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動手
“人死後，大夫能否查出因果？”秋玉環素來謹慎，懸著手並未將藥瓶收起。
胡嵐點頭，“能查出，但皇後隻需及時將這藥瓶丟進湖裏去即可，就算到時這藥瓶被打撈了上來，誰也不知是誰曾用過。無人會得知黎妃曾來過這裏，便更不會知皇後曾得到過這藥瓶。”
將藥瓶遞給胡嵐，秋玉環深深地看了眼她“待會出了去，你尋著那賤人，便用帕子將此藥膏塗在她身上，到時你便可離開了，我自會派人替你周全。”
“事到如今你還在懷疑我？”胡嵐瞪圓了眼睛，氣得腮幫鼓起卻又不敢發泄，幹幹瞪了會牆又側過身來，將玉瓶收好後才悶悶道，“我若得了手，便在方才船角處畫上一道‘十’字印記告訴你，行了吧？”
艙中，陸歸遠坐在正位，手臂倚著扶手側過身看著河麵，河麵雖寬廣，但周圍四隻大船的包圍之下，也顯得稍微狹窄，且又漂了許多花燈，河麵擁擠了起來。
長樂坐在陸歸遠一側的小桌上，時不時看眼陸歸遠，隨後又看向青蔥的山，兩岸山連綿，遠近都有，更遠處的仿佛生在雲端，將近晌午，天氣漸漸惹了起來。
剛要起身去趟茅房，陸歸遠就看了過來，“怎麽了？”
“如廁。”長樂低聲道，卻見陸歸遠也跟著一同起身，聽他神態自然道，“正好朕也出去轉轉。”
從茅房出來時，還沒上樓，長樂就被一人端著的一盆水打翻一身，幾乎是潑了自己一臉，小宮女自己也跌坐在地上，鬢角都散落下來，顯然方才跑得不慢。
小宮女連連彎腰道歉，支支吾吾咬著牙聽不清，長樂抖了抖身上的水，剛要抬手放她離開，卻再她即將跑走之際，長樂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這是什麽水？這麽黏？”
滑滑的在身上，衣衫上的布料也滑唧唧的，不知是摻了什麽東西。非常時刻長樂比誰都細心，偏眸看向小宮女時更多了層審訊的意味，小宮女也不知是嚇得不會說話了還是怎麽的，低著頭弓著腰哆哆嗦嗦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跟著誰伺候的？”長樂再次問道。此行既然能來的小宮女，都是十分得主子信任的人，哪家主子的侍女這麽不靈巧？問句話都被嚇成這樣？
長樂還要再細看，見陸歸遠竟然下了樓來，正站在樓梯口處朝這裏望了來。長樂行禮剛要再去問話，就見小宮女已經匆匆行過禮跑開了。
頭發零散著遮蓋了眉眼，長樂方才並沒有看清模樣，但印象中也沒見過那位主子的侍女是這幅性子，既然是宮女的打扮，那就應該是宮裏的主子，她該有印象才對。
“誰弄的？”見長樂一身濕透，陸歸遠倏地臉色鐵青，一想到溺水的事就連發梢都要支立著不安，怎麽一會不見，就落水了不成？
長樂拍了拍身上的水，回眸盯了眼那宮女的著裝，寶藍上衣白襦裙，步伐倒是比長樂想象中要穩。
才回過頭來，長樂搖頭道，“無事，小宮女跑路沒看清，撞上來了，我去換身衣服就行。”
胡嵐一路跑到了廂房裏鎖著了門，才稍稍回過些神來。方才的驚慌失措都是裝的，為了不露出自己的聲音，她便裝的緊張到話都不會說。但自從瞧見皇上從樓梯上下來，胡嵐是真被嚇得腿差點軟在地上，到現在後背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打濕。
她怎麽也沒想到特意在茅房附近堵著長樂，皇上都能跟過來！皇上就這麽黏著長樂？寸步都離不得嗎！意難平氣難消，胡嵐如今還不知道皇後到底有什麽計劃，她還得去仔細問問。
至於今日為何非要來冒險，一來是為了自己報仇雪恨，給長樂長個教訓，二來她是想勸皇後幹脆放手謀害皇上。
事到如今，討好皇上是得不到什麽好處了，自己已經被打入了冷宮，而皇後又不得皇上重視，就算除掉了長樂，皇後也未必能比現在好多少，一勞永逸的辦法，無非是謀害皇上。
若問胡嵐從什麽時候開始有的這個念頭，那自然是當年得知他慘死牢中之時。論家勢，當年方家確實比秋家稍遜一籌，但論關係，她與宣王的關係，可不比秋玉環比宣王的差。
原本她以為，宣王不會娶秋玉環，那勢必會來自己家提親，事實上先皇後也確實曾同父親提過此事，但當時具體緣由她也不知為何，沒多久姐姐倒是嫁給了端王，原本胡嵐以為自己也會這麽幸福，結果卻隻等來了宣王的落敗，上官家的衰落。
當年上官家與當今聖上鬥得如火如荼，胡嵐聽得了不少消息，後來父親說為了保住胡家不得已要將她送入宮中時，胡嵐哭喊了再多聲也沒人聽見。
再後來遇見了秋玉環，胡嵐一時服軟，後來想起了當年宣王待這位琴妹妹確實頗多照顧，自己與她也算同病相憐，便更多了層親近之意。
直到現在，再多的緣由已經記不清，許是隻是為了自己考慮，或許還是想著為宣王報仇，亦或者是為了幫皇後紓解心頭之恨，都不再重要了。
晌午時分，船行至湖，焰火盛開花燈琉璃，若是晚上瞧見應會更加好看，白日裏被強光的籠罩下，似乎什麽都失去了色彩。該如何絢麗奪目，該如何靚麗多姿，百花爭奇鬥豔，群山連綿不絕。
宴席之上歌舞升平，陸歸遠的每一道菜長樂都嚐過，再挑好放進他的碗裏，就差遞到嘴邊喂進嘴裏了。但長樂卻耐心非常，時不時看著場中翩翩起舞的女子們，又多了些戀羨。
人生在世，總是覺得這樣一輩子也挺好，那樣一輩子也挺好，上一世，自己沒什麽打算，一輩子已經被老爸安排好，順順當當毫無偏差，所以看到旁人偏執瘋狂總是羨慕不已。
而這一世，一生隻圖個安穩，奔波至今還是沒能得到，所以看到這些人似乎眨眼間就能看完自己的人生時，長樂又覺得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