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糖衣炮彈之政委篇(二)
在行進中,栗雲龍和所有的坦克小組都取得了聯係,分布在城中諸要地的坦克兵憑借著先進的通信設備,逐漸認清了此次俄軍反撲的性質。
龍飛馬上下令部隊做好充分的準備,並且,在將所有坦克都調整好位置以後,車燈都熄滅,等待著敵人的到來。
“局長,為什麽要熄燈?黑燈瞎火的怎麽打?”
“我們要給敵人一個驚喜。”
“可是。。。。。。”
“到時你自然知道!”
沒有人能確切知道此次俄軍反攻能來多少人,反正,全城的百姓都能傾聽到滿大街的俄國老毛子幾裏瓜啦的破風扇一樣的怪叫,驚天動地的馬蹄聲象無數鐵漢敲打著的遼西大鼓。很多老百姓將家門用各種各樣的東西緊緊地頂住,還用雙手捂住耳朵,惟恐被外麵的聲音震昏了。
“糟糕了,老毛子惱了!”
“是啊,咱的栗將軍才帶了幾個人來?”
“完了,老毛子還能饒得了咱?”
戰鬥開始了,還幾處戰略要點上,坦克小組的機槍和炮彈瞄準前麵火光閃閃處準確無誤地射擊,將大片大片的俄國毛子兵削倒,那個爽快勁兒就象大熱天喝鮮紮脾,又辣又衝,爽得渾身毛孔都綻開來,“打得好!”
一個士兵剛剛喊完好,自己坦克的火力就驟然消逝了。“喂,怎麽了?怎麽不打了?”
“把你裝進去打呀?”
戰俘營,一大片俄國騎兵剛剛接近坦克隊,其餘的正蜂擁而來,幾個被抓來橫在馬上的沈陽市民無奈地指著方向,而戰俘營裏的俄國人已經人聲鼎沸地呼喊起來。
坦克開火了,隱蔽已經無效,俄國騎兵舉著無數的火把,把整個街道都照耀得通明。
炮彈在俄軍隊伍中綻開,劇烈的震撼,使人們很懷疑自己的感覺乃是真實。坦克的車燈也驟然打亮,使無數的俄國士兵趕緊用手遮掩著眼睛。
機槍怒吼,彈雨紛紛,伴隨著俄羅斯軍隊的慘叫聲。好幾輛坦克發動起來,向著敵人衝刺。
俄國騎兵隊驚呼一聲,駭然向著四周潰退。
在前俄軍司令部的院落裏,蜂擁而來的俄軍把整個院落翻了個底朝天,因為找不到他們的司令官閣下,領隊的俄國軍官氣急敗壞地下令焚燒一切可以見到的東西。
火光驟然從俄國士兵的手中紛紛揚揚地飛向了附近的房屋頂上,一些茅草屋子率先燃燒,接著,工作認真的俄兵又將磚瓦結構的房屋簷頭點燃。更將一切可以用作燃燒之物的東西找到一起。
全城出現了可怕的混亂,全城都開始焚燒起火,越來越多的火光被野蠻的老毛子培養起來,有著大量木材原料的房屋一座接著一座地焚燒,火光衝天,黑色的煙霧象一條條猙獰地毒蛇歡快地舞蹈,嗆人的毒煙將一片片逃難的沈陽市民熏倒在大街上,無數的房屋在烈火裏掙紮,在畢畢剝剝的燃燒中,不時有房屋轟然倒下。
舉著火把的俄國兵哇哇亂叫。興奮地好象看見了聖誕老人的毛孩子,無數的院落被強行撞開,無數的市民被砍殺,無數的女人被當場,許多小孩子被高高地挑在槍尖兒上,哭喊著扔進了火堆。更多的市民在慌亂之中逃難到了大街上,被一群群俄國兵追殺著,或者被馬蹄趟成了破碎。
沈陽城,災難之中的城市,烏黑的低雲,也被浸染成血紅色。
波波夫少將瞪著血紅的眼睛,巍然屹立在一匹高大的棗紅馬上,硝煙彌漫,使戰馬不時打著巨大的噴嚏,用鐵蹄瘋狂地刨著地麵,黑色風衣披在他雪白的軍裝上,金色的紐扣閃閃發光,肩膀和衣領上的徽章和筆挺的衣領,都襯托出,他是一個注重儀表的人,當然,也是一個奇誌堅定,行動果敢的人。
作為遠東地區第一騎兵旅團的直接指揮官,他還同時負責其他兩個步兵旅的管理,他們的部隊駐紮在沈陽以東一百二十裏的地方,分成三個地點駐紮。今天接到了基裏米奇參謀次官的通報以後,他感到非常震驚,也非常奇怪,基裏米奇的軍銜級別要比他低一級,可是,卻代表司令官要求他向大清帝國的軍隊投降,這令他大惑不解,可是,參謀次官在電話裏也不多說,隻要求他投降,同時表明,這是柳瑟耶夫上將的意思。接著,通信就中斷了。
波波夫少將明白,沈陽城裏發生了重大變故,於是,他趕緊聯係了城外的那個師團,可惜,師團長已經不知趨向,隻有幾個參謀驚慌失措地向他報告了清朝坦克部隊的瘋狂進攻,俄軍城防部隊已經崩潰的消息。
波波夫少將頂住了部下要求迅速撤離的妥協方案,悍然率領全部的騎兵旅五千三百多人,又動員武裝了三千名步兵,分成兩部分向沈陽疾進,“清國人很少很少,隻有一些所謂的汽車炮台。隻要夜裏進攻,他們就措手不及!”
