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原來這樣狠
簡安抿著嘴,笑的像隻偷吃了雞的小狐狸。
她從冰塊裏抽出香檳,使勁搖晃幾下。
顧風好久沒看她如此好心情,不由得也被感染,眼睛裏帶上笑意,坐到她旁邊。
“今天這麽有興致?”
簡安笑著打開瓶蓋,看著一臉懵懂無知的顧風同學,心情更加美麗。
忍不住掐一下顧風的臉蛋。顧風皺了下眉頭,看她心情如此好沒舍得阻止她。
“今天莫名其妙的心情好,不成嗎?”
香檳倒在杯子裏,翻上來一層金色的細細泡沫,簡安把手邊的杯子推到顧風旁邊。
顧風看了眼晶瑩剔透的杯子,又看了眼直勾勾盯著他的簡安,手指輕輕摸著杯子。
等著簡安又倒了第二杯酒,朝著他舉杯致意。
顧風眸光一閃,手指輕輕一轉。
“我想喝你那杯。”
轉眼間杯子已經易主。簡安的臉色黑了一下,馬上如常,撐著笑意。
顧風仍笑著凝視她。
兩人幾乎是同時,將杯子放在嘴邊,一飲而盡。簡安將杯子隨意的往地板上一扔,得意笑起來。
一股熱意從小腹盤旋而來,來勢凶猛,顧風心裏了然,這東西終於也稍微變的聰明了點,會下藥了,還會揣測人心心理了,不知是不是偷看書架上博弈論的效果。
顧風雖已經站不穩,麵頰上緋紅,看起來甚是秀色可餐,要是在以前她一定忍不住。現在她就在那兒冷冷靜靜的看著。
顧風被她的袖手旁觀看戲的樣子給刺了一下,但轉瞬即逝又笑自己天真,這東西有過什麽心肺,她不過就是報複罷了。
氣息都不均勻,顧風的語氣還和哄小孩了似的。
“簡安,你別鬧了,把我弄成這樣受苦的能是誰,嗯?”
顧風按耐住性子一點點誘哄她。
隻是沒想到這次這糊塗東西終於完整自己造了個局,簡安笑著擺擺手。
“給你當解藥的自有他人。”
話音剛剛落下,鄧椿白著臉從房裏出來。
一眼就看到了水深火熱的顧風。
一雙怒眼看向旁邊的罪魁禍首如今卻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女人。
“你怎麽給他下藥?”
簡安抬起眼皮來。
“你難道沒猜到?”她語氣嘲弄,看著臉色一陣紅白的鄧椿。
鄧椿被氣得結巴起來。
“你讓我去弄那種藥我怎麽知道——”她怎麽知道她是用作這種用途?
“那你讓我幹什麽,難不成是我沒事自己吃著玩?”
鄧椿其實隱約知道,可是潛意識裏又不想知道,她沒法做到像簡安一樣肆無忌憚的下流。
可是坦蕩的下流,居然就沒那麽下流了。
簡安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簡安走到門口去穿鞋。
後麵傳來顧風壓抑的聲音,好似藏著滾滾雷聲。
“你走出這棟屋子試試。”
簡安好笑的轉過身去,腳上還踩著沒係好鞋帶的運動鞋。
伸出手來毫不憐惜的去掐住顧風的臉蛋,嘖嘖,果然美人。
他本就難受至極,被簡安這樣一折騰咳嗽起來,偏偏身上一點力氣也是奢侈的,鄧椿看到這幅景象去攔簡安,卻不知道這東西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她。
“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拿我怎樣。”
再回神簡安已經麵無波瀾的鬆開了手。
顧風這才明白,這次簡安是真的籌謀好的。在他身邊好好呆著原來是這樣艱難的一件事情。
他的眼神暗了一下。
“今天看來,你簡安的喜歡真是輕賤。”
簡安被刺了下,隻是在顧風的毒舌裏活久了,她也修煉出來了。
沒到發火的程度。
“明明是你自己糟蹋掉的。”他對她難道就情深如許了嗎?
