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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金丸

  低眸,對視,一眼萬年。


  皆是心下一驚。


  簡安心裏,我難道真對這無情的帝王動了心,我可是個爺們兒!


  顧風心裏想,他就算是個男人,這樣的表情,我都有點受不來嘍。


  這東西確定了性命無憂之後活潑了許多,唯唯諾諾的氣質去掉之後也確實襯得上美人二字,明眸皓齒,唇紅齒白。


  眼波流轉之間像是劃過了萬物靈氣,她走起路來像是林間的小鹿,說話的時候非常爽快,十分愛回憶以前的事情——那是他們的同學時期,劉徹未為君,他亦未為臣,皆是天上的妙人兒,劉徹器宇軒昂,雖然青澀,眉目間已自成一般氣派,韓嫣溫柔低順,一舉一動間皆是雌雄莫辨的風情,二人同吃,同住,情誼綿綿,發生些什麽也是合情合理,武帝常回憶年少時光,那個記憶深處與他交好的少年,不覺天家無情,自己居然連一個喜歡的男人都沒有能力護得周全。


  “你還記得當年送我的金丸嗎?”


  這東西突然回過頭來發問。


  “嗯?”


  “我倒是經常帶在身上,看到它就總是想起你。”說話間去腰間摸,可是哪能真有,不過是幻覺裏的東西罷了,摸了半天發現果真沒有,垂手,沮喪,眉間染上落寞的顏色。


  “我身上已經沒有了,你大概也不會記得了。”


  韓嫣愛玩彈珠,年少的武帝就送他彈珠,可不是普通的彈珠,是金丸,以示情誼,韓嫣也因為這件事在長安城小火了一把,拿著禦賜的金丸玩彈珠,確實是榮寵環繞。


  可是對於他,對於凡人都不得了的金丸,於佳麗三千坐擁天下的帝王而言,價值幾何呢?


  武帝的金丸,怕是給過無數人吧。


  顧風看著這東西突然落寞的表情,他的心裏不自主的抽痛,像是心肌梗塞突發一樣。若是武帝在這裏,看到這幅光景,怕也是會疼。可他不是武帝,他是顧風,他不是作為武帝在疼,而是作為顧風在疼。


  為誰而疼?


  是跨越時空為韓嫣而疼,還是為眼前這個在幻想中落寞的神經病而疼?


  說不清,道不明,可是今天的簡安,落寞的神色,像是如霜月色一樣落在顧風的心底,久久不散,以至於很多年後,他會想起來,心底仍會不自主的抽痛。


  他像是真的懂她一樣,他牽起她的手,簡安沒有縮回去,她心裏想,帝王的手和心一樣,果然都很涼。


  可是下一秒卻又暖暖的。


  他伏在她耳邊說。


  “朕身邊隻有你一人玩彈珠。”


  簡安在幻覺裏,狠狠的心動了,她心想,罷了罷了,我大概是喜歡男人的吧,這輩子本來就不長,為帝王之愛所死,也值得。


  “那邊有個山洞。”簡安蠻興奮的指著遠方。


  顧風望著遠方逐漸下沉的夜色,知道今天走出這裏已經是無望,還不如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也好補充一下體力。


  “今晚看來是要在山洞裏住一晚了。”


  他看向簡安,這東西很乖巧的點了點頭。


  晚上簡安蹲在旁邊給他清理傷口,用山泉水,很涼,雖然不刺激,可是還是疼,洗著洗著,突然有熱熱的東西流下來,滴在他的胳膊上。


  抬頭,這東西難道是水做的,這樣嬌氣,這樣愛哭,卻還是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疼。


  “哭什麽。”他怨他沒出息。


  可是他現在怎麽能理解這東西的腦回路呢?


  她不是在心疼他,她是在心疼她自個兒,比起自己的殺頭之罪,他這點小傷算什麽。


  她雖然慫,軟骨頭,沒尊嚴,沒有家族氣節,可是她心裏也和明鏡一樣——自己迷惑君心這一樁罪,怕是免不了了!


  武帝信誓旦旦又能怎樣,自古君無戲言,可是偏偏就是這些天子們的話最不能相信!她願意相信那些枕間軟語與山盟海誓是真的,可是又能怎樣,站在權力巔峰的人,難免身不由己,難免失信於人。


  他隻需一句,“朕終將還是負了你!”


  便可一切勾銷,你隻好在黃泉下又恨又懷戀,恨他負我,可我畢竟還有過承諾,他也曾真心實意的想要兌現過與我的誓言,夠了,好像夠了,前麵兜兜轉轉半天,韓嫣(簡安)不過是想要一句誓言罷了。


  有君王的誓言相伴,到了下麵可以和小鬼炫耀,揣著句話,喝孟婆湯的時候,怕也不會太孤單——我也是有過誓言的人啊,我是被值得許諾的人啊,沒有遺憾,方能忘得幹幹淨淨,下一世隻祈求讓我做一隻蟲,一朵花,一片葉,一粒土也好,隻求他的蟠龍靴不要踏過我的身體,隻希望他和美人與孌童調笑的時候不要來折我的脖子,隻願他永遠不要走過我屬於的那片土地。


  唯有如此,唯有如此,我才不會在他匆匆掠過時猛然想起,我曾與他有過這樣一段情,這段情隻在他的心裏留下了小小的劃痕,就像是粉筆劃過黑板又被板擦抹過去的痕跡,可是這傷痕把我沒有裝著天下人的心劃成了兩半,血冒出來,我寧願去死,為這傷痕,為這千不該萬不該出現的情去死——


  我能因為選擇死就不怕死了嗎?


  這個韓嫣,簡安版的慫蛋韓嫣,不是勇士,他怕直麵慘淡的人生,雞血濺在身上都要抖三抖,所以他能不哭嗎?


