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深深絕望
曾經蘇小沫一直都還在猶豫自己到底應不應該從夜冥舜的身旁離開，可是如今已經發生了如此事情，恐怕她也沒有再繼續留下去的理由了。
如今她的身子孱弱，更有許多事情還未解決，這阻擋了她想要離開的腳步，所也不可能長長久久地將她落在王府這個牢籠之中，她遲早有一天都會離開，不會在對於夜冥舜有任何的記掛。
茶杯被她直接打翻在地，裏麵的茶水散落一地，甚至浸濕了夜冥舜身穿的玄色衣袍，因為顏色暗淡，所以很快就消失不見，隻留下一地狼藉證明了剛才蘇小沫的所作所為。
夜冥舜並沒有因為蘇小沫的脾氣說什麽，他隻是默默轉身，和剛才一樣給蘇小沫再一次倒了一杯茶水。
這一次他沒有直接遞給蘇小沫，恐怕就是害怕發生之前的結果。夜冥舜選擇坐在蘇小沫的床頭，輕輕攬過蘇小沫之後，即使她拚命地掙紮，也讓她把水喝了下去。
鬆開蘇小沫之後，她拚命地咳嗽，蒼白的臉色也因為上湧的血液變得格外紅潤，夜冥舜在給她順氣的同時，也用充滿歉意地眼神看著她。
“你已經太久沒有吃東西，甚至連口水都沒有喝，小沫……不要怪我。”這一次夜冥舜也是為了蘇小沫好，既然蘇小沫不願意領情，其實強迫蘇小沫會讓她更加痛恨自己，夜冥舜也不得不這樣做。
如同夜冥舜心中想的一樣，蘇小沫的眼神之中充滿了痛恨和指責，她從來望向夜冥舜都帶著溫和笑意的眼眸已經消失不見，也不知以後會不會再次重現。
“我已經……已經和你說過了，不需要你可憐我！我蘇小沫還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可悲，夜冥舜你這又是何苦？”
“因為我心疼你。”
“心疼我？”蘇小沫不自覺地冷笑出聲，看著夜冥舜的目光裏充滿了質疑和嘲諷，忍不住開口告訴他，關於自己這一段時間的遭遇。
“從我被帶入皇宮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再也沒有看見你在哪裏。不管是我被皇上皇後懷疑陷害大公主，還是後來被押入天牢之中。
我嘴上說著不想讓你來救我，可心中時時刻刻想地卻都是你！於是一天兩天，一直到我完全失去意識的第五天夜晚，你都從未來過，這就是你心疼我？若是你心疼我，怎會讓我頭上的傷現在還沒好，若是你心疼我，怎會讓我在天牢之中受盡折磨？”
蘇小沫眼睛猩紅，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再一次肆虐起來。她突然之間無比懷念之前的蘇小沫，沒心沒肺無憂無慮，每日裏隻想著吃喝玩樂，專注於自己喜歡的醫術就好。
愛上夜冥舜是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如今因為夜冥舜而撕心裂肺，生不如死更是她從未考慮的事情。
可如今偏偏就真真地……發生在了她的麵前，也讓她不得不去承受。
蘇小沫帶著血和淚水的控告讓夜冥舜心猛得緊縮，他從未見過如此絕望的蘇小沫，似乎也終於能夠體會蘇小沫在天牢之中究竟荊軻什麽。
滿身的傷痕和幾天的昏迷不醒都是最好的證據，當夜冥舜親眼所見之時也是猛然一驚。可沒有什麽比蘇小沫自己說出這一切，還要更加讓人心疼的了。
於是夜冥舜伸出手抱住蘇小沫，他能夠感覺到蘇小沫的身子在輕輕顫抖，他很想擁她入懷，可因為蘇小沫渾身的傷，隻能輕輕地環住他，省得弄疼了她。
當初夜冥舜知道蘇小沫被押入天牢的時候，他本就準備回來，可聽說皇上已經吩咐不允許對蘇小沫動刑，加上身邊人的勸阻，讓他最終就在了南方。
誰也不曾想天牢之中居然會發生這種事情，這讓夜冥舜覺得他當初沒有回來的做法實在是愚蠢至極，若是回來了，或許蘇小沫現在絕不會是這個樣子。
想到這裏，夜冥舜堂堂男兒也會忍不住哽咽，“這的確是我的錯，如果我當初從南方回回來，或許就不會……”
“不，這怎麽會是你的錯。”蘇小沫突然冷冷一笑，看向不遠處靜止不動的白玉珠簾緩緩搖頭，“你是青嵐國的鬼王，是眾人追隨的王者，本就不應該在我一個替身身上繼續浪費時間。你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去救我，想必把我從天牢裏帶出來的人也不是你才對。”
夜冥舜並沒有說話，仿佛已經算是默認了蘇小沫所說的話，眼眸之中充滿了內疚和自責，可惜蘇小沫並不在意。
這種沉默讓蘇小沫知道她剛才問出的問題究竟有多麽愚蠢，於是在一瞬間破涕而笑，可淚水依舊模糊了雙眼。
雖然身上許多地方還是帶著尖銳的疼痛，可蘇小沫卻也覺得她自己好多了，畢竟從心中傳來的絕望和失落讓她更加難受，甚至快要窒息了。
