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收留
長樂懷孕的事顧致遠始終沒有報給皇上，一來並不知是否被斷了診，二來這是長樂與皇上之間的事，他一個外人插手確實不妥。這事壓在他心裏簡直就像一塊大石頭，每每看見皇上都心想著不能隱瞞，但見著長樂又覺得自己不能多管閑事。
對此，長樂並不能理解顧致遠的忠心，隻是隨口道，“李大夫進宮做什麽？我都說我沒事了，假孕草而已。”
“我問過黎妃，她其他的都招了，就這假孕草的事她沒招！”那晚後，顧致遠就奉命在黎妃身邊派了人，果然沒兩日黎妃就暗自翻牆爬去了玉華宮，顧致遠抓個正著，審問了許多事。
“那你去問問皇後看她招不招？”長樂故作隨意道，擺擺手就想轉身進門，卻被顧致遠攔下，“你真想此事鬧大讓皇上也知道？”
長樂沒說話，默然了片刻，隨後掀起眼皮看向顧致遠，麵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連冷淡都不算，就隻是淺淺地看著他，“皇上該不該知道是你們的事，我想不想是我的事。再說根本沒有的事，幹嘛要讓皇上空歡喜一場？”
根本沒有的事，本來就不該有。那日阿元大婚之時，長樂沒來得及找李大夫診脈，這幾日也沒心情再出宮去，葵水依舊還是沒有來，昨晚長樂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心裏大抵也有了結果，安排都已經在心，都隻是沒來得及而已。
這孩子不該存在，長樂準備尋個空便去出宮將它打了。本就不該有的事，何必讓陸歸遠空歡喜一場。
顧致遠顯然不信長樂的話，目光看了眼她的小腹，近日長樂都穿著寬鬆的衣服，連總管服也丟在一旁，肆意地隨心所欲，“為什麽不要皇上知道？你是怕皇上知道後會鬧得全天下都知道，讓皇上背個罪名？”
先前秋玉環借假孕草一事，把長樂與皇上之間名聲弄得太臭，若長樂這回真懷了孕且皇上還昭告天下了，那長樂的罪名就不隻是妖女惑主了，隻是更加難聽，而皇上名聲也會跟著臭。
長樂搖頭，“那該是你們擔心的事。”
“那為什麽不讓皇上知道？還是說，你根本不想要這個孩子？”
猜了這麽多回總算猜中了一次，長樂聽見不免挑了挑眉，顧致遠見她這幅表情，心中頓時起了一把火，“這個時候了你還想打掉？不想要命了嗎？以後都不想要孩子了？”
長樂沒說話，淡漠地移開視線，還好周圍沒有人，不然以顧致遠這音量，百米之內想聽不見都難。
顧致遠也意識到自己失了分寸，收了收聲音也一同減了怒火，“你若不想養可以給我，我來養，我巴不得有個孩子在身邊，你卻竟然嫌棄他？”
“既然想要，那為何你和顧大人不直接領養一個孩子？”長樂故意岔開話題。
“這始終是層隔閡，哪能明著提。”顧致遠皺著眉頭，說完了才發覺長樂偏了話題，瞪著她道，“有福不享，真是蠢！”
“哪來的福氣。”長樂低眸，不自覺地看了眼自己的肚子。
福氣呢？方才顧致遠眸中跳動的光芒確實吸引了長樂，打從自己得知孩子至今，可曾有過他那份的雀躍？似乎並沒有，從來都隻當做負擔。
見長樂稍有動容，顧致遠趁熱打鐵，“他已經這麽大了，別再打掉他，皇上這裏我可以幫你打掩護，讓你避個一年半年的不成問題，如果到時候你真不願意養他，那就交由我來養，正好我與然山都想要個孩子。”
如果交給顧致遠和顧然山，孩子應該會很幸福吧，不必跟著自己顛沛流離，而且顧致遠是個很會照顧人的人，孩子肯定比跟著自己幸福。
送走顧致遠後，長樂坐在躺椅上發了許久的呆，直到鈴蘭進了屋來都沒注意。鈴蘭已經習慣長樂近日魂不守舍的模樣，悄悄走上了前，將手中的藥包放在了桌上，“長樂，藥材我都按著你說的取來了。”
突然聽見聲音，長樂還怔了怔，回過神來看了過去，才點了點頭起身，從懷裏掏出了兩粒藥丸，自己吞下一顆，遞給鈴蘭一顆，“把門窗關實了，這個你先吃下，待會幫我打打下手。”
“迷香丸？”先吃解藥，以防熬製藥材的時候自己先中了毒，鈴蘭以前幫長樂打過下手，自然熟悉。本來好久沒見長樂擺弄這些玩意，鈴蘭還擔心她是生無可戀，怎麽剛開始就要做有毒的東西？
“不是，但確實有毒，你趕緊吃吧。”長樂拆開了藥包倒進了茶壺中，待鈴蘭將小爐子搬了來便放了上去。
計劃長樂已經想了太久太久，日夜都未能好好入眠，寧妃的眉眼刻在腦海一般，讓長樂甚至連閉眼都不敢閉。這個仇，若非自己一再拖延，寧妃就不會死。自己早該殺了皇後，她數次陷害自己，若非是自己太婦人之仁，又怎會讓她竟然殺了寧妃？
看著長樂眸光泛著冷，鈴蘭擔心還是問了句，“長樂，你要做什麽？你是不是要為寧妃報仇？”
旁人許是沒瞧見過，但鈴蘭卻瞧見的很清楚，每一回長樂在寧妃屋裏獨守時的落寞，每一回長樂魂不守舍的寂寥，甚至午夜夢回之時，長樂夢中聲嘶力竭的撕扯般呐喊。旁人不知道長樂白日裏若無其事的模樣是忍耐了多少，但鈴蘭知道，所以她更懂長樂有多恨黎妃與皇後。
那日在牢房中長樂曾說過的話，她至今還記得，她說，該還的債遲早都得還回來。長樂會為寧妃報仇，一想到這個鈴蘭就擔心得不行。
長樂沒理會鈴蘭，這種事多一個人知道，就得多拉一個人下水，隻道，“去再端壺水來。”
“所以，你才勸皇上讓皇後參加賞花宴？”鈴蘭手一抖，將杯中的殘水打破在地。
皇後是國家的體統，是朝堂的命脈，上回寧妃的死雖與皇後有牽扯，但黎妃並沒供出是皇後指使所為，所以陸歸遠也不能以此為由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