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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失神

  有些人,適應了陽光便不再畏懼黑暗,他們會覺得自己得到了應得的,就該去承受應受的,或許腳步不會足夠堅定脊背不會足夠挺直,但他們絕不會回頭退一步。


  “火蓮子?那毒不是會使人性情極度暴躁以至自殺身亡嗎?怎會還傷了腿?”安木反問。


  “人有喜怒哀樂憂,西域毒會使人情緒爆發至頂點。隻是在長樂姑娘身上那樣表現,而像皇上這樣控製力極強的人,也許隻會將情緒壓在心底。”


  李大夫看了眼顧致遠,隨後又道,“至於腿上的傷,體內壓抑太多導致身體機理的崩壞,影響血液血脈等很正常。老夫想皇上應是碰傷在先,不愈在後,再會變成如今傷口潰爛成這樣。”


  這幾日都是顧致遠陪伴在皇上身邊,聞言,顧致遠也點頭,“確實,皇上總會失神很久,是我疏忽了,該多問一問,說出來總好過一直悶著。”


  “長樂,你決定好了?”自從聽見李大夫說起火蓮子,安木就一直盯著長樂看,他記著當初李大夫曾說過的換血一法,又見長樂如今模樣,自然立馬明白了她的選擇。


  聽見有人喚自己,長樂怔了怔才抬眸看去,腦子裏像是灌了壺水鋃鐺作響,又怔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安木的意思,眸中一暗,隨即點了點頭,“嗯,誰都攔不住我。”


  “什麽決定?”顧致遠並不知道換血的事,就連有關西域毒的事他也知道的不是很詳細,那時隻知道長樂是被下了毒才會那般。


  長樂看向顧致遠,眸中的堅定連自己都未察覺,卻看到對方一愣,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像是在說今日的天氣一樣,迎著盛光,


  “皇上被下了西域毒,同我之前那回一樣,此毒隻有兩種法子。其一,去西域天山采摘一種名為火蓮子的果子,但這果子所生長的樹,全天下僅有一顆,卻每年一棵樹也隻結一顆。”


  偌大的中宮,竟然靜得仿若能聽見光線在空中旋轉,落在人眼睫之上的聲音,塵埃無處躲藏。


  “很抱歉。”長樂深深呼了一口氣,垂眸已是一滴淚,還好也隻是一滴,再深深吸了一口氣,長樂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掌心,聲音細弱,“那顆火蓮子被我吃了。”


  “還有一法便是換血。找一位曾服用過火蓮子的人,還必須得在四個月之內才行,與皇上換血,便可解皇上毒,而被換血的人,會死。”長樂沒有遮遮掩掩,反而大大方方全都說了出來。


  顧致遠瞳孔驟然緊縮,隨即明白了方才長樂所說的決定,立即道,“不行,再怎麽著也輪不到你來送死!”


  聲音宏亮,就連安木都未想到顧致遠竟然會這般激動,側眸看去,卻見他勢要拔劍與人拚命的模樣,不禁愕然。


  察覺到安木的視線,顧致遠收斂了幾分,隨後才輕輕歎出一口氣來,流露出一兩分曾有的懈怠與慵懶,眸中確實不掩的愁苦甚至帶著憐求的意思,“你讓皇上怎麽接受?”


  你想讓皇上怎麽接受,自己一睜開眼來最愛的人沒了。自己的命是用自己最愛的人換來的,拚搏至今的陪伴,根深蒂固的信仰,如同血肉裏流淌著的思念,全都沒了。


  話不用明說,看著長樂暗沉的雙眸,顧致遠知道他沒說出口的話,她都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選擇又是一回事,她眸中的堅毅沒變,不管再多勸阻,她都不會改變。


  曾經那些長樂不在的日子裏,顧致遠是眼睜睜地瞧著皇上如何強撐著自己,整夜困守案桌旁,因那一道道折子而不眠,隻為了等長樂回來時,能看到他所想給予的一片景象,

  當年含王進內閣學習內政並沒有多長時間,先皇就去世了,政事瞬息萬變,皇上身邊卻連一個信任可用的都沒有,旁人不知道當今皇上為了彌補自己的不足如何嘔心瀝血,但顧致遠都看在眼裏,更能明白是什麽支撐著皇上如此。


  他怎麽能讓長樂獻身?


  “火蓮子一年僅結一顆,且換血之人須得在四個月之內曾服用過火蓮子,我吃了今年這唯一一顆的火蓮子,也就意味著隻有我才能為皇上換血。”


  長樂已然恢複一派鎮定,不知為何,看著顧致遠為她與陸歸遠之間的事如此關心,心中竟然絲絲暖流滑過。


  “沒別的法子了,我捧了一輩子心窩子的人,不可能讓他最後是這樣的下場。他就該站在九五之巔,就該所向披靡傲視群雄,就該心無所牽腸無所掛。”


  長樂望著蔚藍的天,它本該一望無邊,卻屈居於一方屋簷之中,圈住了邊際,縹緲幾道雲彩白霧朦朧,好似用力呼吸就能輕易吹散。


  他就該那樣,這才是他想要的活法,是自己一直耽誤他到現在,讓他被眾臣所指責。李長亭是對的,皇帝不該為某人某物太過左右,所以她如今的選擇也是對的,成全了所有。


  李大夫在與他們商量換血的事,長樂不想浪費時間,到時聽他們任憑擺布就是,先一步回了屋子,守在陸歸遠的床邊,床幃隻被她掀起一角來在手裏捏著,撐著額角。


  好像在偷偷的窺伺著,目光卻大膽放肆地在他肌膚之上眷戀纏流。長樂想起在護國寺的時候,她還沒有克製欲望的念頭,喜歡了就說,想要觸碰就觸碰,各種方式的可知的不可知的去黏膩著。


  後來慢慢為了各種各樣的事而去忍耐,去克製欲望收斂情感,去做自己不想做的,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大膽又放肆。


  他的肌膚總是白得近乎透明,當初她以為是他情緒不好才有的病態,可這麽多年過來了,盡管陸歸遠的體態健碩了起來,可肌膚還是這樣擺白,比自己一個女子都白皙嬌嫩,總是讓她愛不釋手。


  想要將其抱在懷裏,如果可以,她想多碰一碰他,如果他是本書就好了,她不介意每日捧著,愛意抑製不住地時候,再留下自己的印記寫上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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