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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貪念

  “別哭了,婚約哪能說取消就取消。”秦霜陽柔和的晚起劉烊散亂的頭發,掖到耳後。


  胸腔收縮,哭聲傳出來,顫抖。


  秦霜陽對於劉烊有點無奈,表麵上硬氣的不行,其實心裏還是個小女人,一旦認準了人,就打死不回頭了。


  劉烊是從何時喜歡童北北的呢?

  很早了,已經記不太清了,她們一起在日本上的小學,應該是畢業季的尾巴,劉烊小朋友眼睛睜得大大的,傻乎乎的說——我喜歡童北北。


  那時她隻知道京城有個童家,卻不知道童家的童北北成了劉烊整個青春的執念。


  童北北。


  秦霜陽輕拍著劉烊的背,思緒散漫,那塊狐狸皮,火一樣,燒痛了她的眼。


  果然美豔,果然妖嬈——紅狐狸皮啊。


  劉烊止住了哭泣,偏過頭去看她:“你怎麽到這兒來的。”


  “你好意思說,你鬧這出多少雙眼睛看著呢,你家老爺子早知道了,知道我回國了,親自打電話來讓我看著你點。”


  這位發小,秦霜陽多無奈,性子直,可是卻細膩,對於感情,奢求完美,總歸鬧得支離破碎。


  貪念,生於細微,生長在人性側陰麵,像潮濕的蘑菇,隻需一點雨,便可將朽木吞噬。


  劉烊鼻子裏哼了聲,“老爺子還是不放心我。”


  “能放心你?劉烊,事情不是你這麽鬧的。”秦霜陽語氣平緩。


  平靜中,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劉烊偏頭看她,一如既往優雅,紋絲不亂,像是博物館裏那些一動不動的雕塑。


  它們是死的,秦霜陽是活的。


  劉烊的聲音小了。


  “那我能怎麽辦?”


  秦霜陽覆上她的手背。


  “咱們這個圈子,隻要婚約在,他遲早是你的。”


  情愛能有幾多長久,秦霜陽冷笑一下。再美的紅狐狸,一顆子彈,倒地,抽搐,嘴角留下鮮紅的血液,逃不過剝皮去骨的宿命。


  這句話,說給她,也說給她。


  提醒就到這裏了,多說就過了。


  點到而止,對誰都這樣不多不少。


  劉烊低下頭,發絲又散亂下來,緊咬著紅唇。


  她明白原來勝利可以等到敵人出局再取得,果然秦霜陽。


  送劉烊到酒店,秦霜陽支起手腕,閉上眼睛,感覺光影從眼皮上掠過,空空的。


  回到顧家給她安排的房子,站在落地窗前。


  窗外是川流不息,像銀河的光點,往上天是濃黑一片。


  怪獸張開深淵一樣的嘴巴,從上往下,一點點的把城市吞噬。


  不如就這樣,全部幹幹淨淨的吃掉吧。


  一幹二淨。


  一,二,三。


  秦霜陽回過神來,驚訝了下剛剛的想法。


  她皺了下眉,眉骨弧度依然美麗,酒一飲而盡。


  她想起了高中背誦的羅斯福大蕭條時期的演講——恐懼的不過是恐懼本身罷了。


  將恐懼一飲而盡,然後向夜色幹杯。


  這才是她秦霜陽。


  另一邊。


  “簡安!”童北北向前走了兩步。


  他想抱她,又不敢抱她。


  她看人的眼神涼涼,嘴角沒有笑意,也沒有敵意。


  平鋪直敘,因為你是陌生人。


  她轉過頭:“唐風,這是誰。”


  唐風的嘴角抽了下,這祖宗怎麽自己出來了,自己辛苦瞞著,還是漏了。


  “這是,這是……”支支吾吾,他怎麽解釋。


  再遲鈍也感覺出不對勁來了。


  “唐風,簡安怎麽了,你怎麽不早告訴我。”


  被兩麵夾擊,裏外不是東西就是唐風小爺現在的處境。


  所以,壞事還是少做,做人還是要端正。


  比賽嘛,還是得公平。


  把童北北拉到一邊,三言兩語大概解釋了,細說起來這故事就長了,但是這些小爺都不是在意細節的。


  不如說大家都關注現在,都關注結果。


  這東西現在是什麽情況。


  唐風一攤手,“現在就是這麽個扯淡情況。”


  童北北眉頭成了一個疙瘩,“找到是誰弄的沒。”


  “找不到,都暗地裏去查了,完全查不到,不是在國內,應該是在法國出的事。”


  “叫她再偷偷的跑出去,她還惦記著,孽債。”童北北的眉頭扭的更緊。


  “我問了,這就是暫時性的神經錯亂,過段時間就自己好了,注意別讓她受刺激,待會你忍著點。”


  “呸!我能和你了似的,一找到人就自己藏起來。”童北北想到這裏就一種被背叛的感覺,非常不爽。


  唐風嘿嘿的幹笑了兩聲。


  “您還是整好你的爛攤子吧,那位劉烊妹妹可是認真的。”


  不提這一茬還好,一提童北北就覺得頭痛,嘴唇上的傷口還在,真狠。


  突然想起來什麽。


  “那個來接劉烊的你知道是誰?”


