李秉文,麵貌與往日沒什麽不同,隻是眉間仿佛多了一絲戾氣,身上的斯文氣息也經不起細看,再定睛一看,一女鬼渾身繞著黑氣,跟在其後,眼睛死死盯著李秉文,好像要把他給吃了一般,發型和衣物看起來有些時候了,嘴角的血滴滴噠噠,滴了一路。


  李秉文看見任子安,點頭一笑,算是打了個招呼,就直接就進了停車場,任子安這才看清那女鬼的背麵,隻見那女鬼半個後腦勺已經癟了下去,頭發,血液和腦漿混在一塊,紅黑中透著點白,好不惡心。


  “讓她過來。”封焰冷清的聲音忽然從耳邊傳來。


  話還沒落音,就見那女鬼像是感覺到了什麽,猛地轉過頭,正好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接,對視了良久,女鬼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正猶豫著,就聽見車發動機啟動的聲音,轉過身急急忙忙想趕過去。


  任子安連連招手。


  “別趕了,他跑不掉。”看那女鬼的眼神,任子安現在已經相信這女鬼的死絕對和李秉文脫不了幹係。


  那女鬼震驚的回過頭,一眨眼的功夫就飄到任子安麵前,麵上的欣喜擋也擋不住。


  “你看得見我。”


  任子安隻感到一陣陰風迎麵而來,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點了點頭。無奈的看著這女鬼邊咧嘴笑邊從嘴角吐血,像是沒關好的水龍頭淅瀝瀝的。


  任子安看了看四周,早上晨練的老頭老太太都起來了。


  “這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任子安把她帶回家中,拉上窗簾,擋住了射進來的光線,女鬼的身體看的更清楚了,拋去嘴角稀稀拉拉滴的血和稀爛的後腦勺,這女鬼還是個清秀的小美人,年紀也就二十多歲,身上穿的就像是就舊香港電影中的女主角,上身白色襯衫,下身灰色毛呢高腰套裙,性感又透著清純。


  但一進門就嘴巴不停,邊說邊滿屋子飄。


  “你居然看得見我,好久都沒人能看見我了,我隻能和鬼說話,可是有些鬼要麽趕著投胎不理我,要麽就神神顛顛的,就像前幾天十字路口那個被撞死的鬼,他根本不理我,他還以為自己沒死,還有救呢,要不是他家裏人給他上墳時說清楚了。估計現在還在那呢,哎我說,你怎麽就能看見我呢?…….”


  任子安無語的把自己摔在沙發上,想著封焰是不是搞錯了,哪有冤鬼這麽能貧。正想著,就感到口袋一動,封焰像一陣輕煙,從黑石中飄了出來,高大欣長,溫潤有型,麵上卻是冷冷的。


  “想要報仇就廢話少說。”想來也是被這女鬼給氣著了。


  估計是封焰身上的氣勢太強,女鬼在他出來時就一下跪倒在地,俯在地上,不敢動彈,說話磕磕絆絆:“大……大人。”


  沒想到封焰的名聲這麽響亮,連這個女鬼都認識他。任子安不由得多看了封焰幾眼。這一看不要緊,看這女鬼直接就把那稀爛的後腦勺對著封焰,嘴角不住的抽搐,就害怕封焰連怨氣都不要了,一甩袖就讓這女鬼魂飛破散,無奈道:“先起來吧,說說你的事,話先說在前邊,我們幫你報仇,你把你身上的怨氣給我們,怎麽樣?”


  那女鬼聽了,小心翼翼的又是一大拜,才緩緩站起,麵上已收起笑容,臉色青灰陰沉,總算有點厲鬼的樣子。緩緩道來她和李秉文的事。


  此女鬼名叫王紛紛,十幾年前,她就是本地某大學的一名女大學生,也就是李秉文現在工作的這所大學。


  那時國內已經有了各種日本愛情小說的翻譯本,裏麵轟轟烈烈的愛情故事令這些女大學生著迷,她們那個時候的女孩子心中都有一個《十七歲的雨季》MV中的男孩,白色襯衫,郭富城頭,笑起來一口白牙閃閃發光。


  王紛紛偏偏特立獨行,在入學時就看上了比自己大十多歲還古板又土氣的老師李秉文,她性格潑辣活潑,而李秉文卻一臉正派,用現在的話講就是一身禁欲氣質,一身的正經範把王紛紛迷得七葷八素,沒過多久就展開強勁的攻勢,李秉文雖博學多識,經驗閱曆卻很少,矜持了一段時間,也擋不住如此青春熱情,兩人漸漸熟識起來,私底下書信來往,今日,我寫一首情詩於你表達我的心思,明日我抄一段歌詞給你抒發我的欽慕,兩人你來我往,就陷入了地下熱戀,為什麽是地下,隻因那時候風氣還並不是太開放,李秉文身為老師和自己的學生有染,被他人知曉,他這老師也就不用做了,直到現在師生戀在一定情況下還是禁忌,更別提十幾年前。