“夜冥舜，就當是我求求你了好嗎，放開我吧。從我知道我是南以蘇替身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沒有資格對我好，而我也沒有資格去承受你的感情。”
曾經無意之中的目光相撞就能輕輕笑出聲，隻是一個細微的動作就會明白對方到底想說什麽，到底想做什麽，可到了如今，卻再也不會發生了。
蘇小沫不是曾經那個一往直前，絲毫不畏懼別人的目光和看法的她，她變得小心翼翼格外謹慎，隻是為了避免別人繼續傷害她，繼續讓她恐懼不堪，毫無出路。
夜冥舜聽著蘇小沫的話微微一愣，可最終還是按照蘇小沫所說地放開了她，既然如今蘇小沫已經不願意讓他再親近，他也總不至於逼迫蘇小沫。
“小沫，不管你相不相信，從始至終，你就是你，南以蘇就是南以蘇，你們兩人之間從不是同一個人，我也未曾把你們當做一個人。我所在意的，如今隻是你……”
夜冥舜很少會對蘇小沫表達他的情緒，他很想讓蘇小沫明白她對於他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在以前，兩人會相擁而眠的時候，或許蘇小沫還能理解他的心，而如今蘇小沫已然支離破碎，她開始逃避，哪怕是夜冥舜願意將真心奉在她的麵前，她也會拚命閃躲。
曾經在所有人的眼裏，恐怕他們兩人的感情都已經好的不能再好了，甚至有些羨煞旁人。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誰都不曾想到，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蘇小沫從一開始的勇敢變得如此懦弱，在經曆了這麽多之後，她已經不敢再去相信夜冥舜的任何一句話了，哪怕他說他如今所愛的人其實就是她。
在聽著夜冥舜對自己的承諾之後，蘇小沫也隻是微微偏過頭笑了良久，甚至不管不顧執意掉下來的淚水，也完全不明白如此深情的話怎麽會讓自己如此想笑。
她對著夜冥舜輕輕搖頭，淚水落在手背上，那帶著溫熱的觸覺讓她猛然一驚，甚至輕輕顫抖起來，連她自己都不明白她究竟怎麽了。
如今夜冥舜說什麽都不可能安慰她了，蘇小沫的腦海裏突然出現了大公主的臉，她突然很想去見見大公主，這可以讓她暫時忘記自己的狼狽和可憐。
可是同樣的，蘇小沫也於一瞬間想起來了大公主的臉，一連這麽多天沒有配製出解藥，更何況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已經回來了多久，在宮中的大公主又應該怎麽辦？
雖然心中還是充滿了絕望的情緒，可為了大公主蘇小沫也必須收斂，抬起滿是鞭傷的手擦幹了自己臉上的淚水，蘇小沫才轉過頭目光平和地對夜冥舜開口問道:“從我回來到現在，已經有多少天了。”
“加上在天牢之中日子，一共有十餘天左右。”不僅僅是蘇小沫的問題，哪怕是蘇小沫讓他去做什麽，夜冥舜也都不會拒絕。
他欠給蘇小沫的太多太多，最後也是遲早要還給蘇小沫。
蘇小沫在聽見夜冥舜這麽說的時候就已經愣住了，她以為隻不過是過去了七八天而已，卻不曾想這一睡就已經這麽久了。
既然她如今可以平安無事地睡在這裏，那麽這是不是也就說明大公主的臉已經有人治好了？
這個有些傻的想法讓蘇小沫點燃一絲希望。雖然不想和夜冥舜說話，可屋子裏隻有他們兩人，更何況關於大公主的消息，夜冥舜一定知道的更多，所以她隻能從夜冥舜這裏得到答案。
然而還沒有等著自己對夜冥舜問出來什麽事，夜冥舜就自己開口了，他很了解蘇小沫，也知道蘇小沫的心中究竟是何想法。
“如今長姐的臉依舊沒有任何人能夠醫治，可能還要靠你來。你能夠回到王府，也是父皇允許的，隻是必須在你醒來之後就立刻配製解藥，這是我和父皇之間的約定。”
蘇小沫聽著夜冥舜的話微微一愣，過了半晌才再一次開口輕輕地問道，“這是……你和皇上之間約定嗎，你們兩人之間居然會有這樣的約定？”
“不然恐怕我也無法將你帶回王府，你當時的情況很危險……”
雖然當時蘇小沫已經得到了封府的照顧，可怎麽說也都是劫獄，隻要皇上一聲令下，不僅僅是封寒心，就算是尚在昏迷之中毫無意識的蘇小沫也都會從無罪變得有罪。
夜冥舜也不想逼迫去蘇小沫在剛剛醒來就去給大公主調配解藥，可是除了這個條件能夠暫時安撫皇上的心情，夜冥舜也找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於是在蘇小沫還未轉醒，她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的時候，夜冥舜隻能這樣和皇上之間做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