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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全是為了你

  韓澈父親被抓進去的時候,牆倒眾人推,卻隻有一個人伸出了援手——那人是鳳保的父親。


  且條件隻有一個,韓澈娶鳳保。


  鳳大大是村裏人,沒什麽文化,他和風保的母親是在玉米田裏扒玉米認識的。那時候他剛好扒下一個玉米,那玉米背後是一張白白的,長著細細絨毛的臉。他想著,就是她了。


  鳳大大的愛情故事很淳樸,與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臉上的溝壑一般,淺顯易懂。所以他怎麽會明白,鳳保為了個破男人把自己給糾結成了個神經病呢?

  即使成了個神經病,這也是他女兒,且是唯一的女兒,讓她忘記韓澈是不可能了——人家醫生說了,她女兒還就專門對這一個小子犯渾。帶著一點匪氣,鳳大大想,管你什麽韓澈韓清的,把她女兒給迷成這個樣子了——就得負責撒!


  韓澈不想結婚。不隻是因為鳳保,是他這個人,壓根就不想著結婚。


  他蠻討厭婚姻這種形式,他崇拜法國總統奧朗德的原因,是因為他訪華帶的是第一女友而非第一夫人——對人類這種善變的動物來說,一切代表永恒的承諾都是極其不負責任的。韓澈覺得,婚姻更是這樣。


  所以,他討厭鳳保到極點的時候,是與她結婚的時候。鳳保的皮膚遺傳了她母親,很白,穿上白白的婚紗,聖潔的像個小天使——她看著他,近乎癡傻的笑,他握上他緊緊攥住的手,有些得意,卻也有些萎縮,像一隻終於偷到了魚罐頭,卻舍不得吃的老貓,她就那樣貪婪而卑微的笑著。


  可是,偷來的,終究是偷來的,隻能短暫的擁有,卻也不能深嚐。


  她退一步,再退一步,她看著他從家裏搬走,看著他像幼兒園一樣與各色女人交往——她跟自己說,這就是你的人,這就是你一直愛的人——他從小就是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知道,她還是肯要他。


  鳳保想,我一輩子不貪婪,就要這麽一個人,難道還不行嗎?

  她就這樣想著,想著,抱著一盒殘存的,腐爛的魚罐頭——她還是舍不得吃。與許多年前一樣,看他如何的在這紅塵裏遊走,她甚至有些竊喜的——他是這樣涼薄的男人,不會在一朵花上超過奢侈品的一季的時間。


  可是終究,終究——她聽了韓濁的話,還不相信,直到親眼看到,韓澈對那女人露出那樣的表情。


  她太熟悉韓澈,也實在太熟悉這個男人的表情。他看女人,也許夾雜著一點點迷惑人心的迷戀,可那也不過是粉飾出來用來滿足對方自尊心的,其實你仔細看,韓澈與那些女人約會的時候,臉上更多的一種深深的疲倦,是從腦袋殼一直到腳底板透出來的疲倦——他從小就這樣。


  她躲在角落裏,看韓澈與那女人說話——那女人在他的那些鶯鶯燕燕裏麵,真不是頂級漂亮的,這世道,好看的女人太多了。可這女人卻是最淡定的,不逢迎,不慌張,她聽不到她在說些什麽,卻看到韓澈實實在在的笑了。笑的很興味,這興味中,卻也夾雜著一絲讓人心驚心涼的寵溺。


  是的,一個女人的淡定,一個女人的優雅,與坐在她對麵的那個男人不無關係——她終於明白了那女人的淡定是從何而來,那是一種被愛的淡定——


  這種認知,讓她覺得自己極其的猥瑣,繼而變得惱火——不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他本涼薄,既然不要我,又怎麽會去要別人。


  她夢到自己被放到一口灰色的鍋子裏,那灰色的水麵,水泥一樣的粘稠,也叫人窒息。韓澈的臉,漸漸從那水麵上浮現出來,他微笑了下,“鳳保,我見過你的。”


  就是那一刻撒——就是那一刻,他為什麽要說那句話,難道她不知道她迷戀他?

  為了那一句話,她把自己的心都剖出來給了他——


  “不要!”她大汗淋漓的從病床上坐起來——眼見身邊的韓澈,夢與現實已經分不太清楚,他坐著,這高度終於叫她有機會揪到他的領子,她第一次,很勇敢的逼視著他。


  很近,看他幽冥一般,有冰塊在燃燒的眼睛——她一直覺得,他的瞳色裏,帶了些微微的深藍。現在想來,那不是藍,而是冷。


  “鳳保,你冷靜一點,你的針頭都掉下來了。”


  他緩緩的開口。


  “你別叫我名字!”鳳保很痛苦的喊道。他叫她名字的時候,總是叫她有種幻覺。隻覺得一道幽蘭的光,又從黑暗裏蹭的燃燒起來了。


  她捶打著他,她披頭散發,而他衣冠楚楚,連神色都是那樣的整潔幹淨,看不出多餘的情緒。他就那樣,任由她柔軟的拳頭落在他的身上,縱使柔軟,卻也用了力氣。


  就那樣,咚咚咚。


  一下一下,拳頭落在肉上的聲音,她哭泣,“你怎麽會喜歡上她?你怎麽就喜歡上人了呢——你忘了你小的時候是什麽樣子得了?你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嗎?”


