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白菜
這種討厭卻溫馨的感覺她還是第一次切身感受到。
但還是不真實。
王夢來笑出了眼淚，抬手去擦，嘴上無情吐槽“幼稚鬼。”
江河轉身朝她，從被子裏露出一條縫，正好看見她偷偷抹眼淚的樣子仿佛感覺到同等的難過。
“我才給你這麽一點關懷就哭了？你太容易被感動了，這樣不好。”
要是這麽容易被感動不是很容易被騙走？
江河不禁擔心她。
王夢來擦去眼淚，不服氣地瞪他一眼“明明是你沒意識到自己給了我什麽。”
江河輕飄飄地“切”了一聲，隨後好奇問“如果我喜歡你會怎麽樣？”
她初中時曾偶然聽過一個姐姐說過一些話
‘可以有偷偷喜歡的人，但隻能偷偷喜歡。因為你不夠優秀，你喜歡的人也沒能讓你優秀。’
‘暗戀必須是澆灌你的水，而不是埋死你的灰。
所有一切必須建立在幫助你奮進的基礎上。因為如果你沒有大好的未來，這些都隻是一時的。’
所以她不能接受他的喜歡。因為她擁有的太少。
王夢來怎麽想都不能接受。
她不能接受有人總是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所以認真地看著他說“江河，告訴我，你是逗我的。別總拿感情開玩笑，我真的會打你的。”
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溫柔中帶著疏離。
江河的心突然一揪，聽了她的話，有點難過。
那雙眼睛裏有著很多很多的情緒，掙紮難過不敢置信。。。好像突然從天空掉入海底，有一刻的窒息。
他是真的想給一個否定的回答，可她的樣子太認真，認真到好像他給一個否定就是犯錯。
於是他的回答很輕，幾乎快要聽不見“嗯。”
眼裏的光芒悄然消失。更不想再理她。
僵硬地翻過身，背對著她。
王夢來溫柔的聲音繼續傳來“我們才認識兩天不到，任誰聽了你的話都會覺得這是玩笑，別怪我。”
聲音是溫柔，卻像刀一樣。穩準狠。
“現實一點。”她追說。
“好。”
兩個成長環境不同，三觀不同，興趣愛好不同的人怎麽能走到一起。。
沒有自卑，隻是替他覺得不值。
聽王夢來說了那些話，江河更沒有困意了。這一個小時，拿被子蒙著頭，隻露出一個小縫留呼吸。縮在被子裏不自覺回想起以前的事，發覺她變了很多。
王夢來用了一個小時就把他花四個小時整理出來的手抄試卷做完了。他題目整理得的確不錯，從前往後，從基礎到加強。
基礎部分她都能在五秒內看出答案，一點意思都沒有，加強部分也不難，都是些小兒科，最後幾頁紙倒是有那麽點價值。難度跟五三比起來當然遜色。不過挺適合基礎差的人。
他費盡心機整理出來的不能浪費，不如貢獻出去好了。
窗外的天漸漸亮了，成群的麻雀在枝頭嘰嘰喳喳地叫。
從他這裏往對麵看去，正對著她的書桌，桌上那一排的書擺得整齊有序，再靠近一點，連她放在窗口的計劃表上的日期都能看清。
他們從彼此的窗戶往外看，都隻能看見對方的臥室。半點綠色都沒有。
王夢來也曾非常喜歡種花種草，不過後來都種死了，便不敢再種。
王奶奶見六點多了他們都不下樓便上樓來催，老年人手腳不便，上樓不免聲音大些，王夢來擔憂把江河吵醒，先她一步走出去。
王奶奶上樓梯得有半分鍾，這半分鍾裏都沒聽到樓上有半點聲音。
想著她一個大姑娘一大早來找他，他還讓她這麽久就有些不悅，指著屋裏說“你一直等他呢？哎呦這臭小子。”
王奶奶見她沒吱聲，心生火氣，準備敲他房門。
“奶奶，他晚上學得勤奮，讓他再多睡一會兒吧？”