  兩個人陷入愛河,在那一年度過了十分快樂的時光。


  王紛紛在提到這一段時臉上流露出對當年自己的嫌棄,狠狠的唾了一下,噴了一地的血點子。


  任子安無奈閉上眼睛不想看她,偷偷伸手想把封焰那無辜連累的下擺上的血點子給蹭掉,卻忘了封焰也是虛體,手直接穿了過去。


  任子安一頓,偷偷抬眼看封焰,對方正好低頭看她,四目相對,任子安忽然緊張起來,剛要開口解釋,封焰衝她點了下頭,意思是自己明白她的好意。


  就在任子安默默把手收回來的時候,看到封焰抬起手,他的手指觸碰自己的臉頰,再收回去時,指尖有血跡。他替自己擦拭掉了方才濺到臉頰上的血。


  原來外表清冷疏離的封焰也有細心溫柔的時刻,任子安看到他眼眸中水波蕩漾,迷人的光彩攝人心魄。真是帥的沒天理!可惜了,是個鬼魂,要是個活生生的人,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女人呢。任子安暗暗想。


  卻沒發現封焰那張萬年死魚臉已經出現了一道裂痕。


  “繼續。”封焰道。


  王紛紛看到自己把血吐在封焰身上,嚇得雙手抱頭渾身抖得像篩糠一樣,偷偷斜眼瞅封焰沒什麽動作,忙向任子安投去感激的目光。磕磕絆絆把話說完。


  兩個人感情出現裂痕是在王紛紛大二那年,原來王紛紛發現李秉文居然還有個未婚妻,親事是家裏人給定下的,原本她是毫不在意的,想著現在都什麽年代了,親事退了不就成了,結果催促好幾次,李秉文也沒有和家裏人提退親的事,王紛紛這才感覺到這裏麵有什麽貓膩。


  請同學細查後才發現,李秉文的未婚妻孟家在當地是書香門第,其父輩是當地大家,在教育界很有聲譽和影響,聽了這些王紛紛頓時就明白李秉文打的什麽鬼主意,想不到平時看起來那麽正派的一個人,內裏卻也充滿了齷蹉。王紛紛對他是失望至極,但對他的感情還是很深厚的,想著如果李秉文若能把親事退了,她也就不追究此事。


  王紛紛直接和李秉文把事情挑開了講,李秉文不斷的道歉,不停地懇求王紛紛不要離開他。但卻死活不答應解除親事,王紛紛失望至極,最後提出了分手。


  李秉文哭著跪在地上終於說出了自己的事情:原來那家姑娘年輕時在一次意外中被糟蹋過,直到現在還沒嫁出去,李秉文自身條件不錯,又看上了那姑娘家的勢力,就猛獻殷勤。


  那家小姐自己心裏也著急,又看李秉文青年才俊,一身書卷氣,心生好感,幾次推脫也就答應了,兩人的親事也就這麽定下了。


  李秉文幾次強調這些事都發生遇到她之前,他若是能早早遇到王紛紛怎麽也不會做這樣的事。


  接著他又說,他們兩人的戀情現在還不能公布,如果想要結婚的話還需要能兩年,那麽這兩年他可以和那個女人先結婚,等兩年後李秉文的事業借助那家勢力能站住腳,他就離婚,好好和王紛紛過好日子。


  王紛紛聽到這些話都快氣笑了,她自己本是自尊心多強的人啊,沒必要為了一個男人委屈自己,直接說了聲再見,一腳踹開李秉文就走了。


  李秉文最後尋借口找過王紛紛幾次,王紛紛都避著沒有見他,李秉文本就要避嫌,幾次後就放棄了,兩個人的關係仿若已經結束一般。


  過了不久,王紛紛收到李秉文的信,信中要求她晚上到他們學院樓的天台一趟,還讓她把曾經他寄給她的信給帶上,並在信尾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找她。王紛紛想了想,也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到了晚上和室友說陪朋友吃飯,出去一趟,提個小包裝著信就前去赴約,到了天台,李秉文已經到了,一臉冷漠的看著她,仿佛是王紛紛對不起他一樣。


  李秉文走到王紛紛麵前,一認真的看著她。


  “你真的想好要分手。”


