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還有我
娘家其樂融融的氣氛正如一家人,熱熱鬧鬧。
男人在朱曉的極力吹捧下被二老接受,王夢鈴再不想聽他們說話。
朱曉有意討好男人,拉著王夢鈴對他說:“夢玲啊,叔叔也有個女兒,雖然努力學習但這成績就是上不去,你有空多教教妹妹。這下家裏就能出兩個大學生了!”
王夢鈴看著自己媽媽樂得嘴都合不上,有意無意的小動作都向著男人,頓時心如刀絞。眼眶立即紅了一圈,拍桌而起,聲聲嘶啞:
“我就不要!我跟她不熟,我才不要幫我討厭的人!而且婚內出軌是拿不到錢的!是媽先背叛了爸!我討厭媽歪曲事實,明明自己做錯了事還厚顏無恥栽贓到爸身上,我懂禮義廉恥,我才不想跟你過!”
夜色已經很深,拿完東西跑出家門的時候馬路上都沒什麽人,因為害怕,所以一路上騎得飛快。眼淚剛落下就被風吹得從臉上劃走,連一滴都不留。
到家時看家裏還燈火通明,滿腹委屈突然就再忍不住了。
-
夢-
樓下的聲音漸小,聽著江河離開,王夢鈴上樓,王夢來也打算睡覺了。
整理好書包便躺在床上,看著眼前無邊的夜色,慢慢沉入夢鄉。
“姐。”
門外傳來一聲很輕的聲音,單單一個字,讓她聽來覺得王夢鈴真的改變了。
王夢來從床上爬起給她開門,門一開,就看見王夢鈴懷裏抱著一本書,她的雙手環抱,緊緊抓著手臂,看得出內心挺掙紮的。
“怎麽了?”
“我,我聽說你在學校裏挑釁大家了,以你的成績不可能考到第一名的,我,我起碼比你好一點,我幫你補習你不知道年級第一學習有多恐怖,她幾乎過目不忘的。年年的第一都是她。”
王夢鈴低著頭,緊張地說著。她的臉色有些發紅,透過窗外照進來的光可以看得清。
王夢來笑了笑,安慰她說:“你信我嗎?”
“我,,不信。”她似乎羞於說出這句話,可她比起臉紅更不想說謊。
“別擔心,沒事。再考一次試就知道了。事不過三,你信我兩次就夠了。好了,天晚回去睡覺吧。”
王夢鈴仍舊用懷疑的看著她,腳步不曾移動半點,但對上王夢來堅定的眼神,也隻好回去了。
這一夜王夢來心中倒是挺溫暖的,一想到王夢鈴那倔強的性子,能主動來幫自己補習已經算是很大的讓步了。
日子真的不一樣了,記得王夢鈴和江河以往是相近的性子,現下雙雙改變,在身上都難找著以往的影子。早知道王夢鈴會變得不一樣,沒想到竟能跨出那麽大一步,超出預料之外了。唯有自己,在別人看來還是那個冰冷的人。
經由晚上這一出,感覺第二天的天氣格外明媚。站在門口,就好像能聞見空氣裏夾雜著的泥土芳香和草木清新,肺腑間都清涼不少。
這天王夢鈴起的比王夢來還早,早早地穿衣洗漱過後就去做早飯。
第一次做飯自然是磕磕碰碰,在廚房裏弄得好像世界大戰了一樣劈裏啪啦、烏煙瘴氣。油熱時蹦到皮膚上,不免被嚇得大叫。炒飯時倒進去就是一頓瞎炒,免不了炒糊。隨手倒了鹽也不知道多少,最後自然是不合口味。
就是這樣的一頓早飯,一家四口都沒有吃好。
王順業嚐了一口開始點評起她的不足之處,張翠翠在一旁說好話安慰,王夢來就默默看著。
到最後飯不能不吃,都到江河家吃了,王夢來想做,他非不讓。
再對比起江河做的飯菜,王夢鈴更覺得羞愧。以往若她是王夢來,做出那樣的飯菜給媽吃的話,早被罵的狗血淋頭,被數落的一點好都沒有了,而自己也會發一頓脾氣,可剛才王夢來明顯沒有這個想法。
她從來不像自己,她從來都不爭什麽
飯後去學校連腳步都輕鬆多了,有他們在身邊莫名感覺很有安全感。
沒想到的是一大早朱曉就在這等她,見她出現在眼前立馬追了上去,死死拽著她的手不放。
一開口就是厲聲嗬斥,好像有多大仇:“跟我回家!別天天跟差生混在一起!聽到我話沒有?中午給我回家!”
