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當然不懂
顧遠征當然不懂，對他而言，女人和令他感到膨脹的野心沒有什麽本質上的區別，都是滿足欲望和貪婪的工具罷了。
年輕時，每當征服一個或者清純，或者妖嬈的女人時，顧遠征都會有短暫的滿足感，可是很快就厭倦罷了，確實會有一瞬間的多巴胺和腎上腺素的飆升，那個瞬間過後，不過是眩暈的空虛感。
女人不過如此，隻是權力卻可以永存。
顧遠征終於找到了令自己更加興奮的事物，他天生該在名利場上摸爬滾打。
那種不由自主的心動，控住不了的懊惱，當然也無從體會。
顧風看著麵容扭曲，一臉不可置信的顧遠征，就在不久之前，他也不敢相信，可是簡安本來就是他的不可控製。
隻要一想到她和肖陽的過去，她手腕上的粉紅傷疤還有她對著肖陽盈盈的笑臉。
就無法忍受。
體內毀滅的欲望，破壞的因子蠢蠢欲動，在香港看到她和肖陽一起吃飯的時候，顧風就知道，他是逃不開這個神經病給自己帶來的不由自主了。
可是他怎麽舍得動她，怎麽舍得難為她？
隻需她稍稍一笑，他就不知道那股子怒氣從何談起了。
隻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看著這東西在月光下格外朦朧的側臉，她睡得香甜，顧風卻害怕她會突然消失。
這種恐懼與痛苦，是連這東西的笑與氣息都無法平複和安慰的。
那種情緒，顧風自己都不敢相信。
原來他也會嫉妒別人。
嫉妒那個在她手腕上留下痕跡的肖陽，嫉妒那個即使在深夜也能讓她喃喃自語的顧淮。
他幸慶，自己張的剛剛是她喜歡的那個樣子，卻又怨恨，自己長得剛剛好是她喜歡的人的樣子。她的喜歡來的輕易，卻不是因為自己。
簡安是他的軟肋，是他的弱點，是他的不理智的根源。
若是想要解脫，毀掉她是最直接的辦法，可是他不舍得。
既然這樣，就要一個個的毀掉那些給她留下痕跡的人。
不知道這樣，那種難受又焦灼的感覺，那種痛苦又嫉妒的情緒，會不會緩解一點點。
顧風的手機響起，他忽視了顧遠征愈加不好的臉色，徑直的接起電話。
聽電話那頭的人交代了一會，顧風的眉頭緊了又鬆。
“全部買入吧。”他淡淡的說，輕鬆的像是在為心愛的人訂一件珠寶。
放下電話，他衝著顧遠征，笑的讓人毛骨悚然。
手機扔在桌子上，哐當一聲。
一隻手虛虛的扶著桌麵，話裏全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和解脫。
“怎麽辦，爺爺，肖家我招惹定了。”
毀滅終於開始了。
他怎麽能不開心。
顧遠征以為顧風隻是心裏過不去的小打小鬧，他從沒想過顧風能玩的這麽大。
衰老的嘴唇微微顫抖，“你真的要毀掉肖陽的公司？”
顧風笑的更加開心，那表情像在嘲笑顧遠征太幼稚，他怎麽會做到這種程度？
“怎麽會，我是要毀掉肖陽呐。”
既然要做，當然是要做的徹底，既然要毀，當然是毀的一幹二淨。
毀掉一個男人究竟要走幾步，顧風這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可是第一步他是知道的。
毀掉一個人，特別是小有成就的人，先要從事業開始，他要讓他看著自己辛苦建立的大廈將傾，他要讓他看著自己在如魚得水的資本遊戲裏輸得一塌糊塗，他要讓他永遠也沒有那個氣力和精力——去招惹簡安。
顧遠征看著眼前的顧風，又再次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不光是城府深的問題，簡直是變態。
若是他用這樣的力氣去對付自己——顧遠征簡直不敢想象。
這一邊顧遠征為自己的孫子的真麵目而心驚肉跳，另一邊的顧應欽呢？
顧應欽並不是個事情特別多的人，凡是和他相處過的女人，對顧應欽的評價很高：除了不給承諾，你要什麽，他全會給你。
所以理應是個好相處的。
隻是這次情況特殊，顧應欽對簡安的初印象實在太差。
可是再怎麽不喜歡這也是自己家裏的人了，必要的教育和提醒還是要有的。
顧應欽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態就像個不情不願看著兒媳婦進門的婆婆。
本來想要有個嚴厲的開始，一抬頭，看見簡安眯眯笑著在那邊等著長輩訓話的樣子，顧應欽剛上來的嚴厲感消去了大半。心想這孩子還算懂禮貌。
顧應欽咳嗽了兩聲開始說話。
