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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疼痛

  “少爺,去哪裏。”


  “回家吧。”


  一個麵容一閃而過,顧風揉了揉眉頭。


  “算了,左轉,去白小狩那吧。”


  陳祺的聲音像是插進大腦皮層的兩把刀子,隨時隨地的切割著他的神經。


  顧風從來都沒覺得自己原來是好奇心這麽重的人。


  簡安看著迎麵衝她走來的顧風,笑了一下,她笑起來很晃眼,卷發更添慵懶嫵媚。


  可是顧風沒有心思對她笑。


  簡安一腳點在地上,另一隻腳踩在高腳凳上,杯子裏不是酒,是被強迫喝的睡前牛奶。


  總歸有人能把她照顧好。


  顧風越靠近,越覺得頭痛欲裂,幾乎要爆炸。


  神經拉鋸一樣的疼痛,好像隨時要斷掉。


  簡安看他麵色不善的走過來,有點退縮,其實他還是害怕顧風,顧風和其他的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大一樣,怎麽描述呢?

  聳聳肩,她不想費心思去揣摩。


  於是笑容還沒有來得及收回。


  下巴被捏住,笑容凝住,就這麽被突兀的被吻住。


  迷迷糊糊,杯子傾斜,牛奶灑出來,從台子上,一滴一滴,流到地上,濺到顧風的鞋上。


  顧風的眼神清明,他的嘴唇糾纏著他的嘴唇,他的手去找她的手。


  簡安迷迷糊糊不清醒的被拉著翻過手來。


  突然開始咬她的嘴唇。


  和剛剛的節奏完全不同,前麵是別有目的的調情,那麽現在呢?


  是野心勃勃的掠奪。


  抓著她手腕的手逐漸收緊,簡安幾乎是出去本能去推他。


  她心裏出現了一個恐懼的想法。


  剛剛顧風想把她的手給捏斷,然後帶走。


  她用盡全力把他推開,這個吻並不享受,對任何人都是一場煎熬的折磨。


  顧風麵無表情的扭過臉,沒有再看這個剛剛自己還在癡纏的女人。


  神經斷了,她的手腕上,有一條粉色的傷痕。


  即使是傷痕,可是並不醜陋,甚至有那麽點夢幻,帶著傷痕的神經病,隻讓人覺得更加心疼和更加欲罷不能。


  可是那是另一個人帶給她的。


  顱腔內終於血流成河。


  原來那道光,不是自己的。


  要不回到黑暗,要不把光的主人除掉。


  就算是一點溫度也好啊。


  簡安怔怔的望著那個背影,心裏一陣煩躁。


  她使勁擦擦了嘴唇,草,果然流血了。


  白小狩回來正好看到的就是這東西手指帶血發呆的畫麵。


  他笑著伸手扳過她的臉,“喲,這是叫誰親的。”


  神經病破天荒的沒順從,一把打掉他的手,一臉的不痛快。


  “他媽別煩我。”


  挑開簾子一扭頭到裏麵去了,幾秒鍾。


  紅狐狸皮被扔出來了。


  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那股鬱結之氣怎麽也發不出來,沒來由的煩躁。


  不就是被親了下,又不是沒親過。


  可是怎麽還是煩躁呢,算了,這東西煩躁了一會就沒心沒肺的睡過去了——去他媽的死顧風,老子不伺候了。


  白小狩覺得這神經病最近脾氣變差了,而且腦袋變靈活了。


  不如以前傻乎乎的可愛了。


  因為白小狩再也沒法忽悠她了。


  還有一點,這東西越來越愛逛街血拚了。


  種種跡象讓白小狩有種隱隱不好的預感,這個寶氣的東西,要恢複正常了。


  按理說恢複正常是好事,但是白小狩就是覺得這東西恢複正常後招惹的事情,隻能更多,不能更少。


  就是這麽個不操心的性子,和災難性的體質。


  他白小狩算看出來了。


  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就算是作為朋友,白小狩也下意識的不想讓她疼。


  罷了,擋一點算一點吧。


  想幫她還債的人多著呢,隻是越還越多了。


  冤家啊。


  今天簡安又拉著白小狩去Shoppingmall了。


  好巧不巧,這東西瞧上了阿瑪尼的一套黑色西裝,葬禮一樣的黑,其實阿瑪尼的西裝很容易把人的鋒芒給蓋掉,說白了就是對於人的要求很高,這神經病原來就是個懶懶的破樣,可是從試衣間出來,白小狩總算看出來了一點簡安傳說中的樣子。


