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心碎之夜
所有人都順著錢傲緩緩抬起的手指望向季然，隻是此時的夏紫並沒有多想，見錢傲一副累得快死的樣子，就轉而拖著腳走到季然的身邊，抓住了她的手：“小然，院長媽媽到底怎麽了？你快告訴我。”
這個可惡的男人，雖然早就感覺到錢傲有所察覺……不，不僅是他，還有邢焱，他們那幾個人簡直跟怪物一樣，是季然無論如何不想和他們正麵衝突的，所以盡管季然有充分的證據證明自己的‘無辜’，在對方沒有主動挑起事端來前，她也不想和他們有正麵的衝突，而且根據她的細致觀察後，無論是邢焱還是錢傲，從來都是冷血之極的男人跟對手，恐怕隻要不觸及他們的利益，他們根本懶得管，那麽現在算什麽？想玩友情遊戲了？無聊，即使心中在冷笑，季然還是將麵具戴得很好，仿似用盡全身力氣般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想知道院長媽媽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錢傲等的就是這一句話，妖嬈鳳眸間悄然閃過一抹冷笑，恢複了些許力氣的他歪著頭，望向那無論何時都戴著一張完美麵具的女人——季然，雖然他對女人向來秉持著紳士的原則，但麵對這個女人實在紳士不起來，不，應該說像這種連養育自己長大的人都能輕易動手的人……還能算是女人？簡直連人都不算。
“既然這樣，就請季小姐幫我親自走一趟如何？”一想到那個可愛老人身上中的三槍，那死亡的那一刻凝固在老院長臉上的笑容……錢傲心中就叫囂著想要把眼前這個女人的真麵目拆穿！
出乎意料的是，阻止錢傲的，是邢焱：“傲！”
隻一聲呼喚，瞬間讓陷入魔怔中的錢傲叫醒，隻見其僅是扯了扯嘴角，不再言語，瞬間恢複往日雅痞姿態，因為他沒來由的信任著邢焱這位死黨，既然他出聲喝阻，那就再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想來邢焱應該是有他自己打算，妖嬈鳳眸迅速和寒眸對上，無言之間已經達成協議，看來邢焱盯上了那個殺人凶手，嗬嗬！季然是嗎？她的下場在這一刻已經寫在了生死簿上。
夏紫此時腦海中隻有院長媽媽的事情，倒也從錢傲帶著針對的話語中感到些許異樣，隻是她沒有仔細去想，應該說正因為她對季然深信不疑，所以從來不曾往那個方麵想過。
而李寶兒卻是注意到了，她太清楚錢傲是個多麽討厭麻煩的人，雖然平常嬉笑怒罵好像沒個正行，實際上並不愛多管閑事，尤其是和他限定外的人，可是這一次……李寶兒望向季然，也就是說，錢傲是在懷疑季然嗎？
“我們可以進去嗎？”一得到錢傲的許可，夏紫拉著季然的手就往急診室的方向衝。
早就知道結果的季然根本不想進去，而且因為錢傲剛才的話語和表情，即使麵上看不出，季然當場也難免緊張了起來，恨不得當場甩開夏紫的手。
雖然因為相信邢焱的緣故，錢傲暫時沒有拆穿季然，但一想到老院長被這個怪物害死，他就決定要讓季然吃一次教訓，深呼吸了一口煙，將煙蒂遞給身邊的工作人員雞皮，看了兩個人一眼：“跟我來。”
此時緊張的夏紫渾然沒有感覺到牽著手的幼時玩伴既然有多麽的不情願，跟在錢傲的身後，走進急救室，推門而入的刹那便聞到了和錢傲身上一樣的血腥味……更濃，更衝，叫人難以想象，這似乎要流了多少血才會造成這樣重的血腥味？
錢傲走了幾步便站住，走到了一邊，因為這個動作，跟著進來的人都看到了眼前的情狀，在看到手術台上靜靜披著的白布時，夏紫的瞳孔驟然一縮：“不，這不可能……”夏紫扯了扯嘴角：“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是不是真的，用你們的眼睛親自去確認怎麽樣？”盡管已經看過了太多的生死，仍然被今日所見震懾到的錢傲冷笑了一聲，錢傲這話卻不是對夏紫說的，而是季然，他忽然上前，用還沒有脫掉的沾滿鮮血的手套猛地抓住了季然的手臂，不由分說地就抓著她將她扔到了手術台上！
季然先是愣了一下，身下漸漸僵硬的身體的觸感隔著薄薄的白布傳遞向她的腦中樞，在這種情況下，她應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才是對的？她該怎麽樣才能洗清她的嫌疑？緊接著，她‘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啊……不……”原本夏紫想要上前，被一個堅實的懷抱牢牢控製住，不用回頭，夏紫也知道身後的人是誰，邢焱，但此時此刻她隻想從這個懷抱中逃離：“放開，放開我。”
