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舊都
離開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裏真是一點都沒有變,風還是那麽的勁,氣候還是那麽幹燥。夜裏還是那麽喧囂,花街柳巷一點都沒有少。安九重把玩著手裏的玉佛撩開車窗有些感慨的看著這座城。
許是在邊疆地區呆了一陣時日所以猛地從靜謐恢複到繁華的感覺讓安九重有些不舒服。自打那天他帶著之了下了雪山之後他本是想要趕緊趕回勝京但是他的身體卻忽然露出了原型的狐狸尾巴和耳朵。細細思考了一下安九重猜到是那條不安分的小白龍鬧出了妖蛾子。
幾年前他幫著皇上將內條小白龍封印了起來然而畢竟那是條龍嘛,他一隻狐狸修行再高也是很吃力的。於是他在下封印的時候把自己的老本都加上去了,而且還和苗疆的巫女要了詛咒。因此呢隻要那條小白龍開始不安分的衝破封印時他的身體就會出現變化,比如說。。。打回原形。
既然現在自己的尾巴和耳朵已經出現了那麽就證明那條龍已經可以隨意的用意念和外界的人交談。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啊。安九重地頭細細的摸著那玉佛。這玉佛是他在喇嘛廟裏跪了好幾天才求來的,跪的他膝蓋都快要爛掉了。當時真慶幸他不是人類要不然早就沒命了。
手中隱隱傳來玉特有的冰涼觸感,他不禁有些嘲諷自己。一個妖物,竟然回去拜佛求神,真是可悲。其實他自己認為妖是世界上最不該有的存在,不屬於六界之間的任何一派,人類怕他唾棄他,神明厭惡他見之便殺之,魔們更是嫌棄他因為他們太過弱小。處在尷尬的地方向往著人間的情,處在肮髒的深淵期盼著神明的高貴,處在狹小的空間跪拜著魔族的強大。妖,就是這樣一個多餘而弱小的存在。
想著想著就連安九重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憐而可悲。
車廂內的之了看著安九重那怪異的表親心裏很是不解。她的世界總是過於幹淨所以她什麽也不懂。經過這幾天的思考她心中沒有對聽軒的一點點怨恨有的隻是那份離家出走後的小孩對家長的恐懼和對家的那份依賴感。
說實話她後悔了,她真不應該直接跑掉,她這一走不就正好成全了那個女人麽!之了氣的牙癢癢的恨不得馬上就回家踹了門揪住那女人的頭發好好的和她打一架,就算是輸了那她也願意,畢竟自己爭取過也出了自己心頭的氣!
馬車搖晃著身子踩著青石板路匆匆的向著花街柳巷趕去。這剛進城倒是稍微靜些,城的邊緣區人比較少,房屋低矮而且多是破舊的老屋子了。這裏的人多數是靠著自己手藝養家糊口的,他們或者早起挑著扁擔道處遊走賣早點,或是靠著自己結實的臂膀去抗重物一天下來甚是疲憊。他們是低層的人民,但他們卻是腳踏實的的老實人。想到這裏才發現世界真的不是很公平。安九重眼前浮現了那幫隻會揮霍的紈絝子弟們,他忽然覺得住在這條小巷子裏的人美的不似芳物。
白色的玉佛在窗外的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薄涼的冷光看得人心裏寂寥無比,佛就猶如這玉一般,雖然看起來救死扶傷廣愛無邊但是內心之處何不是毫無情誼?
安九重嗤笑。他的眼角瞟向車廂深處的之了,看來這丫頭是要挑事了哈!
這勝京之中若論清靜淡雅而又點心出挑的地方那可就要數岩芯閣了。岩芯閣,位於城中的朝顏湖畔,背對湖水周遭環繞一排柳樹,有水有樹,登高望湖麵則心靜寧平,再加上涼爽的時日微風略過湖麵夾雜著自然的味道輕撫過人的全身,輕柔的撩撥那萬千發絲更是能使鳶飛戾天者望景息心,經倫事物者遊湖忘返。
整個岩芯閣共有四層,矗立與湖畔傲首於周遭的細柳間更是顯得淡雅寧靜不似人間之物。整個樓屋的建造更是煞費了一番苦心,看著岩芯閣像是用竹子構建的,但不然,岩芯閣其實是用木材削成竹子一般大小的形狀然後用油棕刷上一層漆等幹了以後便可以在上麵作畫,而且這樣做還可以使木材防水以免日後腐爛侵蝕。等油棕幹了後工匠們便用麻繩將他們捆綁在一起,然後在用蛋清和麵粉摻在一起將木頭之間的空隙填補上使建築更加堅固。
等到建築搭建完成後便開始了彩繪牆壁和用品擺設的過程。
