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息事
聽此，長樂點頭應下，微微蹙眉道，“看來李長亭這一步，我是不得不走一趟了。”
“你真要查出凶手？不打算息事寧人了？”安木微微錯眸，舒了一口氣。
“息事？”長樂冷笑，“我想息事，可事不饒我，我連連退步讓人看了笑話，更讓人覺得我是好欺負的料。之前是我蠢，想著快走了別折騰，現在想想，就算是走，我也要風風光光地走，背負渾身罵名算怎麽回事？”
眸中閃過一道光，安木讚賞之情不散，拍了兩聲手，大歎一聲，“這麽多年的忍氣吞聲，我還以為你的棱角都被磨平了，今日聽你這語氣，想起當年的你，還真是懷念。”
當年長樂的意氣風發，在誰眼裏都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麵對各種艱難都不退縮，佛擋殺佛的架勢，誰也不服，那才真叫一個果斷聰穎，而如今漸漸褪了鋒芒收了棱角，越來越委屈自己周全他人，幾乎快淹沒了當初的那個她。
“當年我什麽樣？被你吊打在手，也拚命想著逃脫？你怎麽隻記得我狼狽啊？”長樂嗤笑，“我沒想怎麽樣，隻是不想讓她再這麽胡來了。”
當晚，長樂留宿金樂，第二日一早才回了皇宮，一入禦書房找陸歸遠，就聽聞了秋太傅的消息，長樂眸子一緊，心中暗道李長亭的厲害。
“秋太傅遞了辭呈？那你批了沒有？”長樂整理著桌上的雜物，看了眼陸歸遠的臉色。
還算好，沒見怒氣火氣，眉眼間繃著弦，手上折子不停，一道一道地看過，似乎並未將秋太傅的事放在心上，陸歸遠應是也早有預料。
長樂想著，聽他隨口道，“沒批，我隻說秋太傅資曆深厚，這位置受之無愧。”
聞言，長樂沒再說話，看了眼陸歸遠後，默默端過茶水退下。邁步出門時，回眸看了眼高懸於上的牌匾，禦書房。
陸歸遠已經長大了，手段比當初的他人隻會有過之而無不及，長樂心中的疑慮散去，莫名的感慨卻浮上心頭，還未品出個什麽味兒來，已經端著新備的茶水回了禦書房。
晌午時，長樂伺候陸歸遠去了寧妃那裏用午膳後，就離開去尋了李長亭的住處。
寧妃在四妃中是性情最為溫和的，為人聰明又不多言，身為右相的嫡女，沒有端著什麽大家閨秀的假架子，長樂十分喜歡。
以前長樂還經常與寧妃走動，經過之前的事後，寧妃也沒有多問，長樂去了她還是該招待的招待，沒有半點不妥之處，更無戲謔嘲弄，長樂別提有多喜歡了。
頭頂著盛陽進了涼亭中，湖水波瀾未平，長樂目光略過李長亭的肩頭看了過去，眸光也跟著顫了顫。
“你還是來了。”李長亭側過身子看向長樂，眸中三分笑意又漲了兩分。
長樂聽著這話隻覺刺耳，“還是您算得準，今兒我來確實是向您求一件事兒。”
“關於那假孕草的事，你知道多少？你有沒有證據指證是誰所為？”
長樂問得直接，目光未及李長亭，先落在了湖水之上。
李長亭隻盯著她，良久才說了一句，“皇後處理人向來幹淨，上兩次你也知道，金樂追去查探都無果，更何況我的人？皇後並不信任我，怎會將把柄放在我手上？”
“你的意思就是，沒有咯？”長樂笑得燦然，果然，李長亭會這樣說。
今日長樂來此，求個證據確實是主要目的，但更想看的還是李長亭的一個態度，在這件事上他到底是什麽態度。當初他為先皇後出謀劃策，結果轉手就將消息通知了長樂，最後先皇後的毒沒毒死先皇，倒是先害死了自己。
而這次，李長亭雖派人來救，但整件事是否就是他為秋玉環出謀劃策？長樂不願這麽去想，但條條框框都逼著她。秋玉環這麽多次的動作，李長亭皆知情，且都是臨門才救他，他到底是想怎樣？
“長樂，沒有證據可以造個證據出來，既然你認定了是皇後所為，過程不重要，隻要能結案，什麽都無所謂。你看看皇後，隻要你足夠堅定，過程不會有任何人知道，會有人幫你。”
李長亭笑了笑，隨後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向了湖麵，波瀾淡淡漾著，“想要扳倒一個人很容易，不戰而屈人之兵，贏的是心理。你想對付的人最怕的是什麽？一定是你所擁有的某一樣。”
不然她不會費盡心思地去對付你。
這種話之前長樂曾對秋玉環說過，那時她還倔強地認為過，秋玉環是怕她與陸歸遠交好，所以百般對付自己，是後來自己越來越沒了信心。
“你會幫我？”長樂看向李長亭，微微蹙眉。
李長亭莞爾一笑，“隻要你想，我自然會幫你，畢竟我們曾經十分要好過，隻是你現在不願信任我罷了。我還是那句話，我的態度永遠放在這，你隻要來，我自然幫。”
“買通皇後身邊的一個人，待我結案時讓她指證假孕草是她領著皇後的旨意對我下的，入中宮的假記錄我可以幫她造，但假孕草是如何到皇後手上的，這一步，單靠一個小宮女的指證太牽強。”
隻靠一個宮女的指證就想將整個事掛在皇後身上，幾乎不可能，別說陸歸遠會不會同意，就連文武百官聽了，都隻會覺得是總管的強加之罪。
“而且，事罷之後，一定要讓那個小宮女安全出宮，萬不能讓她因為這件事而受到牽連。這麽多事，就算是你親自幫我，也未必能行。你不能露在明麵上，不能漏了蛛絲馬跡被皇後知道，太難了。”
長樂不知李長亭是如何打算，但依著他的性子，就算他說要幫自己，也不可能會讓秋玉環知道，他不會與秋玉環撕破臉麵的。
李長亭聽出長樂是想問自己的計劃，也坦然道，“如果小宮女就是曾給你下西域毒的呢？單靠一個小宮女指證確實牽強，至於假孕草如何到皇後手上，長樂，你可還記得一個人，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