  “那位美女,不知道,以前沒見過。”唐風努力搜尋著,秦霜陽一直不在國內,他不認識很正常。


  “那就是秦霜陽。”


  “顧家的準兒媳?”唐風眯起眼睛,這事有點意思了,劉烊還和這位有交情。


  “前兩天我剛見過一次顧首長的大孫子,你猜怎麽著。”童北北眼睛裏有明滅的光。


  唐風抬起頭來,煙灰燒到了手。


  “那位顧家的大少爺,和簡安的那位,一模一樣,我差點以為,是見到死人了。”唐風猛的抬頭,他從童北北的眼神裏看到了一樣的東西。


  一樣的狠戾。


  一樣的危險。


  不能見。


  一見到,就收不住,飛蛾撲火,傷的不過是這個神經病自個兒罷了。


  他們對於簡安的感情的複雜,豈止隻言片語,愛或不愛。


  又想她有情,於是能回頭看看自個兒。


  又想不如無情,如此便不受傷,不心痛。


  隻想她金剛不壞,於是長命百歲,無憂一生。


  沒心沒肺,哪來的這麽多的坎坷和孽債。


  隻是這兩位小爺還是來晚了一步,命運的齒輪人力無法阻攔,即使隔著亞歐大陸,兩個人都能陰差陽錯的見到,更何況是在近在咫尺的家門口。


  妖孽已經見麵,癡念初具形狀。


  往後造化如何,人算不如天意。


  “爸,你怎麽來了。”顧風掙紮著直起身子來。


  顧應欽看到床上的人,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低聲阻止。


  “別起來了。”


  於是僵直著脊背倒回去。


  “這段時間皇城腳底下不太平,我讓你回來不是挨子彈的。”


  顧風抿唇,沒有多說話。


  對於這個神奇的失而複得的兒子,顧應欽從沒放鬆過要求,一直嚴厲,幾乎殘酷。


  他寵顧讚,但對於顧風卻幾乎是不苟言笑。


  不是不愛,是愛的深沉,每個兒子身上都長著父親的影子,看著自己年輕的血液,骨骼,血肉這樣還原在另一具身體上,心底不是不震撼的,也正是因為如此,顧應欽才時時刻刻提醒自己。


  這是他顧應欽的兒子。


  但是這個顧風,這個兒子,仍是懂事,聽話,卻成熟冷漠到一塌糊塗。


  他從未深想,這確確實實是自己的兒子。


  流著自己的血液,有著顧家的基因。


  “是霜陽告訴你的?”顧風沉默一會終於開口。


  顧應欽愣了一下,迅速反應過來。


  “不是,你以為我在外邊就真的什麽都不管。”


  “還有,霜陽這孩子雖然懂事,可是她不光是你表妹。”


  顧應欽以為顧風是在埋怨秦霜陽,畢竟這事從她那邊說出去的可能性最大。


  可是還是低估了顧風,他問,就真的隻是問。


  是或不是,在他的心裏並沒有多大的區別,更別提埋怨,因為從未對別人有過期待和信任,天生玉骨冰肌,涼薄如此。


  顧風坐在床上,沒有倚在床頭,脊背生疼。


  顧應欽臨走的話在耳邊回響。


  他不知道顧應欽對於自己這段時間的行蹤掌握了多少。


  看他的語氣,態度,八九不離十了。


  他爸爸遠程操控玩的真好。


  顧應欽說:


  “顧風,你怎麽玩我沒有意見,可是別太過分。”


  “霜陽是我看著長起來的,霜陽不說,不代表她不在意。”


  “你不光是顧風,更是顧家的長孫。”


  “是時候正式訂婚了。”


  顧風斜著眼,掀起眼皮,下睫毛很長,垂在眼瞼上。


  床頭是個玻璃杯,光在杯底匯聚,折射成很璀璨的樣子。


  顧風眯了眯眼。


  那天整個醫院都聽到了椅子砸在牆上和玻璃粉碎的聲音。


  顧少爺又多住了幾天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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