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他不要她做那根刺
可是真的是獨一個嗎?
簡安生氣的把被子底下的手給抽回來了,肖小爺也不生氣,笑了笑,虛弱的閉上了眼睛——這次為了這東西放的血確實有點多。
可是何嚐不是為了他自個兒,心裏痛快!
這邊的景象入了另一雙冷漠的眼,入了另一顆冰冷的心,顧少眯起眼睛,看著床上的男人,看著那個臉上一片濕潤的女人。
這兩個人關係匪淺在巴黎他就已經見識過,隻是那時候與這神經病不過是山洞裏的春宵一度,沒有引起多大的波瀾,時至今日看起來,顧風隻覺得刺眼。
他有了這樣一種變態又自私的想法——心底所有的陰暗被一種莫名的情緒所支配,飛快的上湧。
這個神經病果然就應該在他的家裏,在他的床上,隻呼吸著屋子裏的空氣,就這樣被鎖著一輩子——那樣就不會有這麽多的麻煩,這麽多的招惹。
美酒就該放在深深的地窖裏,不是嗎?
顧風微笑著,陽光在他的皮膚上流淌,眼皮上有光影略過——心裏已經是冰天雪地。
人本來就是自私的不是嗎?我許不了別人幸福無憂,隻願自己心想事成。
一件東西若是得不到,就永遠是最好的,就永遠藏在心裏,就永遠是紮在記憶裏一根香豔的刺。
但是。
他不要簡安做那根刺。
博弈論裏麵有個非常經典的案例——囚徒困境。每個人都按照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向做決策,可是最終會得出一個最壞的結果。
嗯,就是現在這幾位小爺們的談判結果。
肖陽斜斜的躺在床上,眼神看不太分明,嘴唇恢複了點血色,點滴一滴一滴的流下來。
顧風站著,臉上一副淡淡的不問世事的禁欲表情,像是年輕的牧師。
白小狩坐在牆角邊,盤著腿,拿著手機。
“簡安不能跟著你。”這是對著顧風。
“你以為她能跟著你嗎,她都不認識你。”顧風輕笑了一下。
白小狩終於抬起頭來——“那既然這樣就跟著我唄。”
“休想!”這是肖小爺。
顧風冰冷的眼神飛過去,看的白小狩一哆嗦,他大概知道自己這幾天的飛來橫禍是哪裏來的,就是神經病那尊大佛!
白小狩聳聳肩,“那麽你們說跟著誰——她現在可是個腦子不清楚的,先說好了,我可沒什麽企圖。”
都沉默了,確實簡安跟著他或者肖陽,不論哪一個都不太可能,這神經病能願意?
苦笑一下。
隻好這樣了。
得,搶了半天,最沒有企圖的白小狩得了去了。
“那你帶簡安回你那兒吧。”顧風輕輕的發話,可是這麽輕的聲音,卻有種莫名其妙的震懾力,可能這就是骨子裏的東西,畢竟是顧家的後代,果然理該號令三軍。
白小狩心裏有點不爽,可是還是抬起了屁股,實在不想在這兒多呆了,看著這兩個男人在這兒鬥法實在是累人,而且氣氛超級壓抑。讓他活蹦亂跳的小心髒受不了了。
病房裏就剩下兩人了,無聲的壓迫,無聲的博弈,最高段位的施壓——肖小爺笑了下,很無辜,“顧大少,我跟你說個事。”
顧風也淡淡的笑了下,非常大氣,走到病床邊。
肖陽仍是笑,示意顧風再近一點。
顧風稍稍的彎腰,電光火石,肖小爺從病床邊猛然做起,針頭一下子扯下來,沒有皺一下眉頭,嘴角的弧度都沒變,揪著顧風的領子。
顧少像是已經預料到了什麽,就任他揪著,麵色如常,沒有任何情緒。
肖陽手因為太用力青筋起來了,針頭留下的小孔裏有血滴滲出來——
“顧淮,你別跟我裝了,這四年你到底死哪裏了!”
顧風皺了下眉頭,肖陽幾乎不放過他任何一個微小的表情,顧風突然想起了陳祺在酒桌上說的那句話。
顧少倒是與一位故人長得很像啊。
他的眉頭蹙起,“顧淮是誰。”
看了又看,試探結束了,沒撒謊。肖陽手上的勁鬆了,剛剛突然的狠戾氣煙消雲散,他按按病床旁邊的按鈴讓護士進來,語氣又沒有了任何波瀾。
“冒犯了,我隻是覺得顧少與一位朋友很像。”肖小爺和顧淮能算是朋友,都是盼不得對方不好過的人,這是多少年的怨恨呐,這句話絕對的昧良心。
顧風微微的整理了下領子,並沒有計較,垂下眼皮,出了病房。
可是這個名字,他記下了。
神經病這兩天挺鬱悶,為什麽?
顧風好像把自己的大本營從太子軒搬到了白小狩這兒了。
她都下定決心扔掉他了,還來招惹自個兒做什麽!
