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洞房花燭(一)
改朝換代,太宗皇帝登基以安撫為主,推行仁政,像武安侯這樣的武將無人肯沾邊,他卻是字字推崇。
李長樂眉頭一皺,道:“秦將白起不仁,奚用為也。長平之戰,四十萬人死,蚩尤之亂,不過於此矣。若有朝一日你麵臨局麵,四十萬人可能殺?”
他譏笑一聲,一字一句的說:“殺人安人,殺之可也。”
一陣嘩然。
自那時起陸歸遠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幾乎無人靠近,他獨來獨往不以為然。
李長樂對他的評價是,殘暴冷酷。
不曾有一天,他入贅了。
陸歸遠頭戴紅蓋頭,一身紅衣,被攙扶著上了花轎。
兩人回到李府,下馬下轎,兩人扯著一根紅絲帶,跨過門口的火盆。
上首父母端坐。
門口司儀唱道:“吉時已到——”
二人跟隨者司儀的高聲行禮拜見,麻煩的很,長樂想她這輩子就成親這一次。
敬茶過後,兩人離開,腳下踩著的是麻袋,講究一個傳宗接代。
壓床的哥兒們在一片嬉鬧中抱了下去,二人坐在床上,被全福太太往身上撒桂圓、紅棗、花生、栗子。
早生貴子。
才成親,各種催生。
因得是上門女婿,故而也就沒鬧洞房,兩人在房間內安靜的坐了一會兒,她站起身道:“我得去前院敬酒。”
蓋頭下麵,沙啞又帶著寒意的聲音響起:“勞煩你了,把我的活都做了。”
李長樂挑了挑眉,對方一聲不吭的配合,她還以為對方被下藥不能動彈,結果這還好好的嫁過來。
“我一直認為提出讓你入贅的人都瘋了,你會拿著一把劍把所有人砍翻在地。”
“劍是君子佩戴之物怎可見血。”他沙啞的嗓音幽幽的說:“我用刀。”
李長樂要去揭蓋頭,邊道:“那你饒過我吧。”
陸歸遠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聲調中透著些古怪,“你先去敬酒,回來我給你一個驚喜。”
李長樂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然後手上突然用力一掀,直接將蓋頭掀開扔到了床上。
她慢悠悠的說:“不用你給,我給我自己一個驚喜。”說完,她怔住了,細細打量後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一身紅衣的男人坐在那,充滿了侵略性又精致的眼眉有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而在這張俊美五官上最顯眼的便是那雙眼睛,其中一隻泛著妖異的灰白,而另一眼睛漆黑如夜,對比看成詭異。
他扯了扯自己紅唇,笑的狠辣:“驚喜不驚喜,意不意外,你入贅的相公瞎了一隻眼睛。”
那灰白色的瞳孔缺乏光彩,剝奪所有光暈,像個洋娃娃木然無助。
“你,你怎麽眼睛壞了,這樣還怎麽參加科舉?”李長樂見他受著擺弄就知道他遭受到了暗算,可怎麽也沒想到居然發生了這種事情。
我朝男女都可從官,但是殘疾不可。
隻因為前朝宰相雙腿殘疾,縱然有滔天的學問,卻因為自身原因性子變得陰沉,以至於玩弄權術,喜怒不定,還用酷刑折磨別人。
故而我朝一開端,就名列告知需要體格健全的人才能參加科舉。
陸歸遠木著臉道:“半夜睡覺,一隻毒蛇爬到了我床上,救治的還算及時,撿了一條命。”
天知道他是怎麽接受這個實時的。
他的一生都被毀了,苦讀詩書,參加科舉,滿心的雄心壯誌和抱負,全都毀了。
夢想,希望,努力,一夕之間被人給毀了。
李長樂不敢置信:“你居然沒殺人?”
陸歸遠眼皮子一抬:“沒啊,就是模仿繼母的字寫了兩首反詩傳了出去,估摸著沒多久就會查到我家,我既然入贅給你,那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家被滿門處斬,請你一定要保護好我。”
李長樂麵色難堪,出去敬酒,旁人隻以為她不喜歡這門婚事,還多加勸慰。
說上門女婿至少以後不用看人臉色過活,也沒婆婆需要侍奉。
她苦笑一聲,自己是真的沒婆婆侍奉,因為她婆婆就要死翹翹了。
在此回到新房,那人已經脫了鞋上床睡覺。
李長樂把自己拎回來的麵放在桌子上,道:“吃點東西在睡吧。”
陸歸遠立刻起身去吃東西,聞到她身上的酒氣,嗬了一聲:“還是入贅好,應對別人灌酒都不是我。”
李長樂覺得這話說的忒酸,往床上一倚,等著他吃完東西,道:“吃完了就過來上床。”
陸歸遠吃完上床,上下打量著李長樂,微笑道:“是我理解的那個上床麽?”
她伸手解開自己的領口,不鹹不淡的說:“不然我為什麽給你帶點飯,讓你填飽肚子?”
他舔了舔嘴唇,餓了吃麵的確香:“咱們有同窗之誼,我對你一見傾心,甚至不惜入贅來博取你的芳心。你自然對我也該有點垂憐的情誼。”
李長樂心中冷笑,開什麽玩笑,她喜歡溫和無害的男人,就像自己父親那樣善良正直,才不是眼前這種透著殘忍壓抑著憤慨的殺星。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算計我了。”
“我不算計你,你也要被人算計,你能給你找個什麽樣入贅的人?我再不濟,比那些貨色也強。”
李長樂得承認的確是如此,煞星和廢物比起來哪個好,不用想了,矮子裏麵拔高個還是很容易的。
她招了招手道:“那就別廢話了,來吧。”
春宵苦短,一刻千金。
陸歸遠怔了怔,忽然有些無措,疑惑的問:“你不是調戲我,或者打壓我,是認真的?”
李長樂反問:“不然呢。”
“我知道你討厭我,甚至是抵觸。”他又不是傻子,自己特立獨行不合群也不是一天兩天,兩人無論是從觀念上還是各方麵都不合適。
原本是等著展現自己的能力,熟悉熟悉彼此,認一認命,在有下一步的動作的。
李長樂歎了口氣:“我娶你為什麽?為了傳宗接代,眼睛不好我不管,下麵不好絕對休夫。”
陸歸遠聽聞此言冷笑一聲,直接脫了自己的外衫,壓在她身上來回摸索,很快下麵就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