岩芯閣的老板請了許多有名的畫師來為他的店勾畫壁畫,岩芯閣共為四層,而每一層都有它特有的主題,其中第一層的主題便是‘曲‘,意思就是說喜歡喝酒聽曲的客人可以在第一層進食,這裏有專門的歌姬可以任你點曲,不過前提條件是你要在這裏消費,於是第一層的正中央就專門立了個台子任由歌姬和樂班在上麵演唱,當然如果你樂意的話也可以去台上唱一曲,聽聞若是唱的好的這裏的老板就會讓你在這白吃白喝一年。那麽迎著‘曲‘這個主題工匠們就會在牆壁上畫出相應的場景。
畫師是一個想象力與動手能力共存的個體,所以作出的作品自然卓越。畫壁上有白衣婉轉的吹簫少女也有一身紅衣的胡琴女人。不論是漢族還是異族,不論是文雅還是張狂反正一切的樂聲全部都會變成景象收錄於一麵牆壁上。在這裏無論是大漠孤煙直還是清晨簾幕卷清霜,都為您毫不吝嗇的一一呈現。
第二層的代名詞是‘雅‘,在這裏琴棋書畫,風花雪月是永遠離不開的主題。也就是說第二層多數是滿腹詩書的文人騷客的愛好之所。針對這一類客人畫師則選擇畫一些比較小的類似花雲月書等景物,而中間則是留下了大片的空白,這片空白的牆是叫那些文人任意賦詩的,若是寫得好老板送酒,若是寫得不好老板就會向他討要刷牆費。但是由於地方的限製老板每個季度都會掛掉那些渣渣而留下精品,因此那些文人們都為自己的詩能在岩芯閣牆上安然無恙的掛著而感到自豪。
第三層有一個非常俗的主題‘錢‘,很明顯了,這裏的東西都是最貴的,所以隻有有錢人才可以上來。畫師們就映著景在牆壁上畫了奢侈的宴會圖。宴會上全是身著錦衣玉袍的王孫子弟,就連普通的一個杯子都是黃金製作可見其奢華。
第四層就略顯得高雅了。‘緣‘使這層的代名詞。但是與其說是緣不如說是老板看誰順眼就讓誰上來。這第四層的壁畫是曹丕和甄氏的故事,全程沒有一句話,但是在壁畫的結尾卻獨獨寫了那首洛神賦。
說完壁畫就該說說屋內的擺設了。用一句話形容就是‘一木二竹三為金,岩芯四層造雲端。‘光看這裝修的架勢就知道這岩芯閣費了多少銀子,但是就是這樣的岩芯閣卻整整開了一百多年可見說是不掙錢那就是騙你的。
而如今幹剛旅遊回來的朱衣和楊雨然二人此時此刻正坐在岩芯閣的第三層。
朱衣一身翠綠色的衣服看起水汪汪的就跟那東北的水蔥似的,那麽我們的‘一根蔥公子‘朱衣此時正頗為風騷的靠在窗戶邊上的欄杆上滿臉的愜意看著楊雨然。
楊雨然看著眼前的這根蔥心裏很是無奈,為什麽自己當是一個激動就答應嫁給他了呢!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楊雨然抱著頭趴在桌子上懊悔的低鳴著。
朱衣將麵前桌子上的黃金酒杯端起來放在唇邊微微的舔了一下。桂花酒,味道偏甜,但是從這股溫淳的味道可以判斷出來這酒的確是用了最名貴的規劃人工釀造的,不摻一點水分,絕對的好東西。
我想大概隻有朱衣這種農村籍暴發戶會在花了幾百兩就買了一壺酒之後還有心情評價酒的味道。楊雨然真為自己爹爹抱不平,爹爹他辛苦了半輩子掙的錢估計連朱衣一個月的帳掙得多呢。要不說這年頭做官可真沒什麽油水撈。
朱衣滿臉自戀的舉杯飲酒,一邊還發出錢多得沒處花的感歎,還說什麽下次來要帶她去一樓,二樓,四樓逛個遍。
楊雨然鬱悶的看著一根蔥先生心中滿是不懈‘就你那幾滴墨水還想去二樓?省省吧你。‘聽到楊雨然的吐槽朱衣趕忙張嘴爭執要討回自己的麵子‘怎麽著了!小爺我有錢!有錢小爺想起那裏就去哪裏!‘楊雨然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說到‘你去二樓那就隻有出刷牆費的分了。‘朱衣將黃金杯子放回桌子上然後頗有其實地站起來,他一隻手叉腰一隻手靠在一旁的牆上,然後給自己安了一個流氓的站姿就開始耍貧嘴‘喲,小媳婦你連你相公都敢頂撞想鬧哪樣啊?‘說著朱衣還一邊往楊雨然身邊走最後還用自己那個寫著‘錢‘和‘利‘的扇子挑起了楊雨然的下巴。
望著那俗不可耐的扇子和拿著俗不可耐的扇子的一根蔥公子楊雨然表示除了無奈和後悔以外她沒什麽感覺。楊雨然皺了皺眉頭然後一把拽過扇子順帶給一根蔥公子鬧了個狗吃屎樣式的跟頭。
朱衣捂著被桌子磕著的下巴一陣痛苦。他想著好好教訓自家媳婦一下但是最終還是放棄了。明顯的實力差距啊,真心打不過。
於是乎朱衣隻好半坐在桌子上,然後一手支著桌子一手翹著蘭花指放在自己嘴邊帶著哭腔含著晶瑩的淚珠看向楊雨然哀求到‘娘子你欺負奴家!奴家不活了!嗚嗚嗚嗚。。。。。‘見到這生猛場麵的楊雨然瞬間石化,頓時之間她覺得自己的世界一片黑暗所有的聲音後消失,所有的物體都停止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