這神經病該有的骨氣絕對得有,吃回頭草這種事堅決不做,就算自個兒暫時沒找到比顧風更加鮮嫩的草。
不吃,不吃,就是不吃!
她晃著頭,這邊一圈人忍著笑看著這個神經病自己在那兒自言自語。這就是那位白小狩招牌神經病小皇帝?蠻有意思撒。
可是在顧少旁邊倒是不像小皇帝,像個嬌滴滴的小娘子。
顧少就喜歡這樣的?以後挑女人送有方向了,風華絕代神經病唄!從瘋人院招一批得了。
心裏這麽腹誹,麵上都沒表現出來,這東西現在犯病,銳氣,妖氣全都團一團藏起來了,等她恢複正常了,看你們誰還敢笑話這個圈裏出名的簡家大小姐。
不過顧少對這位是真心實意的寵愛呐,看看這眼神,柔情似水,一座冰山為您而融呐。
顧風也覺得好笑,低下頭摟著這神經病。
“不吃什麽,嗯?”
這個“嗯?”可是叫的簡安心煩意亂,意亂情迷——他又他媽撩我!
有時候心裏暗示狠了,人容易走極端,現在這神經病就反複暗示自己——不要,不要,打死也不要!
所以她不看顧風,就低著頭挺有氣派的自顧自的玩指甲。
顧風也不生氣,前車之鑒有了,這東西嚇還是嚇不得的,小嬌氣,就是得順毛摸,對她好,雖然現在不待見,可是對她好的時間久了,小翹氣就又回來了。
就和養寵物似的。
牙簽戳了塊火龍果遞到嘴邊,這位何等尊貴,值當的這麽被顧少伺候著。
“張嘴。”
顧少托著腮,一臉笑意,眯著眼看著她。
神經病飛快的看了下顧風的臉,那眼神,哎呦,又趕快回過頭去了。
“不吃我就一直這麽看著。”大神犯病起來也是夠受的,周圍人感覺牙酸的不行,您可是天人之姿呐!
飛快的轉頭,伸脖子,就和王八了似的——那一瞬,伸頭的那一瞬!
被逮住了!
顧風飛快的在她的唇角吻了下,就在這神經病詫異又憋屈的眼神中忍俊不禁,托著下巴,吃吃的低頭暗笑。
調戲的一把好手!
神經病呆在那裏,火龍果就卡在嘴上,顧風抬起手來,給她按了進去。
神經病生生的咽下去了。
又是托著下巴低笑,這時候的顧風和三歲小孩有什莫區別,一樣幼稚!
顧風心理活動,主要是逗這神經病太好玩了!
顧風是解開了心理負擔擼起袖子加油幹了,可是這神經病的負擔大大的呢,她認準的事很難改變過來——所以還是扭捏。
那在這兒陪著幹嘛,還不是在白小狩的店,住在人家的地兒,吃人家的糧食就得幹活唄,但是要是這也算是幹活那天下沒有比這更容易的了。
就坐在顧少爺旁邊享受難得調戲唄!
顧少聊騷,天下奇景,百年難遇。
不過是男人天生就會聊騷,是本能,關鍵就是看願不願意撩,看有沒有碰見願意撩的女人,看來這位大神是碰見了,深深同情,模樣是不錯,可惜也就是模樣不錯,腦子有毛病,還難搞的很呐。
對麵一位小公子咳嗽的兩聲——
“蔣成從東北帶來了一批獸皮,其中有件難得的狐狸皮,全紅,和火一樣,改天去見見。”
“說到狐狸皮,秦淮河上麵的名妓還就愛這個呐。”
“怎麽,你有要送的小情兒了。”笑的一臉痞氣。
顧風沒搭話,他側著臉看著這東西的表情,咬著嘴唇,聽到狐狸皮的時候抬起頭來了,聽到火紅的時候眼睛狠狠的亮了一下,像是斷掉燈絲的白熾燈最後的一閃——這東西的小心思啊。
“怎麽,想要?”顧風的聲音呼在她耳朵上,蠻癢,簡安稍微坐直了身子,很有骨氣。
“不想要。”聲音有點虛,這是真想要了。
顧風沒管她的小矯情,拿起酒杯喝了口。
拽了下她,這東西扭一下身子,滿不耐煩,“幹嘛——”
湊到邊上,“你帶我去上廁所。”
還是不耐煩,“你自己去不行。”她懶得動彈。
顧風一臉無辜無畏,“我不知道在哪兒。”就和鼻子上麵不是眼似的,這神經病很成熟的歎口氣,那裝模作樣的死樣子,顧風看了之後更覺得好笑。
抬起屁股,打開門,出去了,顧少就跟在後麵。
直走,左拐,再左拐,一個簡安指著著一個角落,廁所確實蠻偏。
“呐,就這兒——”話沒說完,隻看見昏暗燈光下男人好看的眼,好看的唇——壓下來。
啜著氣。
措不及防呐措不及防。
神經病人家是想真的上廁所嗎!
簡安伸腳去踹他,顧風很有預見性的一躲,額頭抵著額頭,笑意直達眼底。
“實話實說,要不要紅狐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