  你不是一直,都是個玩弄人的人渣嗎?


  “鳳保,我們離婚吧。你還年輕,沒有必要——”


  啪得一聲脆響。韓澈沒有躲,似乎已經預料到這樣的結局。他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卻在這時,門口也是啪嘰一聲,水果落了一地——韓濁怔楞的看著臉上一道五指紅痕的韓澈,“哥哥!”


  “鳳保,你瘋了?”


  韓濁過去拉過韓澈,一臉不可思議——她真不相信鳳保會打韓澈,要知道鳳保對韓澈的迷戀,叫她一個局外人看了都覺得害怕。一個人,把自己卑微成那個樣子,都得了癔症,還是這麽執著。


  若說十指連心,韓澈與韓濁就是這種關係,那是她親哥哥,被人打了能不心疼?她過去將韓澈護在身後。


  一直沒做聲的韓澈,輕輕的開口說話了——“簡安的事情,是你告訴她的?”


  旁人聽著他語氣裏麵沒什麽波動,可韓濁很了解這哥哥撒——現在他這麽淡定,是生氣了。想到這裏,韓濁覺得不自在了,韓澈有什麽必要值當跟她發火,不就是個外麵的女人,更何況那女人還——


  她反身,有些挑釁的笑了,“怎麽,就是我說的,你為了那麽個賤東西,跟我發脾氣?你知道她是個什麽玩意兒嗎?我去醫院一打聽,你知道她還跟誰有一腿嗎?還跟顧淮扯不清楚——秦烈和她也幹淨不到哪裏去,就這麽個東西,你也敢要?你不嫌髒?”


  韓澈眯了眯眼,聽到這些,他心裏不是不難受的,可是不意外——他似乎早就有所預料,這東西,絕對不是那麽簡單的體質。


  “你針對她,就是因為她跟你搶顧淮?”


  這話可算是戳到韓濁心窩子裏了——你說像韓濁這樣的頂級美女,漂亮寶貝,什麽男人沒見識過,什麽貨色沒搞定過——也就是個時間長短的問題撒。


  可,就一見到顧淮。


  那男人白襯衣,腰間一條di腰帶,下麵西服褲——伸出手來,“你就是韓同誌是吧?以後總政的工作就麻煩你了。”


  男人和女人,和漂亮女人握手,特別是像韓濁這樣的頂級美女握手,還是有講究——這樣的女人,逢迎的太多,示好的太多,對於男性已經是棄之如敝屣的態度了。所以握手的時候,要幹脆,不留戀——


  這樣才能激起這頂級美女的勝負欲,我的石榴裙難道對他無效?

  不過上麵這話,是說給普通男人聽的。是顧淮先伸的手,男人先伸手是基本禮儀,他力道很輕,蜻蜓點水一般的,韓濁還沒拉得及回味這男人手的觸感,就見他收回了手,似乎笑了下,連看都沒多看她一樣,就那麽轉身走了。


  小妖遇到如來。大概就是當時韓濁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被摸到底了——就被這男人笑著看一眼,韓濁同誌就徹底淪陷了。


  頂級美女的心態,也不大正常,她得找個能征服她的,吃的她死死的,這就是韓濁骨子裏的輕微嗜虐傾向了。顧淮滿足了她所有的幻想。並且驚豔,世上居然有這樣的男人。


  再老話重談——都說過了,顧淮同誌天人之姿,再倨傲,再狂狷的凡人,也實在抵不過顧淮同誌輕輕的一瞥撒!


  韓濁迷上是迷上了,能用的小技倆也用遍了,可眼見麵前就是一尊冰雕的佛祖,紋絲不動——可越是得不到,還就是越迷戀。你說唐憎肉,說不定也沒那好吃,可就是因為吃不到,才讓人眼饞流哈喇子不是?


  顧淮就是韓濁同誌的唐憎肉,還是沒有含在嘴裏嚐嚐味道的那種。


  韓澈確實了解韓濁,韓濁使壞也是有這樣一部分的原因在裏麵——再和水榭的那頓飯,已經讓他看出了些端倪。顧淮和那個叫做簡安的女人,關係匪淺——一打聽才了不得,這兩人何止是關係匪淺,這女人都差點有了他孩子(前麵看過的應該都知道這是個誤會了吧,但是以訛傳訛,聽到韓濁同誌的耳朵裏,就是這麽個事情)。偏這女人還是這麽個水性楊花的貨色,與她哥哥還有這樣關係——韓濁是有一部分使壞的心思在裏麵,搞死她!


  但還有個重要原因,她做這件事情,決然不是隻為了她自己那一點妒火,韓濁還是個蠻有大局觀的女人,她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哥——我這全都是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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