“我不回去!”王夢鈴如何抽手都抽不掉,“放手!”
王夢來抓著朱曉的手好聲好氣地勸:“媽,放手吧,要上課了。”
“我跟我女兒說話,跟你有什麽關係?!”朱曉轉臉就是一記惡狠狠的瞪眼。
眼看著周邊圍的人越來越多,江河都不知道能幫上什麽忙。
王夢來看他們兩個誰都不打算服軟,硬是把朱曉的手給掰開,再看王夢鈴的手腕上都是紅彤彤的印記。
王夢來這些年常幹活,力氣早不是小女生力氣了,更不是朱曉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能比的。
她推了推王夢鈴,王夢鈴立馬轉身往學校裏跑。
朱曉看著王夢鈴就這麽跑遠,力氣又不敵王夢來,這心裏的火氣越竄越大,反手就是一巴掌,正打中王夢來的右臉。
一聲脆響直接看愣了眾人。
江河立馬用懷抱把王夢來圍了起來,隔開朱曉,冷聲質問:“你怎麽能打她?!”
現下他的火氣不比朱曉少一點,但輩分在這,他沒有表現得很明顯。
他眼神的鋒利寒冷鋪天蓋地地直直逼退朱曉,其中似乎還有極力隱忍卻仍噴薄而出的怒氣,竟讓她看了有害怕之意。她知道自己不占理,撂下臉色就走。
這個背影甩的幹脆利落。
王夢來笑出了聲,傳出的一聲鼻息麻木而冰冷,她的眼神慢慢轉為漠然。
這是她被朱曉打的第一巴掌,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把親情扔在地上踩,踩著磨著。
王夢鈴看朱曉走後連忙往她這裏跑,眼淚溢出來:“姐,,對不起對不起。”
江河的關切聲也在耳邊:“對不起我給你找點熱水敷一下。”
“不要對不起。”
她看著地麵,緩緩搖頭,抬眼時臉上是溫柔的笑容,
“不是自己的錯,站直了。我不怪你。而且你是我妹妹,我當然會護著你。”
可聽了這話,王夢鈴的眼淚流得更猛,王夢來抬頭抹去她臉上的眼淚,緩緩搖頭,像是在在說沒關係,然後她推開江河的手臂自己往學校走去。
雖然她的背影看著瘦小,但走出的每一步都猶為堅定。
就像懸崖上的青鬆,堅定地立在那裏,風風雨雨,沒什麽能打倒。
王夢鈴看向江河:“哥我,我”
“沒事,你姐說了不怪你就不怪你。”江河朝她笑了笑,然後追了上去。
她一個人站在原地,感覺心如刀絞。
-
夢-
晚上的日子不比早上好半點,早上朱曉還知道收斂,晚上一到王家就放肆地在這個家打砸。他們仨一放學就聽見家裏的爭吵,好像土匪進來了。
一進客廳,目光所及的地上都是碎片,凡是能放東西的地方被掃的空空如也。
朱曉的頭發是亂的,像是剛發過瘋。
“媽!”王夢鈴被她一嚇,放下車就往她那跑。
“跟我回家!”朱曉一見她立馬收起淩厲眼神,拽著她的手就往外拉。
王夢鈴死死掙紮,滿臉通紅:“我不回去!”
王順業一把將王夢鈴拽到身後:“想離婚就離!王夢鈴不願意跟你回去誰也帶不走!大不了上法院去告我!”
“嗬,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現在跟我離了拆遷款跟我就半毛錢關係都沒了,我伺候你家老小十幾年我憑什麽離?!我才不可能去告你!”
朱曉真像發了瘋似地過來對王順業拳打腳踢。
王夢來看了看這房子,歎了口氣。
這一看正好看見門口站著的朱曉父母二人,怪不得她敢這麽放肆。
“夢來,你把夢玲帶到樓上去。這是大人的事,跟你們沒關係。”
王順業用身體給王夢鈴擋出一條路,王夢鈴正好從這個戰場逃離。
王夢來點頭,跟王夢鈴上樓。
二樓還算清淨,把門一關,嘈雜倒是少了一半。
王夢鈴剛進門就趴在床上哭得歇斯底裏,聲音從被窩裏艱難傳出,她哭著問:“姐,姐我該怎麽辦?”