“簡安，既然已經嫁給了顧風，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不管不顧了。”
這話簡安聽著奇怪，她是怎麽個不管不顧法？
於是非常謙虛的請教，她對這個顧叔叔印象倒是很好，很喜歡，原因是和顧風長得像。
“顧叔叔，我以前是怎麽不管不顧了。”
顧應欽心想，這還用我說，你那點破事我剛回來的人都知道，你還好意思問我，他是真不清楚有輕微精神潔癖的顧風是怎麽敞開胸懷接受這個女孩子的。
“咳咳，我也不遮遮掩掩了，你和肖陽的事情，我都聽說過了。”
簡安愣了下，笑了，認為她和肖陽有一腿的絕對不知一個了，有時候她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和人家說的一樣和肖陽有一腿。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啊。
“顧叔叔，我和肖陽早就已經結束了，外麵傳的都不作數的。”
顧應欽點點頭，完全是一幅你盡情說，反正我也不會相信的模樣。
敏感如簡安怎麽看不出來人家壓根就沒相信她。
轉變了戰略，輕描淡寫的解釋是沒用了，和盤托出的說服力強一點。
“顧叔叔，不滿您說，我和肖陽確實有過一段感情，那是在高中的時候，後來肖陽去美國，我和他就不明不白的分手了，後來肖陽又回來，我對他既不是當初的感覺，戀人做不成，朋友還是可以做的，顧叔叔你應該很清楚才對啊。”
簡安坐在那裏乖乖巧巧不卑不亢的說了這麽一段話，平鋪直敘，沒有過分美化，也沒有誇張的成分，但是聽著就死很讓人相信。顧遠征這才認認真真的打量起了這個女孩子，那天隻看到她飛揚跋扈和個混世小魔王的一麵，今天看起來，其實是個人心通透的，不光伶俐，還很聰明，她知道別人是在說她和男人扯不清楚，可是並不生氣，幾句解釋清楚之後不忘了小小的刺你一下。
要說顧應欽扯不清楚的女人多了去了，憑什麽男人這樣就叫做風流倜儻，到了她這兒就雙重標準搖身一變水性楊花了。
她不表現生氣，話還是軟軟的一幅禮貌的樣子，心裏已經有點不舒服。
這是直接的女孩子，這是顧應欽對簡安的第一印象。
這份直接，倒是讓顧應欽對簡安的印象好了一些。
顧應欽笑起來，笑紋和顧風幾乎一摸一樣，簡安偷偷的看了一眼，低下頭去。
“是我太信外麵的話了，現在看來，那些傳言不能偏信。”
這個女孩子哪有外麵說的那樣惡毒美豔將男人玩弄於鼓掌之中的樣子，顧應欽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個招人的，卻是個天生招人的。
這樣的女人確實很容易招惹的男人往上撲，被捧著長起來，性子嬌慣放縱一些也屬於正常。沒什麽人品上的大毛病就行。
兩個人聊著天，顧應欽越看倒是越喜歡了，雖然是個享樂主義的主兒，可是有自己的一套小理論，在很多事情上很有看法，很堅定。顧應欽年輕時也有過這樣的一段時候，不過隨著外界需要他快速的成熟，那些特質很快就被拋棄了，可是在簡安身上，他隱約的看到了那些自己早已經放棄的東西。
她是真的一心一意的為著自己而活，為自己的感覺，為自己的快樂，為了一點點感性的情感。
她不需要苦惱太多，活的肆意又放縱。
顧應欽陷入了深思，自己的那份放縱，那份不顧一切，那份隨心所欲，是在什麽時候丟掉的呢？
大概是在那時候。
心如死灰，決定要出國，要建造自己的天地，要一生都不再受製於人。
可是直到現在，自己的命運，自己的喜樂，還是牢牢的抓在別人的手裏。
顧風下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讓人心裏暖暖的畫麵，兩個生命裏重要的人，笑著，陽光灑在他們身上。
整個客廳都要為她的笑明媚。
顧風輕輕的走過去，摟住簡安的肩膀，簡安沒有推開。任他摟著。
顧應欽全看在了眼裏。
雖然他青睞秦霜陽，但是顯然這個是兒子真正喜歡的。
霜陽雖好，但他從未見過顧風用這樣溫柔深情的眼光看過她。
或者說，從未見過顧風這樣看過任何人，他甚至以為顧風就是這樣感情缺乏的孩子，可能是那次的飛機出事給他留下了什麽後遺症。
看到顧風對於簡安的特別，他倒是放心了。
他這個一直都像沒活在人間的兒子，還是會心動，還是會愛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