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百年恩怨

  非兒吃了一驚，說：“今天就走？史大哥，你是因為我剛才那番話嗎？”


  史曉峰轉過頭，說：“不是…我很喜歡新月村，也很喜歡你們的族人，但我不可能長期留在這裏，我要回到我生活的城市，還有很多事等著我。”


  他停頓一下，又說：“非兒，我不會忘記你的。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回來看你！”


  他說這些話，心裏竟然有些難受。


  非兒笑道：“好的，史大哥說話要算數啊，一定要再來新月村！”


  這個年齡的少女畢竟沒有那麽多心事和憂愁，史曉峰心裏輕鬆多了。


  “對了，你知道新月村有別的出路通向外麵嗎？我進來的那條路，恐怕很難原路返回。”


  “有啊，我爸爸當年就是從另一條路進來的，我現在就帶你去。”


  兩人正說著，忽然見到納吉大叔慌慌張張跑過來，對非兒說了幾句話，她臉色大變。


  史曉峰立即問：“非兒，出什麽事了？”


  非兒稍一猶豫，說：“我們鄰近的一個臥虎村，和新月村一向不合，納吉大叔說，他們出動了上千人來襲擊新月村……史大哥，你趕緊躲起來，現在我不能帶你……”


  史曉峰急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顧我？我現在不走了，跟你一塊去看看！”


  非兒露出喜色：“好，我們去祠堂召集村民商量辦法！”


  一路上，非兒簡單說了兩個村子的恩怨由來。


  臥虎村和新月村本來同為狄丹族人，數百年前來到這個世外桃源。因為在祖先的曆史和信仰上發生了分歧，族裏的十位長老一分為二，各自帶領一半族人另立門戶，分別建造了臥虎村和新月村。臥虎村因為從高處俯瞰宛如臥虎形狀，因而得名。


  分家後的起初幾十年，兩個村子還能友好相處，相安無事。百年之後，漸漸因為爭奪耕地、水源而產生積怨，矛盾越來越深。


  臥虎村最不滿的是新月村獨占了狄丹族的神湖——翡翠湖。他們的先人初到此處時，翡翠湖是唯一的水源，是大家的生命源泉，在族人心中有神聖的象征意義。


  臥虎村一直圖謀吞並新月村，奪回翡翠湖，因此屢屢挑起事端。起初新月村一味忍讓，意圖息事寧人，但臥虎村得寸進尺，數十年間侵占了不少新月村的土地，還不知足。終於有一天新月村忍無可忍，奮起反擊，雙方展開大規模械鬥，各有上百人死傷。


  兩個村子因此結下深仇，勢同水火。此後三百年間，竟然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規矩——每隔20年，雙方便要大規模械鬥一次，輸的一方要以財物、耕地作為賠償。


  起初百餘年，雙方實力相當，誰也贏不了誰。但最近幾十年來，臥虎村漸漸占了上風，幾乎每次械鬥都能取得勝利。


  非兒邊走邊說：“我的一個姨媽和三個舅舅都死於上一次械鬥，我接任村長後盡力和臥虎村修好，嚴禁本村人和他們發生衝突。現在距上一次械鬥還不到20年，他們怎會突然發起襲擊？”


  她不禁滿麵愁容。


  史曉峰說：“現在已經沒法息事寧人了，敵人殺上門來，必須抵抗！對了，你們和臥虎村的人口對比如何？能夠出動多少戰鬥力？”


  非兒道：“新月村全村隻有800多人，還不到臥虎村的一半，能作戰的青壯年最多不超過400人，可他們來了上千人……怎麽辦？我才當村長半年就碰上這種事……”


  史曉峰暗暗打定主意：若衝突無法避免，我隻負責保護非兒一人！嗯，還有她媽媽。


  非兒很快冷靜下來，說：“史大哥，我會和臥虎村的長老談判，我要盡最大努力避免流血衝突！”


  史曉峰點頭，暗讚非兒年紀雖小有擔當！但要說服臥虎村罷鬥，恐怕不是易事。


  說話間已到了祠堂，包括貢紮老爹和梅朵大媽在內的新月村五位長老都已到齊。


  梅朵大媽一見史曉峰就滿臉怒氣，大聲說了幾句。史曉峰估計她是把氣撒到自己頭上，怪這個外來的客人給新月村帶來了厄運。


  他不理梅朵大媽，說：“非兒，你對長老們說——我願意留下來，同大家並肩抵抗，絕不退縮！”


  非兒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把他的話用狄丹語對五位長老說了。長老們紛紛點頭，梅朵大媽臉色稍和。


  貢紮老爹立即走到祠堂中央，不停撞擊一口重達萬餘斤的巨鍾，厚重的聲響傳遍山穀，反複回蕩。


  非兒告訴史曉峰，這口巨鍾極少使用，一旦被撞響，必是村裏發生了大事。平時有集會、聚餐，另有一口小鍾用來傳達消息。


  不到一頓飯時間，全村人已齊集在祠堂，大家臉上都有驚懼之色，不少人說已經很多年沒聽過大鍾被撞響了。


  非兒站在高台上，大聲道：“臥虎村不守20年之約，對我們發動突然襲擊！我作為村長，將會出麵談判，力爭使雙方避免流血衝突。但他們要是逼人太甚，我們也絕不會屈服！”


  大家聽了村長的話，群情激憤，一些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便要去拿兵器拚命。


  非兒朗聲道：“大家先不要慌亂，我們先禮後兵，等我去和他們談判後，再回來同大家商議。”


  村民都安靜下來。史曉峰雖聽不懂非兒剛才的一番話，但見她令出即止，能夠服眾，心裏為她高興。


  非兒接著說：“貢紮老爹、納吉大叔，你們兩位陪我出村去談判，其餘眾人在祠堂等待消息。”眾人轟然答應。


  她又用漢語對史曉峰說：“史大哥，我出去談判，你就留在祠堂吧。”


  史曉峰搖頭，說：“那怎麽行，我陪你去！”


  非兒微微一笑，說：“談判不會有危險的。兩個村子幾百年訂下的規矩，在械鬥之前的談判中，絕不允許傷害談判代表！”


  史曉峰仍然搖頭，說：“我看臥虎村不是善類，他們未必和你講道義，我還是陪著你放心些。”


  非兒笑道：“好吧，那就有勞史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