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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真惡心

  他以為女人就是這樣的,是一種脆弱的生物,他的簡安也無外非這樣,她其實也是脆弱的,甚至還比一般人還要脆弱一些。


  “文件帶來了沒有。”白放問他。


  顧淮將文件拿出來,那是一份股權轉讓書。


  他此刻隻想要趕快的簽字,然後帶她離開這裏,是真的離開這裏。


  後來的事情他都已經考慮好了,隻等待著一個完美的結局。


  他失去一切,然後換回她。


  他沒有想到,其實有時候代價還要更大一些。可那畢竟是她,獨一無二的她。


  第一聲槍響的時候,顧淮在寫名字,他已經寫完了顧字,然後是淮字,那時他正在些三點水的最後一點。其實些最後一點時,他有一些走神,他記得簡安剛開始寫淮字總是出錯,她常常寫成兩點,然後衝著他,得意的,邪邪的笑。他有些生氣,又有些氣餒。原來那麽早就想吻她。


  槍聲響起來的時候,他的大腦裏一片空白,一片漆黑也成,就像是死機了之後黑屏的電腦。他很佩服自己的身體做出的反應,他撲向簡安,然後好像有什麽東西嵌入身體了,他將自己想象成一個巨大的容器,那顆子彈,是瓶子上的一顆珠寶。


  肚子上有熱熱的東西流出來。可是不痛,真的不痛,隻是癢。他很想微笑。也真的微笑了。


  有什麽灼熱的東西落下來了,打在臉上,他私心認為,比肚子上的觸感更為灼熱一些。原來她哭了。眼角紅紅的。


  “不要哭,我沒關係。”沙啞的聲音一出來讓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很想抬起胳膊來,抱住她,或隻是摸摸她的頭也好。其實更想要親親她微紅的眼角,就像許多年前自己在天台上想要做的那樣。可他卻怎麽也直不起身子來。


  他有些氣餒,又有些怨恨自己。


  怎麽又叫她哭了呢。


  模糊間,他看到兩個人影扭成了一團,還聽到了白放的罵聲。


  “你衝誰開槍呢!為什麽和約定的不一樣!”


  許應多的話裏麵也帶著怒意。


  “你腦袋清楚一點好不好,她一點也不喜歡你,要不是你有用處,她連正眼看你一言都不肯。”


  “我是被你利用了!”白放勃然大怒。


  “一個女人而已,難道你沒有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嗎?”許應多的語氣裏麵帶著細微的嘲弄。


  “她會是我的!”白放斬釘截鐵的說。


  “那我再幫你一把?”許應多沒有等著回答,衝著顧淮的方向又開了一槍。


  白放看簡安將懷裏的人仍在地上,他明白了她想要幹什麽。


  也不明白,她為何要這樣做。


  就像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衝著她,義無反顧的跑過去。


  精明如他,此刻卻像是一個傻子。


  擊中心髒,要害部位,他連後悔都來不及。可他還是問了一個問題。


  “你難道不想殺了他嗎?”


  她的淚珠灼熱的,滾燙的,要將他的麵皮灼燒出一個洞來,可是他知道,那些淚珠,並不是給他的。就假裝那是為他流得淚水罷,就假裝她是為他心痛罷,就假裝——她並沒有那麽討厭他罷——他後悔自己算計了她,卻又不小心愛上了她。


  他連愛是什麽都不知道,二弟常說,他是一個冷血的機器,是一個牟利的瘋子,可他終於知道了愛一個人的滋味,就這樣的死去。真有些不甘心。


  愛一個人,就是不想叫她死。


  寧願自己死,也但願她能活下去。


  他想,愛真是傻極了的東西。


  十分的沒趣,卻又叫人十分的心甘情願。


  他合眼前,聽到有人叫白放,是很悲慟的,他慢慢的閉了眼。


  其實他還想聽她再叫一聲。


  卻再也聽不到了。


  外麵槍聲大作,衝出了許多帶槍的黑衣人進來,密密匝匝的圍了一圈。


  他們大聲的喊,不要動。


  顧淮喘息著,冷笑了一聲,“你帶的人多少,夠不夠我砍的。”


  這話是對許應多說的。


  許應多用盡了槍裏的最後一顆子彈,是個狠角色,直到最後還要帶走幾個性命,激戰了一會,顧淮和簡安被一隊人保護著,顧淮的傷口還流著血,他卻不叫人包紮。


  簡安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她分不清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麽,隻記得自己身邊的有一具或者兩具的屍體。


  她不明白,許應多對她的殺意。


  其實自始至終,她也未曾明白,許應多對顧淮的殺意。


  然後她想到,肖陽的死,與許應多也是有關係的。


  她的後背吹過一陣冷風。


  她忽的大喊,“不要殺許應多!”