並不是所有的俄國軍官都稀裏糊塗地喪失了戰鬥意誌。並沒有熟讀過中國古代兵書的波波夫也沒有研究多少西方的戰略戰術,可是,貴族出身的他向來有種不服輸不妥協的拚搏精神,或者較真兒說,是賭徒的種。他喜歡賭博,即使把整個家族的遺產,包括沙皇獎賞給他祖上的莊園。他都敢在賭場上拿出來押寶。而他的精明強幹,工於計算,還使他在賭場上屢屢獲勝。很多時候,一個人的成敗和有無作為,不在於他讀過多少書,有過多少閱曆,而是他的性格氣質決定的。
他確實賭對了。
夜間戰鬥的混亂,沈陽市民潰逃時的無序,大火的蔓延,都使城中威力無比的中國坦克軍團無法阻止事態的惡化,等到五更天,或者說次日淩晨四點左右,沈陽城化為一片火海,栗雲龍等人被迫率領坦克團拚命地衝出一條血路,向城外突圍。
坦克團的四十五輛戰車,因為十輛徹底放幹了柴油供應其他戰車,就永遠地丟棄到了城市中,混戰中坦克的官兵也都沒有能沉得住氣,所以,炮彈和機槍彈藥悉數打光。當坦克利用先進的通信係統相約來到了城市的西門外的時候,他們的武器出了空空如也的坦克,就是個人的貼身武器,幾把手槍,二十三枝突擊步槍,三十支微衝,若幹子彈。
遙望著背後的城市,是一片火的世界栗雲龍和龍飛等人都忍不住淚流滿麵,那是中國人的城市,現在毀於一旦,有多少家庭破裂,多少無辜的百姓遭殃。一路上,他們借助坦克車燈,發現了大批死難的市民和奄奄一息,或者高聲呼救的群眾,還有凶神惡煞揮舞屠刀的俄國騎兵。他們不能過多地幹預,隻能看著許多人死去,盡管他們的炮火和機槍子彈也使無數的俄國兵一頭栽在被大火熏得灼熱的街道上,甚至扯成了碎片。畢竟,他們失敗了。
這是中國坦克軍最悲壯的時刻,他們第一次真正領略了俄國熊的凶殘和頑強,要徹底打垮一頭巨熊,是很困難的,除非你的實力絕對強大。而且心狠手辣,一打到底。
三十五輛坦克基本上形成了一個大圓圈兒,中間留出許多的空地。
“檢查一下人數,看有沒有傷亡!”栗雲龍咬牙切齒地命令道。
各坦克對本車人員進行了認真核對,還將散落在各戰車裏的其他人員,也就是那十輛坦克的乘員進行了匯總,可是,龍飛發現少了十九個人。基本上就是四個坦克車齊裝滿員的人數。
“查一查誰沒來?”龍飛焦躁萬分。
官兵的心情都很低落,擁有這麽強的先進武器卻被人家從城市裏驅趕出來,甭提心裏有多窩囊了,當然,大家也都在心裏想,要是有足夠的柴油,足夠的炮彈和機槍子彈,怎麽著也不是這樣的結局。
“繼續查,同時,我來給大家起一支軍歌,大家唱一唱,解解乏!來,預備,日落西山紅霞飛。。。。。。”栗雲龍從零星的坦克車燈的反光中看到了官兵的情緒,急忙鼓勵。在軍歌聲中,官兵們將壓抑和沉悶的沮喪心情驅散了。
他們的歌聲不僅振奮了士氣,也引來了許多的沈陽市民,他們在白天的時候就唱過好幾首歌,當時是為了顯擺,耍酷,沒有誰去刻意地安排,是官兵們自發的,栗雲龍和龍飛心情好,也認可了,於是,沈陽的市民就認定了他們的身份,“快,咱大清的官軍在那裏!”
“走啊,去找咱的兵爺!”
