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算無遺策

  地缺婆婆繼續說：“我背著老頭子跳上樹杈，剝了一塊樹皮，讓他按了一個掌印，又劃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說小丫頭一定看得懂。然後我們來到亂麻村躲起來……這一天一夜，我的內傷已好了大半，但老頭子的內傷更重……”


  地缺婆婆稍停頓，盯著史曉峰說：“小夥子，老頭子說你的內力之強還在姓韓的之上，隻有你用內力療傷，才…才能救他的命！”


  史曉峰毫不猶豫道：“沒問題，但我的內力來自一顆……不是自己練出來的，也不懂怎麽用內力療傷。”


  地缺婆婆大喜，顧不上追問他的內力究竟怎麽來的，說：“我現在就教你運用內力療傷之法！”


  史曉峰扶起天殘老人，伸右手貼在他背心神道穴上，按地缺婆婆教的方法緩緩輸送內力。不到十分鍾，天殘老人吐出一口黑血，低聲道：“多謝小夥子，我的老命撿回來了。”


  史曉峰笑道：“客氣啥，怎麽說你也算我半個師傅。”心想我替小慧驅除火毒時若早學會地缺婆婆的方法，而不是自己瞎摸索，何至於費那些周折，讓小慧受那些罪。


  天殘老人內傷治好，骨折的外傷就不在話下了。地缺婆婆喜笑顏開，不停誇史曉峰內力渾厚。


  蔡小慧掏出一塊絲巾給史曉峰擦幹額頭的汗，心疼地說：“你消耗了內力，快躺一會！”


  史曉峰笑道：“沒事，這次消耗的不多。還好剛才給老爺子療傷時韓仇沒來，不然大夥隻有等死了。”


  地缺婆婆笑道：“看來姓韓的果然沒有猜中老頭子的謎。兩個娃娃，你們一路沒有被他伏擊吧？”


  蔡小慧聽到這句話臉色大變，叫道：“糟了！”


  三人齊聲問：“怎麽了？”


  蔡小慧臉色凝重，緩緩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韓仇已經來了！”


  話音剛落，房外便傳來一陣夜梟般的笑聲，四人的心同時沉到了腳底。


  房中忽然燈光大亮，笑聲未絕，韓仇已出現在四人中間！


  他悠然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盯著蔡小慧道：“這裏三個高手都沒察覺我的窺伺，小姑娘，你是怎麽發現的？”


  蔡小慧淡淡道：“靠簡單的推理。”


  韓仇大感興趣，說：“你怎麽推理的？說來聽聽。”


  蔡小慧知道一場惡戰難以避免，天殘、地缺重傷初愈，不能動手，史曉峰剛剛消耗了內力，需要時間恢複，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拖時間”！

  於是她慢慢開始講：“我是這麽推理的，昨晚你追到三岔路追丟了獵物，但很快發現了老爺子留下的線索。你和史大哥一樣走入了誤區，想得過於複雜，無法破解謎語。”


  韓仇露出讚許之色，不住點頭。史曉峰同天殘、地缺三人抓緊時間恢複體力。


  蔡小慧繼續說：“你無法決定往哪條路追蹤，如果每條路都試一遍必定耽誤時間，隻會讓天殘地缺逃得更遠。”


  “於是你就近躲藏，一來或許能遇上見過天殘地缺的當地人，二來或許能等到我們。你並不確定我們一定會來，但確定我們如果來了一定能發現線索，也確定我一定能破解。”


  “所以你守株待兔，讓我們將你一路帶到亂麻村。你在路上沒對我們下手的原因，是因為你的目標不止我們兩人，而是要將我們四個一網打盡！”


  蔡小慧講完了，靜靜看著韓仇，等他開口。


  韓仇沉默半晌，歎道：“小姑娘，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你推理的結果就像親眼看見一樣。”


  他忽然露出古怪的笑容，說：“史曉峰有那麽多女人，你做他的小情人實在可惜，不如跟了我吧。”


  史曉峰大怒，罵道：“放你媽的屁！”


  蔡小慧微笑道：“哥，他故意氣你的。我知道他不可能看上我這種小丫頭，他喜歡的是蔣珊姐姐那樣出色的女人。”


  韓仇臉色大變，又沉默半晌才說：“蔡小慧，你太可怕了……如果你會武動，我今天非殺你不可！否則你留在世上，我必定日夜寢食不安。”


  他這樣說等於承認了蔡小慧的判斷，史曉峰心中一震：這煞星果然喜歡蔣珊！

  韓仇看著蔡小慧，微笑道：“你既然算無遺策，當然知道我現在想幹什麽了？”