  葬禮一樣的黑也掩飾不了的妖氣和豔氣。


  黑白分明,她出門隻塗了正紅色的口紅,黑白之上唯一的顏色,卻看起來妖冶無比。


  隻差眉間一點,白小狩覺得她就可以修煉成精了。


  她隨意的把頭發放到身側。


  白小狩現在覺得完全被壓製,所以當簡安開口用命令式的口吻說:


  “我想吃左手邊那家的葡萄朗姆酒冰淇淋。”


  這時候,白小狩忘記了反抗,一句話沒說乖乖出去了。


  就在白小狩剛出去,簡安翹起腿,坐在沙發上翻雜誌的時候。


  陳姝進來了。


  真他媽不是冤家不碰頭。


  陳姝還還是碰巧和小姐妹一起進來的,一偏頭就看到了簡安,實話是說,被搞了幾次,她有點發怵,碰到這東西就沒什麽順心。


  但這種發怵純粹是潛意識裏麵的東西,陳姝是絕對不可能承認的。


  她才不怕簡安。


  更何況和朋友在一塊,她怎麽可能掉頭就走,這麽著也太慫。


  所以她挺直胸膛,盡力像一隻鬥誌昂揚的小獸。


  這回她可不想招惹她了,就隻是想好好的逛街。


  就在她裝作沒看見那個沙發上翻著雜誌的妖物的時候,妖物幽幽的從後麵冒出來了。


  陳姝一回頭就看到簡安放大的臉,鮮紅的唇,像剛剛吃完男人內髒的妖精。


  “啊。”她小聲叫了聲。


  重心一不穩,微微的偏了一下,她下意識的去抓簡安,可是這東西笑眯眯的退後了一下。


  哐當!


  帶著劇痛的屁股,陳姝站起來,發絲淩亂,手指頭翹起,指著簡安。


  “你,你——你為什麽不扶我!”


  這東西還笑眯眯的看著她。


  “我為什麽要扶你?”


  她早就看陳姝不順眼了。


  陳姝被噎了一下,今天的簡安,和那天感覺不一樣了。


  與其這樣說,不如說,那天的簡安,和陳姝平時知道的不一樣。


  那天怎麽說呢?


  雖然蠻橫,但是不狠,更像是一個小孩子。


  雖然任性,但是不夠惡劣。


  今天,今天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白小狩端著冒著冷氣的冰淇淋回來了,一出門他才意識到,草,又被蠱惑了。


  真他媽是禍水。


  一進門就看到這一幕,他還下意識想著不好,要是原來的冤家找上來了,這神經病稀裏糊塗的別被欺負慘了刺激到了。


  然後才發現他完全多慮了。


  這東西在翹著小腳欺負別人,一臉惡劣自得,小爺天下最屌的架勢。


  看到冰淇淋,一抬手,白小狩又下意識的遞過去。


  遞過去了又罵自己是賤骨頭。


  他看著現在的簡安奇怪極了,整個氛圍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陛下——”他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這東西扭過頭來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猜測沒錯了。


  白小狩指著自個兒,“簡安,你還認識我嗎。”


  她很理所當然的搖搖頭,又往嘴裏填了口冰淇淋。


  白小狩氣死了,指著這個不要臉沒有心的東西破口大罵:


  “那你還他媽的吃我給你買的冰淇淋!”