幸免於難的市民們紛紛向這裏奔來,扶老攜幼,狼狽不堪。栗雲龍看到了情況,急忙派出幾個戰士去引導他們,其實,他是有準備的,那些空地就是為他們預備的。到了天明時分,更多的難民向這裏奔來,坦克團被迫將圓圈兒擴大,根據龍飛的估算,直徑在二百五十多米,蜂擁而來的百姓有數千人之多。
夜間,俄國兵沒有出城追趕,隻在城裏或者城牆附近活動,城市也沒有被燒光,在幾個木頭結構房屋區域,大火很厲害,在其他幾個地方,火沒有蔓延開來,甚至有些因為街道的阻隔和磚石建築,中斷了。
栗雲龍最覺僥幸的就是今天無風。要是有風的話,恐怕全城都要化成一片焦土了!
陰涼的秋露將所有的野外都籠罩了一層冷冷的濕潤,也使無家可歸的人們分外淒涼,許多人無聲地抽泣,還有人嚎啕大哭,也有人痛心疾首地詛咒著老毛子的凶殘卑劣。
栗雲龍大發脾氣,“白強不在?王猛也不在?你們說,它們到底哪裏去了?”在他的心目中,每一個老坦克兵都是一個寶貝,隨便損失哪一個,都象摘了他的心肝肉。
沒有人能夠回答,在戰亂中,特別是那十輛坦克戰士改車時,局麵是不安的。再有幾個戰士氣憤不過帶著微衝或者突擊步槍殺進敵人的群中。黑暗之中,誰也沒有顧及。
天漸漸變了,烏黑的低雲和陰涼的晨曦互相仇恨地對峙著,逐漸拉開了徐徐的明亮。東天忽然浮起一抹微紅。
“怎麽辦?軍長?”
“堅守這裏,要不將地點向南邊移動下,以那個村莊為依托,進行防禦,盡可能地保護百姓們的安全。等待援軍。”
“好的。在那裏還可以取得給養,最起碼有水有糧食。”龍飛補充道。
部隊的態勢略做了一些調整,向位置更高的一些地勢轉移,周圍就有一個小村莊,很有利於防守。
“這算他媽的什麽事兒呀!”栗雲龍狠狠地將頭上還戴著的滿清大蓋帽抓起來,象用過了的衛生紙一樣蔑視地扔掉了。
不久,俄國軍隊就發現了城外的中國軍隊主力。巡邏的騎兵迅速報告了旅團司令,少將波波夫一夜無眠,凶惡的目光在焦黑的望遠鏡裏走得更為遼闊:“包圍他們,絕對不能讓他們走掉!”
“可是,將軍,他們很厲害的。”
“我知道,可是,我們更厲害,對了,要包圍,不是進攻!”
在坦克團堅守的小村子外麵,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小股俄國遊騎,他們遠遠地觀察著坦克部隊,分散了隊伍,進行監視。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呀!”栗雲龍頗為無奈。
這時,他聽到了城內隆隆的炮聲。
“小心!”他趕緊命令官兵和百姓躲避,官兵自然是鑽坦克,可是百姓呢?他不由得一陣悲哀。
但是,他轉眼之間就迷惑並且露出了笑容,因為,他聽出,那些炮彈顯然不是朝著他們的方向來的!隻要稍微注意聽一下炮聲,就可以知道它的方向和距離。
城市中響起了巨大的爆炸聲。
有的人,注定會碌碌無為,有的人,則必然名垂青史,除了機遇和時代,更多的差別恐怕要算他的臨機選擇了。
白強的偵察兵體驗和本人的性格,決定了他在最混亂的時候那種獨特的決定。他將本小組的坦克兵進行了安排,帶了十一個人堅守在崗位上,當其他的小組來增援的時候,他又要來了七個人,連同本來的人再加上他自己,一共十九個人,亮出武器,將炮兵陣地牢牢地圍成了一圈兒。
通信聯絡的暢通使他們得到了迅速撤往城外的指令,可是白強要求那些坦克迅速執行命令,而他的人則繼續堅守炮兵陣地,幾個坦克車長要求將繳獲俄軍的大炮全部炸掉,被他嚴詞拒絕了,甚至,他還否定了栗雲龍的命令。每一個坦克剩餘的兩名成員駕駛著戰車走了,黑暗之中,隻留下他們改裝了的步兵。
不過,他們不害怕。因為,他們有足夠的彈藥。
不僅僅是大炮和炮彈,還有八挺俄軍使用的機槍以及充足的彈藥,後來,當栗雲龍痛心疾首地檢討自己沒有將繳獲的俄軍主要武器收繳上交供給坦克老兵使用,而是任由沈陽市民散失的時候,卻一再表彰白強等人的先見之明。
俄國炮兵陣地的選擇還是不錯的,盡管在城內,顯得有些拘謹,但是,地勢足夠高,周圍足夠開闊,很有利於防守。加上俄軍迫使市民臨時修建的牆壁和開挖的幾道壕溝,完全是一個完整的獨立作戰單位。
白天,白強就巡視過這一帶,所以,他悍然決定了自己的戰鬥方案。
夜間,俄軍騎兵對炮兵陣地做了試探的攻擊,他們舉著火把,以散亂的隊形分別突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