再一次遲了一步的邢映北，用力地捶打了一下無力的雙腿，他錯了，當初他不應該用這兩雙腿做掩護的，他應該有更好的方法才對，反正不會造成現在這般處境的辦法，明明他是想要守護住她的笑容的，可是每每卻隻感覺到自己的無力，目光轉向那撲在白布上的尖聲驚叫的季然，往日裏總是溫和的雙眼中上閃過一絲冷光。
錢傲能夠注意到的異樣，他何嚐沒有注意到？之前雖然感覺到季然有些奇怪，但見她並沒有危害到夏紫，更甚至救過夏紫一次，之後看到夏夏對季然這麽全然的信任，邢映北隻得將心中的懷疑壓下，但要是這個女人真的是殺了院長媽媽，導致夏夏崩潰的罪魁禍首……邢映北在心中發誓：他一定會極盡所能，擊垮她。
在季然的哭喊聲中，其他人都被紛紛感染了情緒，落下眼淚……
李寶兒想到那個可愛調皮的跟時下年輕人無異的老院長轉眼間就……實在無法相信這個事實，她茫然地望向身邊的人：“到底有沒有人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之前兩個人不是還好好的嗎？”
“兩個人……”夏紫用力眨了眨淚眼，她也想要像季然一樣痛哭出來的，可是到了這一刻她才發現，原來人悲痛到了極點，是哭不出來的，她甚至無力也不敢去確認眼前的情形，多麽希望那個向來喜歡和人開玩笑的錢傲，會在下一秒笑著對她說一切都是騙人的，然而她等了一秒、又一秒，也沒有等來那一句話，等來的卻是整個室內或高或低的哭泣聲，擁擠地充塞了她的整個胸腔：“對了，小鹿呢？”抱著一線希望，夏紫幹啞開口：“她……她人呢？”難道……難道連路言也……
盡管夏紫沒有哭泣，也沒有叫喊，但那小心翼翼的，好像隨時都會崩潰的表情更加讓人心碎，錢傲在心中歎了口氣，望向那個還在白布上做戲的人，淡淡說道：“季小姐，走吧，人死不複生，不過，小鹿還在等著你們。”
這時，因為夏紫，錢傲那原本想要教訓兩個人的心情暫時擱置在了一邊，是的，他想教訓的，除了季然那個怪物外，還有夏紫，想到老院長都被季然這個女人害死了，夏紫卻依然對這個女人如此信任，甚至從來沒有懷疑過的樣子，他就有點替老院長不值，但在看到夏紫那隨時會崩潰的模樣，最終到底還是忍不住對此般境況的她心軟了。
然而，就在錢傲想著帶人走出這個傷心地的時候，突然有人顫著聲說了一句：“那……那是什麽？”
所有人都朝著那個工作人員所指的方向望去，然後，包括夏紫和季然在內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是一截短短的，沾著鮮血的手指？
錢傲皺了皺眉，手臂被李寶兒抓住：“那是……”
“是老院長的手指。”他淡淡掃了一眼在場的眾人，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季然的身上：“她身上中了三槍，兩槍在兩隻手上，還有一發，正中額頭中心。”
三槍，手上，額頭中心？不可能，怎麽會這樣？夏紫不知道自己此刻亂麻一樣的思緒是如何處理這些信息的，隻是想到那掉落的手指，想到老院長臨死之前是遭受了何等的痛楚，努力張了張嘴，她以為自己哭叫出聲，但其實並沒有……僅是在短促地‘啊’了一聲過後，眼前一黑，一口氣沒提上來，馨香嬌軀猶如一片隨風飄落的樹葉般軟軟地後仰倒地……
“夏紫！”邢焱攔腰將夏紫抱住！
李寶兒想要衝上前，被錢傲拉住了：“我來，你把所有人都找去大廳，等著。”
李寶兒看著邢焱打橫將暈倒的夏紫抱起，和錢傲一起走向另外一個病房時，雖然心中也亂成一片，臨了也隻能打起精神來，將所有人帶往大廳，期間，她忍不住一次次朝著季然的方向多看了兩眼，那一臉的失魂落魄，眼中的痛苦情緒比起夏紫也不遑多讓……真的是她嗎？還是哪裏弄錯了？仿佛都再難找到答案，但有一點她很清楚的是，如果這真的是季然幹的，眼前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怕，如果是她，絕不會放過如此殘殺了老院長的凶手！
季然閉了閉眼，接連發生了那麽多事，尤其是被錢傲盯上，哪怕是她，光是演戲也耗費了她所有力氣，忽然，她感覺到手臂一緊，一睜開眼，在她麵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她朝思暮想到幾乎瘋魔的人——邢映北，心中不禁想對方是來安慰她的嗎？
然而，邢映北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季然那剛剛升騰起的一線希望再度被絕望的黑暗所吞沒：“說，是不是你，殺了院長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