“你還想爸媽像以前那樣過日子嗎?”王夢來輕手輕腳地走到她身邊坐下,把手搭在她上下浮動的肩膀。
“回不去了啊。”她努力說清一句又默默流起眼淚。
哭花的臉上還有一雙清澈的眼睛,看得王夢來垂下眼眸。
王夢來蒼白地笑了笑:“別哭,還有我。”
“姐,你這麽多年是怎麽過來的?”王夢鈴滿臉透著水汽,光看她眼睛就像可怕的怪物。
她笑了下:“接受平庸的父母,破碎的家庭,廢物的自己,也曾試圖力挽狂瀾,最終是癡人說夢。我也想任自己,可我不能放棄關愛我的人。我也還有自己的人生,所以一定要站起來。
你或許覺得人間不值得,所以四處散播負能量,可這個世界還有很多人必須活下去。”
樓下的對罵聲越來越小了,似是那三個人要走。
王夢來站起來準備出去,回頭對她笑說:“別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沒有就造一條。”
下了樓,果然三個人都走了。
王順業坐在沙發上,用手捂著臉,看不出情緒。而張翠翠看她下來了竟破天荒地對她柔聲說話:“夢來下來啦?今天的飯不用你做,奶奶來做。奶奶以前對不起你啊。”
王夢來的笑容都弱了幾分:“沒事。”
從外麵傳來匆忙的腳步聲,下一秒江河就出現在門口,一進來就看見這副場麵,臉上立馬就有了笑。張翠翠往常都是那樣的一個人,這下能對王夢來放低姿態,隻讓他想說一句:果然。
他見她的第一天就知道,哪怕是再硬的傲骨,都將屈服於王夢來的懂事和孝順之下,屈服於這世間最美好的溫柔。
“王夢來,”他笑著說。
王夢來指了指外麵:“奶奶,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回來。”
離開時還順帶把他拉了出來。
走到路的盡頭,往西看,遠遠地能看見朱曉那三個人還沒走,就在河堆上說話。
她往那裏走去。
“王夢來,我今天做了土豆炒肉絲。”
她看了他一眼:“你回家吧。”
“你幹什麽去?我跟你一起行嗎?”他不太想回去。
然後她便不說話了。
江河跟著一起往河堆走去,走上運河東路才知道她為什麽往這走。
原先樹林裏的黑影原來是朱曉。
“媽。”
王夢來遠遠地喊了她一聲。
“幹什麽?!”朱曉見她的第一眼本是想讓她滾,但想想還有點用,“你跟王夢鈴說一聲讓她趕緊回家!”
“媽,王夢鈴也大了,她能自己選擇了。尊重她的決定吧。”她好聲勸道。
“胡說!她就是小容易被騙!”朱曉立即激動起來,音量大了一倍。
王夢來的笑容漸漸消失,眼神冰冷:“如果你再鬧,我就把你這些年做的事都讓大家知道,讓他們看看你是個什麽樣的人。夫妻不合,有問題就去解決,別像個潑婦一樣天天鬧,沒有哪個家庭撐得住你這樣鬧騰。我不行,王夢鈴也不行。”
說到最後,她又慢慢笑:“媽,你覺得你的事我知道多少?我有沒有證據可以上法院?”
朱曉心一驚:“你怎麽知道?!你偷看我!”
她搖頭:“這不是,本來就是偷偷摸摸見不得光的事。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別問我怎麽知道的,我就是有證據。所以你決定離嗎?”
“你敢!”朱曉吼出的這一聲自己也沒有底氣。
她笑:“我敢不敢你知道。”
“翅膀硬了啊!”朱曉甩手就準備又是一巴掌,江河咳了一嗓子以作警告。
她苦澀說:“我一直不是慫人。至於為什麽忍你,你也知道。你逼我的,我真的沒辦法了,媽。”
這一聲媽讓朱曉反應激烈:“別叫我媽!我不是你媽!”
王夢來一笑而過:
“我的話就這麽多,那麽阿姨,天要黑了,路上注意安全。”
她轉身拉著江河回家。
下坡時連回頭都不,她知道朱曉不會追上來。
“我沒想到你這麽狠。”江河往後看了眼朱曉,朱曉已騎著電瓶車飛快走了。
“別學。”她平靜說,“我沒有第二條路,但你們有。我這樣做的結果大多是魚死網破,對誰都不好。我撐不住,她也撐不住。”
“朱曉這些年做了什麽讓她這麽害怕?”
“過去吧。不提了。她不會讓我跨出這一步的。”
江河斂了眸色:“好,不問了。走,去我家吃飯。”
她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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