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賭約

  他收起了圓規，把草稿本下的五三拿出來給她看，滿本子密密麻麻的黑字。


  “學累了歇會兒而已。你要不要這麽狠，我百忙之後歇一會兒都不行？”


  她不屑看“就你現在的狀態，你的年級第一飛了。”


  江河挑眉反問“你就知道？”


  王夢來對這點很自信“我就知道。”


  “賭不賭，我要是年級第一怎麽說？”


  “說個鬼。我說飛了就飛了。”


  “切。”


  後麵的男生聽他們打賭年級排名也來了興趣“別賭學霸啊，我們賭你啊。”


  王夢來回頭，認真地打量他，小鼻子小眼睛的，還帶個黑框眼鏡。相處了兩年多她一時半會兒還想不起來他的名字。


  江河饒有興趣地問“賭她什麽？”


  “賭她能不能考上年級前三百。”


  王夢來笑了聲，


  年級前三百？

  天真。


  她言辭拒絕，並把江河拉回頭，教育他們說“小小年紀別做賭徒遊戲人生，不賭。”


  江河硬是回頭，八匹馬都拉不回

  “我賭了。我賭她能考前一百。就賭一個星期的衛生。”


  “你拉倒吧，”


  王夢來抵觸賭約不是怕江河吃虧，是覺得這男生吃虧。實在不明白這男生為什麽非要跟一個出老千的人賭。明明賭就是必輸。


  可能還是跟江河不怎麽熟，所以不相信他的能力吧。


  她細細想來，覺得江河這個人太自信了，欠打擊。


  賭就賭吧，就賭你輸。


  江河沒來以前，年級第五一直是王夢鈴坐著，不過江河看起來要比她聰明，而且前麵的那四名也不是吃素的，估算著年級第五他肯定是能有的。


  王夢來繼續插嘴“我賭你考年級第五，你要是輸了，打掃衛生的時候就把我的份也帶上。”


  “你怎麽這麽自信我會輸？”江河撇嘴，不高興地問。


  她一副老謀深算還勝券在握的模樣，輕鬆地笑道“年輕人，你身上火氣太旺需要澆澆。賭就是了，管我哪兒來的自信呢？”


  身上洋溢著陽光自信，看呆了注視她的人。


  可江河是難過的，因為王夢來不信他，不跟他站一邊。


  “行。”


  他發現眾人呆滯的目光，去揉了揉王夢來的頭發，又把她的發型揉亂，惹得她心生怨氣，掉回頭好好學習，眾人的目光被打斷，也埋頭苦學。


  趙善學的落實速度比王夢來想象中要快很多，她課下才把試卷拿給他，一節課後他就已經打印好送過來了。同學們盯著他手裏兩份成堆的試卷紛紛唉聲歎氣。


  “這題目我都看了，整理試卷的人可是我們大家的英雄，試卷都要好好做，不要辜負英雄的好意啊，哈哈。”


  他把試卷都分發下去，說話時眼神有意在江河身上停留，滿是讚賞。


  王夢來對上他目光的時候，感覺好像在對某種暗號。


  再垂眸去看江河，他倒是沒在意趙善學的到來，專心致誌地做試卷。


  這還讓她心裏有了寬慰。


  王奶奶的孫子就該這麽優秀。


  實則江河一直沒把注意力從她身上移開，每做完一道題都要瞥她一眼，她顯然比江河注意力集中多了，她從來不會假裝。一直都在學習。


  學習學習學習。。。


  學無止境。


  趁著趙善學發試卷的空隙，江河疑惑地問她“你就沒有除學習以外的喜好嗎？你們女生不都喜歡看小說嗎？”


  “因為我身邊有過像小說那樣擁有曲折遭遇的人。我覺得小說裏的男主角都不可能比他還深情，比她們還要善良了。”


  王夢來的情緒忽而低沉，臉上充滿痛苦

  “他們活得就像小說一樣，卻沒給自己一個好結局。”


  江河也皺起眉，他側耳傾聽“跟我講講？”


  她想起那段故事心裏實在難受，艱難地說出幾個字“反正最後都死了。”


  江河看著王夢來的眼睛慢慢轉紅，語氣慢慢哽咽，可她才說了七個字。


  不由得心疼她，連忙改口“難過就不要說了。不說了不說了。”


  “姐姐曾經說過大方愛一個人的時候，應該是你獨立的時候，不用依附著誰生活，能昂首挺胸地給予出真正屬於你的東西。”


  王夢來盯著他，十分認真地說著。


  就是這種堅定的眼神讓他覺得，王夢來拒絕他是因為他不獨立，所以他應該努力地向前跑，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優秀。


  她還沒說完，咽了口嗓子裏積壓的難受繼續回憶說“梅姐姐今年應該22歲了。溫姐姐也，四年了。隻要我不死，就沒人會忘記她。”


  江河心情複雜，撓撓頭。


  他剛整理好言辭，王夢來自己率先吐槽道“女人的世界好像就隻有情情愛愛一樣，真沒意思。不如學習了。”


  這


  江河看愣了。


  王夢來滿臉的煩躁，又去拿書看，嘴裏還嘟囔“怎麽還不上課啊，慢死了。”


  其實她心裏想著的是那三個人的故事。


  那三個人所理解的真正的喜歡，是他因追求自己而丟下的東西，她都一一撿起來還給他，這些東西日後都會成為他奔跑的力量。
-

  夢-

  王夢來以為江河能把學習的盡頭保持住，但這家夥鮮少給別人麵子。她也不例外。


  中午吃過飯後就早早來了學校，幾個男孩都已在籃球場等他了。


  王夢來習慣了做個死肥宅，不喜歡運動，所以對於這種，她自然是遠離的。


  “別走啊，你看你胖的？運動運動？”


  江河手裏的籃球滾到她腳下，攔住她遠去的腳步。


  王夢來把球踢了回去，用力的一腳被他輕鬆攔下來。


  逆著光，她眯著眼睛才看清他模糊的身形。近視度數不深，但靠遠了還是認不出。


  她抬手遮著太陽，翻了個白眼，搖頭說“不去。”


  江河朝她跑來，靠近了她才看見他的表情，不太高興的樣子。


  他說“你能不能不要因為我外婆就對我特別寬容？像以前那樣不好嗎？”


  王夢來表現得極平靜，一點波瀾都沒有，又讓他覺得自己說錯話了，所以他後補一句“這樣我下不去手。”


  她笑了“行。”


  那雙清澈的眼裏閃出幾點光，嘴上翹的弧度他有一個中午都沒有看見。得知他要早來學校，王夢來吃完飯就睡了，導致他一個中午都沒看見人。


  江河陰著臉。心情不妙。


  真好，臭丫頭。


  王夢來提醒“今天少打球吧，昨天就沒睡好，你還是好好安穩點。”


  “好嘞。”


  他連連點頭。


  王夢來從他身旁走過，臨走前還微笑著和他的兄弟們點頭示意。


  待她走後，幾個人都來調侃他“女朋友啊？”


  “不是女朋友，鄰居。”他搖頭。


  “那有喜歡的人沒有？”


  “我喜歡一個人肯定會告訴她，藏著掖著不是我的風格。”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下意識瞥了眼樓梯的方向，王夢來還在淡定地上樓梯，對他們的對話一無所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