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跳入水中,和水流搏鬥,躲避著衝向自己的雜物,艱難地遊過去,馬上就到跟前了,他看看四周,抱住一個樹幹,對那人道:“別慌,慢慢下來。”
那人看看四周,估計是嚇破膽子了,伸伸腳又縮回去,伸伸胳膊也縮回去,臉上的表情極為難看。
王川又勸道:“你下來,我然後用繩子捆住你,一起遊過去。”
人到這個時候可能都給嚇糊塗了,明明知道下來到王川那裏可以逃命,可是偏偏擔心,萬一跳下去的時候發生點什麽意外又怎麽樣?他嚐試了好大一會,就是不敢。
這個時候的雨點又大了,啪嗒啪嗒濺到水麵上,騰起那麽高的水花,王川放眼看去,整個水麵好似開水一般,咕咕嘟嘟停不下來。
這水勢雖是有加大的危險,無奈,王川遊到工棚底下,扒住房簷,試圖攀上去。
那人也是戰戰巍巍,站也不是,蹲也不是,就連幫王川一把都沒有伸手。
王川終於攀上去,渾身上下,就連頭發也是濕漉漉的,分不清到底是汗還是雨水。
王川從腰間解下繩子,拴在那人腰上,然後又係在自己腰上,拉著他的手,道:“往下跳。”
“不敢。”那人真是嚇破膽了。
脆弱的房頂已經無法支撐兩個人的重量,再加上洪水肆虐不斷衝擊,就在王川用力把那人推向水中的那一瞬,房頂終於轟然倒塌。
王川感覺小腿一陣疼痛但也顧不上,因為那人根本不會遊泳,他被王川推下來之後,高高舉起兩隻手,做救命狀,王川趕緊用手攙扶起他,而那人就想雙手抱住王川。
在水中救人,被人抱住是極端危險的事情,因為非但救不了他人,就連自己因為手腳被束縛,也有可能有生命危險。
王川用手推了那人一下,道:“聽我的,把手伸過來,讓我抓住你,你不要抓我,聽明白了嗎?”
那人機械地點點頭,二人一前一後,王川用手抓著那人,每一次起伏,那人都喝一口水,可現在已經顧不上水有多髒了,隻要不死,比什麽都行。
岸上的年輕人用力拉著繩子,幫助王川二人快速遊到岸上。
忽然,王川聽到一個聲音,“王川王川。”
王川用手抹了一下臉上的雨水,四處張望,看到一個挖掘機裏麵有人向自己喊,頭發成綹子粘貼在臉上,眼鏡耷拉著,那不是廖長水嗎?
王川擺擺手,道:“廖副總。”
“王川,救我,救我。”他把頭探出窗外,聲嘶力竭喊道,他和剛才那位不同,剛才那位死活不敢往水裏麵跳,而現在的廖長水見了王川如同見到救命稻草一般,隔著窗戶就想跳出來,手裏還拿著一個公文包。
“不要慌,一會我再過來救你。”王川喊道,一個浪頭打過來,他喝了一口水,幹咳了幾聲。
剛才被王川救下的那人更是可憐,就王川說話的這份,咕咕咚咚喝了好幾口,好不容易探出頭來,用一種乞求的語氣道:“不要放棄我,先救我好嗎?”
他也許也看到那個窗戶上的人是廖長水了,害怕王川為了救廖長水而放棄自己。
“聽我話,我會先把你救上岸的。”王川知道,生命麵前,人人平等。
他把胳膊上的力氣運足,拉著那人拚命向岸上遊去。
而廖長水則失落地坐在窗戶上,一條腿在內,一條腿在外,雙手緊緊抱著那個公文包。
等到王川把那人救上岸,他累的直接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肚皮一鼓一鼓,停不下來。
而那人則跪在地上大哭起來,這也許是劫後餘生的反應吧,也許是對生命的敬畏吧。
王川從地上轉身趴過來,道:“別哭了,沒事了現在。”然後對其他人說道:“有水嗎?讓我喝一口。”
一個小夥子把水壺遞過來,道:“指揮長,您歇會吧。”
王川喝了一口水,呼吸還沒有平複下來,道:“不行,我剛才看到廖副總了,我得去救他。”
“廖副總,您看到廖副總了?”大家喜出望外。
一個年輕人道:“指揮長,讓我去吧,你告訴我廖副總在哪裏?”
王川站起來,感覺小腿有點痛,年輕人卻看見了,道:“指揮長,你腿受傷了。”
王川低頭一看,可不是嗎?剛才從房頂縱身一躍的時候,就感覺小腿疼了一下,剛才隻顧著救人,沒有感覺,現在卻是實實在在地疼了,那是被房頂彩鋼角劃破的,估計有一寸來長,鮮血汩汩往外冒。
他低頭在自己小背心上用力一咬,撕下一塊布料,用力纏在傷口處,頓時就染紅了。
“指揮長,您休息吧,讓我去救廖副總。”年輕人用繩子拴住自己的腰,根據王川說的方向,跳入了洪水中。
剛遊了十幾米遠,在年輕人上方衝過來一張辦公桌,速度極快,王川一看不妙,大喊道:“小心。”
說時遲,那是快,年輕人躲閃不及,被辦公桌撞了正著,周圍馬上泛起一片血跡,王川用力抓住繩子道:“快點拉,拉回來。”
年輕人被撞的頭破血流,再加上洪水灌進嗓子,翻了翻白眼,暈了過去,王川立即俯身人工呼吸,好半天,年輕人才喘過氣,幸好,沒有死。
王川看看有氣無力的年輕人,對他說道;“你休息一下。”
然後對其他人說:“把繩子給我係上。”
“指揮長,你還受傷呢。”大家異口同聲道。
王川看看大家,剛才那一幕對大家震懾不小,況且大家對廖長水所困位置也不是十分清楚,不能再做無謂的犧牲了,別沒有救上來人,再犧牲一個可就虧大發了。
他知道下去的危險性有多大,可是現在等衝鋒舟前來救援,要等到猴年馬月,如果不下去營救,廖長水就有生命危險,雖然自己看不慣廖長水,也不能見死不救呀。何況首長強調要盡快找到廖副總呢。
王川想到這裏,毅然決然地拿繩子拴在自己腰間,顧不上腿的疼痛,再次跳下水中,向廖長水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