  簡安突然很炫目的笑了下,聲線溫暖,一時間很迷心智。


  “你生什麽氣,我就是不知道你的名字,這段時間是你照顧的我吧。”


  她心裏和明鏡似的,她不傻。


  說著又添了口冰淇淋,舔舔嘴唇。


  “你叫什麽。”


  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白小狩。”


  白小狩,她默默的念了一下,白小狩覺得自個兒的心都被揪起來了。


  突然回過頭來。


  “白小狩,謝謝你這段時間照顧我。”


  白小狩盯著她的額頭,幻覺那裏有個紅點出來。


  她說完了那句話,覺得這段時間發生什麽都不重要了。


  忘了就忘了吧,反正對她好從來都不是指望被記住的。


  可是,白小狩,她還是記住了你。


  所有的好她都從沒忘記過,並一直都為這些人人羨慕的好辛苦著,掙紮著。


  現在她回來了,就在清醒的那一瞬間,半隻腳已經踏進了這個巨大的漩渦。


  所謂身不由己。


  仙炙樓大門緊閉,京城最大的飯館,如今卻是人煙稀少。


  可是裏麵卻是忙的一塌糊塗。


  經理不眨眼的檢查菜單:三絲魚翅,翡翠魚湯,兩吃大蝦,草菇蒸雞,口蘑燒雞塊,開水白菜.……

  一拍腦袋,急急忙忙跑到後廚,“西湖菊花魚怎麽沒了?不是說好隻比國宴少一道菜?”


  廚師長看了看單子,點點頭,確實忘了加上,顧家大婚,不光菜品是國宴規格,就連數目都有寓意,每桌五十二道菜,正好是男女雙方的年齡之和。


  女的嬌俏,這是這男的,卻一點不像快三十的人。


  不如說年齡在他身上被模糊的厲害,時間被冷氣凍住。


  隻是這位,看起來漫不經心的讓人惱火——這理應是他的喜事,卻半點沒有多餘的表情,如墨的眸子裏,是深淵一般的黑。


  沒有光。


  因為沒有期待,就像是經曆一件無法逃避注定的事情,因為沒有心情反抗,所以更沒有心情經曆。


  經理狠狠的拍了下廚師長,“別走神了!這回可是顧家和秦家訂婚,一點差錯都出不得!”


  天作之合大概如此。


  廚師長在投入下一道製作流程時,突然意識到自己莫名其妙的惱火在哪裏了。


  忙忙碌碌拚死拚活的,在完成一件在顧少爺那裏屁都不算的事。


  這樣的冰,要怎樣的火才能點燃?


  顧風出現的很晚。


  他一出現,就是全部的焦點。


  秦霜陽迎上來,親熱的挽住他的手。


  “等你好久了,快去換衣服吧。”她踮起腳來,湊到顧風的耳朵邊。


  陽光從門外灑在她肩上。


  真是很美的畫麵。


  如果顧風的嘴角能稍微有點弧度的話。


  換衣間,動作流暢,領帶,扣子,金屬皮帶鬆鬆的搭在胯上。


  他看了眼手表,解開表帶,放在一旁的桌上。


  還有一小時二十八分鍾。


  距離自己上一次想起那張臉,不過五分鍾。


  小腹一熱。


  抬抬頭,一下,領帶落在地上。


  接著是襯衫。


  他看著叫做訂婚禮服的黑色西服,覺得和自己平時穿的並無二致,可是還是套上。


  手放在腰帶上,下麵的熱度源源不斷,記憶裏第一次新鮮的體驗。


  什麽叫想一個人想的發疼。


  他皺皺眉頭,被欲望焦灼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就像是把脫水的魚,放到熾熱的火炭上去烤。


  能聽到鱗片爆裂的聲音。


  突然很想她。


  想親親她,摸摸她,然後,沒有然後了。


  看著鏡子,把扣子從上到下,一顆一顆的扣上,冰一樣的肌膚消失在了布料之下。


  顧風這才發現,自己眼角有一顆淚痣。


  據說這樣的人,會過得很是傷情。他才不信,要是可能,他倒是想嚐嚐傷情的滋味。


  終於扣上了。


  門突然從外麵被踹開,顧風驚訝的回頭,換衣間在走廊的盡頭,鮮有人至。


  從下往上,天鵝絨拖鞋,家居褲,往上是寬大的衛衣,不像是參加婚禮的人,可是他不知道除了來參加婚禮,人們還能過來幹什麽。


  這是個多乏味的地方。


  看到那張臉,飛快的笑了,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原來笑容是這麽沒法控製的事情。


  即使隻是一個微不可察的淺淺弧度。


  原來是疼痛過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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