  王紛紛沒說話,低頭從包裏拿出厚厚一遝信遞給他,兩人沉默了一會,誰也沒說話,誰也沒離開。


  最後李秉文打破沉默,猛地把王紛紛抱在懷裏,臉埋在她肩上不肯動彈,王紛紛看這個比她大十多歲的男人如此脆弱的樣子,心裏也有些動容。抬起手輕拍他的背,語氣也沒有那麽尖銳刺耳。


  “我知道你要這些信想幹嘛,我們倆到底相戀一場,我也不會做出這樣卑鄙的事,以後見麵也不要當什麽仇人,你還是我的老師,我還是你的學生,見麵時打個招呼,點個頭,笑一下,這樣不也挺好。”王紛紛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苦笑一聲,自己說的這些話,她自己都不信。


  話剛落音,王紛紛也不知李秉文抽什麽瘋,捂著她的嘴拖向天台邊緣,把她按在天台邊。


  他們學校的天台邊緣並沒有做什麽防衛措施,緊緊是在周圍紮了一圈鐵片欄杆,這鐵欄杆常年失修,表麵上鏽跡斑斑,上麵螺絲都已經鬆動,一碰就“咣當,咣當”的響。


  李秉文一手死死捂住王紛紛的嘴,一手又使勁的按著她,任她不停地掙紮捶打,也絲毫不動彈,王紛紛睜大眼睛死死瞪著李秉文,她的身體與欄杆不斷碰撞碰撞,那欄杆開始慢慢彎曲。


  終於,聽見某塊連接處“哢嚓”一聲,王紛紛臉上滿是絕望,伸出手拽著李秉文的衣袖做出最後的掙紮、


  隻見李秉文一手扶著身旁的斷處穩住因慣性而向前衝的身體,另一手一抬,揮掉她的胳膊。


  王紛紛絕望的閉上眼,連著那塊欄杆頭朝下栽了下去,她躺在地上,渾身已經沒了知覺,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看見一道黑影從天台伸出腦袋看了看。


  等她醒過來後,她就發現自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她親眼看著李秉文結婚生子,親眼看著殺害自己的仇人安穩又令人羨慕的順利生活。


  王紛紛滿臉怨毒,咬牙切齒,身上的黑氣仿若成了實體,不斷的湧動,翻騰。


  “他定是想看看我死沒死,我和他什麽仇什麽怨,他要害我如此。”


  麵目不斷扭曲,猙獰,一臉青灰,已經看不清臉上的五官,身後的黑氣像是燒了起來,整個室內幾乎陷入了一片黑暗。


  任子安連連後退,王紛紛身上的黑氣看起來不像是什麽可以隨便觸碰的東西,


  封焰本是盤腿懸在空中,見此場景,一躍而起,指尖飛出一抹黑氣,沒入王紛紛的腦中。沒入的一刹那,王紛紛身上的黑氣驟然縮小,隻留淺淺一層包裹著她的身體。


  任子安驚魂未定,站在沙發後,剛緩過神就看見王紛紛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半天也沒給個動靜。


  慢慢走上前來,用腳踢了踢王紛紛,毫無意外,穿了過去。任子安側過臉好奇的看著飄在半空中的封焰:“這鬼還能暈過去。”


  “我隻是穩住她身上的戾氣,你別太小看她,鬼留在人間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來自地府的召喚隻會隨著時間越來越強,像她這樣留了十幾年,還可以隨意的行走,不知吞噬了多少冤魂厲鬼。”


  封焰眼中死死盯著王紛紛身上裹著的那一層黑氣,伸手一指,道:“這就是她身上的怨氣。”


  任子安還從沒有真正的看到有形體的怨氣,感覺有些新奇,有些躍躍欲試。


  “那我們還等什麽,趕緊把她的仇報了,那她身上的這些怨氣不都是你的了。”


  這女孩倒是挺會為自己考慮的,封焰淺淺一笑,微點了一下頭。


  “這時候就需要你來幫忙了,鬼魂觸碰不到人類,並不能給他們帶來實際性的傷害。”封焰深深的看向任子安。“可是你們人類卻可以互相傷害。”


  任子安還沒看過封焰對她笑過,一時眼中全是他淺淺的笑,腦中隻漂浮著“一笑傾城”四個大字,恍恍惚惚點了一下頭,“我該怎麽做?”


  封焰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上前,這才將嘴唇湊到她耳朵處輕聲幾句,仿佛怕被別人聽去了似的。


  其實,他完全不必這樣,房間裏除了一個王紛紛,再無他人。隻是封焰覺得每次與任子安靠近都有種奇妙的感覺,說不上來的愉悅。這是與其他人從來沒有過的。


  隻是任子安並不知道封焰的心思,乖乖湊上去聽他交代,認真記下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