  我就要為你去死,為你這君王之愛去死,為我對你鬼迷心竅的動心去死,我真是辱沒門風!

  明天你奶奶,你老婆阿嬌找到我們,老子就他媽的得死!


  淚水嘩嘩的流,顧風不知道這東西的小劇場又在上演什麽了,可是他隱隱覺得,非常壯烈,壯烈之餘,有非常悲痛,淚水打濕的嬌花,淚水打濕的少年,這兩幅麵龐在這個神經病身上奇妙的融合在一起,出現了一種非常奇特的麵相。


  詭異,豔麗,帥氣,妖嬈。


  而且非常悲傷,是很老的悲傷,很舊的悲傷,像是淚水滴在泛黃的書頁上,那本書本身也是個大大的悲劇。


  這種悲痛,非常有感染力。


  他的拇指輕輕的摩挲著她的眼角,那裏很濕潤,像是被雨潤過一夜的土壤,他的心有點揪痛,他也搞不清楚,你看著這個犯神經病的女人,你看著她怎麽為幻想悲痛,看著她為你悲痛——不自覺的被感染了。


  即使是幻覺,也很有感染力撒。


  他的手指被淚水也浸的很濕潤,從眼角移到唇邊,劃過一道長長的淚痕。


  手指按著她的唇角,吻了上去。


  如果第一次和這東西接吻是在特定情況下的意亂情迷,那麽第二次就是心甘情願的全心投入。


  他很溫柔,而且並不糾纏太久,他像是在吻一頭剛剛失去母親的小獸——


  完全占據主權,這個韓嫣,看來不太會接吻撒——


  他憐惜她,他憐惜她。


  這個小蕩婦,這個小神經,這個小——韓嫣!都讓人心眼子疼!

  所以你讓他怎麽拒絕她!

  當一個東西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去接你的腰帶,去脫你的“龍袍”,去吻你的“聖體”。


  這還不是最讓人頭疼的,他的眼睛裏還帶著一股子大義凜然和慷慨就義,嘴裏喃喃著,“這是臣的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了……嗚嗚……”


  當你真的要進入的時候,這東西轉過身來,臉上又是那副小氣的嬌氣模樣,他說——“陛下,輕一點,上次臣差點受不住——”


  要不要人瘋,要不要人狂,要不要人神魂顛倒?

  顧風簡直想要把身家性命都在這個妖精身上交代了!


  怎麽描述妖精?


  古詩裏這樣寫:明裏不見人頭落,暗中叫人骨髓枯!

  封神榜裏這樣寫妲己:烏雲秀發,杏臉桃腮,眉如春山淺淡,眼若秋波宛轉;隆胸纖腰,盛臀修腿,勝似海棠醉日,梨花帶雨。


  西方文學裏的最為著名的就是那些會在海麵上唱歌迷惑船員的女妖,男人們往往扛不住誘惑,於是被拖到女妖的島上被變成豬和羊。


  可是若真有幸遇到這樣的妖精,就變他一次豬和羊又如何?

  顧風把這東西臉上的碎發撇開,細細的看她。


  嗯,是美,可是不是極美,是有味,可是不是極有味。


  是尤物,可是不是上上上尤物。


  但是,這絕對是個妖精,還是隻大妖,是隻奪人性命吸人精魄的大妖。


  就像是著名的趙氏姐妹,妹妹趙合德不是因為美貌被曆史銘記,她是第一位讓皇帝死在龍床上的後妃。驚世駭俗!

  可惜了顧風不是老皇帝,也絕不會真的把性命都上交給這個妖精,顧風其本身也帶妖氣,藏於內,不表於外,修煉的是內丹,哪能讓你那麽快吸了魂魄去?隻是回味,再回味,讚賞,再讚賞。


  妖精在對妖精致敬呐。


  這東西醒了,半眯著眼睛,還是困,掙紮著起來,顧風把她摟回去,“再睡一會?”


  “臣不睡了。”語氣很恭敬。


  這東西的神經病還沒過去呐!


  沒辦法,既然還沒好,就得陪她玩。


  “那就起吧,朕給你更衣。”


  無上榮耀,無上榮耀,你讓他這個草民,這個賤民——怎敢,怎敢!


  抖抖抖,又開始抖,要是有兩根胡須還真像是瑟瑟發抖的老鼠。


  “陛下,怎敢勞煩——哎呀!”


  “陛下”省的跟她這個神經病廢話,拉過人來一件一件的往上套,先穿上麵,顧風很過細,內衣都給她扣上,還知道調整下前麵;可是到了下麵就有點難辦了,這東西的內褲沒法穿了,那就真空套唄,就在顧風思考了三秒鍾打算給她套上褲子的時候,這東西突然驚訝的看向身下——


  表情非常惶恐,同時還有點發現新大陸的感覺!


  “我的那玩意兒呢!”


  又好氣,又好笑,問題是她犯病這認真兒勁,還真以為自己是個男的呐——


  顧風沒搭理她,這東西臉上先出現了一會悲哀的神色,她一這樣顧風就想咬她,咬死她!誰叫她露出這樣的表情的?誰允許了?

  顧風也不是個委屈自己的,上嘴就咬,咬著咬著就有點變味,又攪在一起了。


  從此君王不早朝嘍!


  搞著搞著,這東西就釋懷了,沒有也好,沒有也好,省的看著心煩,可是誰那麽不要臉,偷老子這玩意兒?變態嘛不是,罷了,罷了,將死之人就不計較嘍。


  表情又平靜了,誒,這陛下怎麽又在我身上了呢?不是說好昨天是最後一次了嗎?

  罷了,罷了,將死之人,不計較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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