別搞笑了,若是能將她砍掉手與腳做成人彘放在他身邊想必他也樂意,這樣若是喜歡,那也沉重的太殘忍了點。
簡安走到門口,手碰上把手。
隻聽到後麵的聲音近乎哀切。
“你別走……”
她隻愣了下,顧風求人的樣子,如此低聲下氣,實在太稀奇,她怎能有如此大的麵子。
隻是忍住沒有回頭。
門打開,清新的空氣和陽光一並灌入室內,簡安一時間雀躍,全然忘記了後麵還有一個人在掙紮。門外是一片寂靜,草叢的雜亂卻依稀記憶了這裏曾經發生過怎樣的打鬥。
這種事情交給唐風果然是正確的。
鄧椿看著床上渾身像煮熟的蝦子一樣的男人,突然忘記了反應。
不得不說——簡安兌現承諾的方式,實在是太重口。
這個男人我幫你搞到。
隻要你幫我。
原來這就是搞到.……
床上顧風身上難受,但要比身體更難受的是心裏,他沒想到,簡安麵不改色的將他往另一個不相幹的人身上推。原來被隨便對待是這樣一種感覺。
不光不爽,痛的骨頭都疼。
“先喝口水,我幫你叫醫生——”一杯水遞到男人嘴邊。
“走開!”被一把揮開。水灑在地毯上,他現在敏感於一點點的觸碰。
他本就是個有潔癖的人,即使在這樣的情形下,也絕對不允許自我放縱,否則,他害怕清醒過來忍不住殺了自己。
鄧椿聽著浴室裏麵一陣一陣傳出來的低喘,咬牙,心一橫,衝了進去。
男人泡在冰涼的水裏,身體卻是沸騰的。
鄧椿手伸到水裏麵去撈他,一麵是冰涼刺骨另一麵卻是灼熱燙手,這冰火兩重天的感覺,讓她也不由得打一個激靈。
她不由得覺得毛骨悚然。
那女人的心,原來是這樣狠的。
可是下一秒卻更讓她心悸。
一雙手,帶著幾乎要將人灼傷的熱度纏繞上來,顧風的意識已經迷離,可他的口齒清晰,聽到鄧椿的耳朵裏麵是像刀子一樣的話語。
“簡安,我再不會……”
“求求你……”
“隻有我是這樣難的嗎.……”
最後一句近乎歎息——
“我隻是受不了他比我先一步遇到你……”
這個男人的心才狠。
為了一個沒心沒肺的女人這樣豁得出去。
鄧椿明白過來,簡安編造的那些勞甚子身世是假的,她真心想離開這個男人倒是真的。
鄧椿看顧風更有了點同病相憐的意思,她輕撫上他發燙的臉頰。
我以為你這樣的人,是沒什麽所求的呢。
可是偏偏迷戀的,是這樣的毒藥,喝下去就是要穿腸爛肚的。
腰上一緊,她低呼一聲被扯進浴缸。
明明水是這樣的涼,可隻是趴在這男人的胸膛上,像在火炭上,幾乎要灼傷她。
唇舌隻在咫尺之間。
回憶在吻之前鋪天蓋地的到來。
穿過綠色的林蔭小道和暗紅色的操場,夕陽與白色的起跑線拉下同樣明顯的劃痕,不知何時,隻要看到那個身影,腳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她並不是個花癡的。
她跟著他,大概也不光是那副老天垂憐的皮囊。
隻是看他白色襯衫下明顯的脊柱,手臂上專屬於少年的飽滿而又不過分的肌肉。
他並不陽光,甚至近乎陰鬱,渾身都是冰冰冷冷。卻沒來由的讓人移不開目光,恨不得眼睛都長在他挺拔的背上才好。
恍惚間,她突然記起,自己偷看他如此久,居然沒見他笑過。下頜線緊繃,卻仍是迷人到無法比擬。她知道為他暗自瘋狂的女生可以繞操場一圈,可是真正敢踏出一步表白甚至於匿名的寄一封情書的,卻少之又少。
這樣的人,什麽樣的人能站在他身邊。
世上大概不會有完美的女人,去般配這樣的完美的男人。
若是不笑的顧風是讓人炫目迷戀卻敬而遠之的藝術品,就像北方冬天的冰雕,是永遠無法在南方的融融春意裏肆意綻放美麗的。
那麽微笑的顧風,幾乎要讓人忘記今夕是何年,沒了時間,所有的背景都被虛化成模糊的泡沫,鍾表的指針走一下,吧嗒一聲,是水滴落地的聲音,原來時間也會不忍,為這樣一個人停止。
那是個怎樣的女孩,她現在還看不分明。臉是滿滿的膠原蛋白,這沒什麽驕傲的,她也正值豆蔻梢頭大好年華。女孩紮著高高的馬尾,發梢掃過肩膀,是骨肉均勻的身材,塞到校服裏麵是恰如其分的大好青春。
走起來是風,停下來是水。
一滴一滴,皆是瀲灩的豔色。原來剛剛的水滴聲音是從這女孩身上滴下來的。
男孩是所有人都要仰望的男孩,他卻俯下身對女孩微笑。
女孩也像從未意識到,對麵是個如何,怎樣,多麽珍貴的寶物,若是她不要了,若不是這個男孩自己待價而沽,除了她以外絕不出手——必定會被哄搶幹淨的。
她將書包扔到男孩的懷裏,笑的一臉肆無忌憚。
男孩像是已經習慣了被這樣隨便的對待,沒有一點惱火,神色裏麵反而平添了一絲絲寵溺之意。其實可以更深,更濃,更刻骨——隻是他不讓他發覺罷了。
兩人以前一後的走,影子投在老街斑駁的牆上,太陽的餘燼總有給萬物都鑲上金邊的土豪本事。現在卻一點不覺得惡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