  她有許多的事情,想要當麵問他。


  可她的大喊,伴隨著最後的一聲槍響,之間許應多忽的咧嘴一笑。


  將槍指到太陽穴的位置,一歪頭,血肉模糊。


  “他居然還有一顆子彈!”有人驚訝的叫喊。


  他從那張桌子上落下來,晃悠著,頭著地,有白色的腦漿迸濺出來。


  血漿與腦漿混在一起,叫他的臉不甚清晰。


  有人往他的鼻子下麵一試,因為他的眼睛還圓睜著,仿佛還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沒有做完似的,非常的悔恨,非常的無奈。


  是真的沒了氣息。


  一陣風吹過,沒有聲息。


  山上很寂靜,晚霞熄滅了。今晚並無星星。


  看來明天,又是一個陰天。


  薑智說,簡安的父親,是她殺的。


  她偷了顧淮的戒指,放在床底下。


  薑智說,這是她這一輩子做的第二後悔的事情。


  第一後悔的事情,是遇見了顧淮。


  如果白放不是讓她呆在顧淮的身邊,也許她還會狠心活下來。


  或者她本就不該長的有一點像她,或者長得完全的像她也好。


  這樣他會不會有一些的憐惜。


  畢竟,她是那樣的忍心。她貪心想與他吃最後一頓飯,於是被他拉到車上。


  可她居然並沒有多麽怨恨他,早一天,她在他車上做了手腳,她不想他去救她。並不是因為嫉妒,而是她知道,他去了是活不成的。


  可她攔不住一個執意要去送死的人,她想,既然他心意這樣的決絕,又這般的不顧念她,那就讓他去死吧。


  死了也幹淨,她再也沒有什麽弱點,就這樣無情無義的過一生,也好。


  不過是犧牲她幾滴眼淚,這生意還算值當。


  她第一次知道,有些事情是不由己的,她居然還是想要看看他,親眼看看他。


  是死是活,她必定要親眼見到。她發誓,就這一次,她就心如死灰,讓這顆心死個幹淨。然後明白,男人都是些薄情寡義的東西,沒什麽值得留戀的。


  她不過是在這個年歲碰見了個特別些的,於是就陷進去了,腎上腺和多巴胺將她攪拌的這樣混亂,卻又是這樣的快樂。


  看到他是活著的,那女人也是活著的,她覺得真好。


  她看了眼表,最後一班飛加拿大的飛機已經走了。


  她懶懶的想著,真好,既然心沒有死,那就身死罷,反正她必定要選擇一個。心死卻不是她能說了算的。


  天黑下來,沒有星塵。


  明天是個陰天。


  可她終究不能走的安詳了。她的恨意滔天。


  說白了,她並非是一個豁達的女人。


  下輩子她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人,再加一樁罪行,也並不虧。


  況且這次,她並沒有說謊。


  “你跟她說了什麽?”顧淮忽的衝過來,掐住她的脖子。


  薑智咯咯笑起來,她已經不正常了,多虧了眼前的人,先捧她到手心裏,再將她丟進泥土裏,過山車的滋味也不過如此。


  她說,“顧淮,你真惡心。”


  麵前的男人收緊了手指,他瞳孔劇烈的震動著。


  她難以喘息,扣著他的手指,從喉嚨深處發出幾個音節,她看著他的麵皮裂開,被一隻叫做恐怖的巨獸占據。


  “你的保險櫃,我終於在昨天打開了,我本想將這個秘密帶到加拿大去,反正也不幹我的事了。真可惜,因為你,我去不成了。”


  顧淮狠狠的摑了她一巴掌,她半邊臉迅速的腫脹起來,曾經秀麗的容顏,配上此刻的笑容,顯得十分的猙獰。


  他從病房裏麵出來,簡安在外麵等著他,她雙手抱著肩膀。他見不得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裏麵傳來一聲槍響,連尖叫聲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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