王夢來拉住她，柔聲懇求。
王奶奶看著她這番低聲下氣的模樣，摸著她細滑的手，笑得意味不明“好。夢來啊，那我們下去吃飯。”
說著二人就要走，臥室的門被突然打開，江河出現在二人麵前。
頭亂成雞窩，一臉憔悴。慵懶地倚在門沿，隨手撩動頭發，臉上寫著厭倦，眼裏寫著不屑，也不知道在跟誰慪氣。
他的視線瞥過王夢來時有那麽一秒的停留，最後落在王奶奶身上，嗓音略沙啞，笑著說“外婆，一起去。”
王夢來聽見他的聲音心慌，不與他對視，低下頭。也確信自己做對了事。
江河朝她們走來，還順勢揉了揉她的頭發，模樣極寵溺。
王夢來悄悄抬眼看他，從他的眼神中看出勉強，並回應他一個能誅他心的燦爛笑容。
江河的確，明顯落寞了一秒，笑容頓了頓。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左右手各摟一個推著下樓。故作雲淡風輕的模樣也誅了王夢來的心。
下樓時，王夢來小心翼翼地扶著王奶奶，江河就在後麵跟著她們一級一級地下，滿眼看到的她都是溫柔細心的。
難以想象像她這樣的人以後會找一個怎樣的對象，她的隱忍懂事又會讓她錯過多少美好。
早飯已經在院裏拿小桌擺好，還冒著熱氣。
王奶奶知道她來，還特意把留著中午炒的菜在早上炒了。昨天張翠翠在聊天的時候有意沒意地總跟她講夢來的事，聽意思是不喜歡夢來總來她這吃飯，逮到機會了總不能虧待夢來。
早上煮了白米粥，炒了兩個菜，土豆炒肉絲和西紅柿炒雞蛋。
才坐上桌吃飯，王夢鈴就興高采烈地來了，手裏搖著那把二八大杠的鑰匙得意洋洋地像在炫耀什麽。
在程家看見王夢來在這裏，她顯然是不高興的，但沒表現得特別明顯。
王奶奶熱情地朝她招手“快來快來，吃飯來。”
“奶奶真好。”王夢鈴小跑著過來。
王夢來不動聲色地給她遞出自己屁股下的板凳，又去旁邊端了一個。
江河沒回頭，身體沒動一下，直到她坐到身邊才往王奶奶挪了挪。
於是乎，王夢鈴就坐在夢來和江河中間，他們兩個人都沒表現出明顯的不悅，但她仍感覺到這裏的氣氛不太正常。
飯桌上也就兩個老人的心情不錯。
靠近後跟他們挨個打了招呼，最後才算敷衍地喊了一句王夢來。
王夢來絲毫沒惱，顯然是習慣了這種區別對待。
桌上的所有人都習慣這一切的發生，唯獨江河不習慣。
他沒理會她，吃著自己的飯，夾一塊土豆吃，入嘴還吃到鹽粒，於是提醒道“外婆，土豆有點鹹了。”
王奶奶沒在意，寵溺地看著王夢來說“下次讓夢來給你做，她的手藝盡得我真傳。”
王夢來自顧自吃著自己的飯，聽到奶奶提了她一嘴才朝他們笑笑。
沒等江河說話，王夢鈴就不服氣道“奶奶，我做飯也很好吃。”
“哎。你們兩個做飯都好吃，你吃多了她做的飯菜應該也學會了。”
王奶奶平靜地戳穿她。
她被堵得不再說什麽。
“先吃飯吧。”
程達理給每個人都夾了菜，特別給王夢來多夾了一條肉絲。出筷看似隨意，實則暗藏心思。
王夢來朝他真摯地一笑。
程達理笑得慈祥，微微點頭。
江河把這一切盡收眼底，什麽都沒表現出來。再餘光掃了眼旁邊的王夢鈴，她正用灼熱的眼神看著自己。
心裏不禁感慨道，人與人的區別真大。
先前去她家的時候就發現了王夢來的處境有些尷尬，原來已經到這種程度了。
沒人疼，沒人愛，她是地裏一顆小白菜~
沒事，
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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