  蔡小慧點點頭，對史曉峰道：“哥，你放心去吧，爺爺、婆婆有我照顧。你盡管往死裏揍韓泥馬，我相信你一定打得贏！”


  韓仇略感詫異，他以為蔡小慧必定會要死要活，和史曉峰絕不分開！沒想到她如此冷靜，想必是她料定一場惡戰無法避免，不如接受現實，不給男友造成任何心理負擔。


  蔡小慧管他叫“韓泥馬”令他略為不快，冷笑道：“不知是誰往死裏揍誰？小丫頭，你想過沒有，萬一你的史大哥打輸了，你們個個難逃一死？”


  蔡小慧淡淡道：“不會的，我想過了，你真正的目標還是史大哥一人，不是我們。”


  韓仇臉上的滿不在乎漸漸消失，平靜地問：“為什麽？”


  蔡小慧說：“首先，你承諾過不會殺我。雖然你心狠手辣，又有些神神叨叨，但我始終覺得你不是說話不算數的人。第二，你也不是真想要天殘、地缺的命，否則兩個老人在J鎮上的小旅館就已經遭了你的毒手，根本逃不出去——你放他們逃走，還是為了引出史大哥。現在，二老都受重傷，根本無法與史大哥聯手，所以殺不殺他們已經無所謂了。”


  韓仇麵無表情，又沉默了許久才說：“既然我真正的目標隻有史曉峰一人，為什麽一路尾隨你們不乘機下手？那時你們在明我在暗，下手豈不是容易的多？”


  蔡小慧微微一笑，說：“第一，你很清楚我哥體能異於常人，怕被他發現，不敢跟蹤太近。第二，你在一天前挨了赤焰掌，就算你再牛叉，武功至少也打了個8折吧。所以你再三權衡，還是一路跟到亂麻村。我哥心裏記掛我和爺爺、婆婆，和你決鬥時發揮恐怕不止打8折，這樣你的勝算就大多了。”


  史曉峰和天殘、地缺不停點頭，對蔡小慧佩服到了極點。韓仇額頭滲出汗珠，半晌才道：“你想過另一點沒有——我幾次有機會殺史曉峰都沒有殺他，是為了什麽？我費了這麽多工夫，為什麽還給自己留一個後患？”


  蔡小慧輕歎一聲，做了個“抬頭看灰機”的表情，說：“這一點，也許你自己心裏都沒有明確的答案。我的分析是，你對史大哥的態度很矛盾。一方麵，你在遇上他之前打遍天下牛人，從沒吃過半點虧，史大哥對你是個威脅，你確實想除掉他。另一方麵，如果真殺了史大哥，你從此再沒有對手，寂寞無敵的滋味也不好受啊。”


  她稍稍停頓，韓仇聽得極為認真，沒有打斷。她繼續說：“還有一個原因，我拿不準，隻是憑空猜測——我覺得你最恨的人並不是史大哥，而是那個女殺手桑小媚！你為哥哥報仇，已經殺了一個警官，接下來你最想殺的就是桑小媚，因為她跟了韓老五那麽多年，最後卻背叛了他，並間接造成他的死——所以你非殺桑小媚不可！但你整整找她半年也找不到，你知道她和史大哥…的關係，所以你一直像螞蟥一樣釘著史大哥，並不是要殺了他，而是要製住他後逼他說出桑小媚的下落！”


  史曉峰心頭大震，這一點他從沒想過。


  韓仇忍不住長歎：“蔡小慧啊蔡小慧，我是真的服了你！我這輩子沒服過人，但你這個小姑娘實在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你要是會武功，即使我有承諾，也一定要毀諾殺了你！”——他已是第二次說這種話了。


  蔡小慧做了個可愛的鬼臉，笑道：“還好我半點武功都不會！韓泥馬，你也不用過於崇拜我，我要是真的算無遺策，就不會把你引到亂麻村來。這些道理我一直在琢磨，也是剛剛想通而已。”


  韓仇驚歎她的推理，不計較被她第二次叫“韓泥馬”，說：“雖然如此，你這小姑娘的心思之縝密，也非常人能比！史曉峰能得到你，福氣、福氣！”他搖搖頭，一臉羨慕之情。


  史曉峰看看蔡小慧，兩人不用說話，眼神中已明白了對方的心意。他拔腳出門，說：“走吧，現在解決我們之間的事！”韓仇立刻跟著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