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帶刺的薔薇
場上的其他幾位騎士在雖然親眼目睹了剛剛布朗寧的血腥手段，但是努力恢複的他們並沒有發表什麽意見，也沒有急著繼續交戰。
最後結束戰鬥的那位騎士，因為在他的身邊已經沒有了其他還在呼吸的生物，便盤坐在地上開始了休息。
“看樣子他的威懾手段並沒有達到他想要的效果。”艾倫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平靜的看著布朗寧折磨那位不知名的騎士。雖然已經休息的差不多，但他並沒有什麽拯救對方的想法。
在他看來那一臉凶悍的布朗寧無非就是想用這樣的手段震懾一下在場的剩餘騎士，好讓等會和他交戰的對手在麵對他時會恐懼於他的殘忍從而畏手畏腳，或是出現失誤。
隻是現在場上剩餘的五人基本都對他剛才的表現沒什麽反應。
從進入角鬥場開始，艾倫便一直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就像是踏入了一張布滿尖牙的血盆大口，那種身體可能隨時會被慢慢嚼碎的錯覺讓他的眉心隱隱作痛。
“精神力給我的反饋麽。是他們的誰麽？還是什麽其他的原因？”目光掃過剩餘的幾位對手，解決戰鬥後空閑下來的艾倫意識了到那種莫名的危險感，來自於他已經達到巫師學徒巔峰的精神力。
有些不安的艾倫緊緊握住自己的武器，感受著這柄龐大巨劍在手中的份量。
嘈雜的聲響好像突然離他遠去，破損殘缺的屍體隨處可見的角鬥場好像也詭異的停滯了下來。
艾倫其實還隻是一個普通人，幾年前他突然被莫雷告知將要去執行一件九死一生的任務時，退縮的想法也曾經閃過他的腦海。雖說已經死過一次，但並不代表他失去了對死亡的恐懼。
死亡是毫無知覺，毫無意識，永遠沉淪與一片黑暗。
但知道自己無法拒絕的他放棄了無關的思考，壓抑了複雜的情感，像是一台機器一樣每天在鍛煉與恢複的循環中度過。在那之後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在直麵危險時有活下去的權利。
那種壓抑裏他仿佛進入了一種第三視角，默默的看著關於自己的一切，數年的時間也仿佛轉瞬即逝。有些習慣的他哪怕來到了這片角鬥場上，依然在始終冷靜的思考著自己麵對的一切。
微微抬起有些沉重的額頭，像是慢動作一樣的畫麵裏，四周看台上無數的觀眾依然在為剛剛布朗寧的殘暴手段喝彩。
那種喧嘩，那種吵鬧卻像是忽然喚醒了什麽原本深藏在他體內的東西。
“小陵！快出來放炮仗啦！”
“江陵，我們可能還是不合適，分手吧！”
“小陵，過年不回來沒事，好好工作，我和你爸都好的很。”
“巫師傳承的不是力量，而是意誌。”
幾張已經有些淡忘的模糊麵孔，伴隨著一股暖流悄悄的融入了艾倫的身體。
“擋在我麵前的，是神我也殺給你看。”
沒有雷聲的提醒，沒有風吹起的伴奏，一片陰沉的天空忽然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滴像是順一道筆直的絲線從天空垂直的砸落地麵。
站在場上的五人動了，雨水衝淨了他們盔甲和武器上殘餘的血跡，踩著地上混成一片的渾濁液體，最後的五人加快速度迅速向彼此靠近著。
高台王座上的身影卻像是不滿突然出現的暴雨，陰沉的表情出現在本來威嚴的臉上。
“嘿嘿，小妞，隻要你能伺候的我高興，將你留到最後讓你多活一會，你說怎麽樣？”臃腫身材的布朗寧將那位身穿薔薇色盔甲的女騎士作為了自己的目標。
隻是看似瘦小的身體卻出乎圍觀群眾的意料，布朗寧凶狠的一擊並沒有起到作用。有些意識到不妙的布朗寧開始嚐試著激怒對方來尋找對方的破綻，看似殘忍粗魯像是隻野豬的他其實更像是經過細心偽裝的豺狼。
被女騎士拿在手上的是一柄雕刻著薔薇花紋的輕巧短劍，並且她的左手小臂上還佩戴著一麵同套的小型鳶形盾牌，剛剛招架住布朗寧攻擊的正是這麵看似脆弱的盾牌。
女騎士對於布朗寧的嘲諷行為好像毫無反應，和布朗寧比起來有些渺小的個頭速度卻絲毫不慢。
彈開布朗寧的武器後，邁著迅捷的步伐一瞬間便繞到了布朗寧的背麵。不敢小瞧的布朗寧雖然因為剛剛卯足了力量的一擊被格擋而有些手腳酸軟，但依然抄起斧頭掄圓了身體向背後砍去。
腳步未退，女騎士在身穿盔甲的情況下身體直接向後平仰，鋒利的巨斧在高速下輕易劃破雨水，亮白斧麵斬起了一大片水幕從女騎士的眼前閃過。
招式未能收力，連帶著布朗寧的身體也有些失去了平衡，翻身再起的女騎士沒有任何花哨，筆直像迅雷般的一劍向上方敵人的咽喉刺去。
生死就在一瞬間，斧頭砍空，力氣用老的那一刻布朗寧分明看到了一幅自己死亡的畫麵。顧不得體麵，依托手中還在加速的巨斧，布朗寧整個身體被帶的向右邊地麵倒去。
摔倒在地的布朗寧猛地在地上一滾然後迅速爬起，左手始終緊緊覆蓋在脖子的右側。
“咳哧，咳哧……”
雖然避開了被一劍穿喉的下場，但一道劃破血管的巨大傷痕依然讓他身受重傷。
血液不住的從他的嘴中冒出，然後轉眼就被暴雨衝淡，布朗寧的眼眸早已一片血紅。他知道隨著大量的失血，自己的意識會越來越模糊，看著不遠處已經轉身走開的女騎士，布朗寧僅剩的理智被衝散。
他沒有想到自己會死在這裏，死在一個女人的手裏，他承認他走眼了。
“啊啊啊啊.……”
鬆開脖子上的左手，哪怕雨水都衝不散的血水像是泄閥的洪水一般流了出來。即將死亡的身體分泌了大量的腎上腺素，從未有過的強大力量聚集在他的手上。
血紅的雙眼被雨幕遮蓋，狀似瘋狂的他開啟了生命中最後一次衝鋒。
“砰”
覆蓋著沉重鎧甲的肥胖身體重重砸在了地上，他倒在了這段並不算長的衝鋒路上。仿佛血液早經流幹，屍體的周圍被雨水衝刷的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