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聽戲
倏爾狂風驟雨,台上人急急退場,第一幕落。
一張大案幾,一盤饅頭飛速的上台,打雷聲不止。
一個瘦弱的姑娘,跪在地上盯著盤子裏的饅頭。
“我竟淪落至此,這饅頭肮髒不堪,我就吃一個好了,這幾天活命就靠它了。”
“好心人,你也賞我口飯吃。”
另一個更破爛,骨瘦嶙峋的女子伸出她那幹癟的手。
“這饅頭隻夠我活命。”
那人抱著那饅頭在台上轉了好幾個圈,手緊緊的捂住。
“好心人~”
又是一聲雷閃。
那女子昏迷在地上。
落魄小姐仰天。
“老天爺,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落魄小姐在台上獨唱黃梅戲,唱罷將自己的一塊饅頭掰碎,放到了女子的嘴裏。
而後匆匆離場,剩下的饅頭還完好的放著。
“我不如死了算了,這日子也就到頭了。”(幕後念)
一生淒絕慘叫,又一幕落。
台上的人迅速收拾幹淨道具,一個有些矮胖的男子站了出來。
“各位看官對不住,有位大爺今天包了場,今天的戲都取消。”
包場,這裏不是屬於醉雪閣的地方嗎,這樣算公眾的地方也能包?
薑雲禾望向青玉。
“按理說不會的,肯定是錢到位了。”
果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沒有錢解決不了的問題。
這戲一開腔就沒有不唱的道理,這樣臨時的變更才是最戲劇性的吧。
“這也是常有的事,本來戲台的目的就是為了賺錢,往往包一次場,就足夠戲子們半個月的活計。”
“隻是剛才這出戲看的沒頭沒尾,總覺得心裏不舒服。”
“那我講給姑娘好了。”
原來青玉看過這出戲,薑雲禾自然願意聽。
“那位地主家的小姐家道中落,又被他人欺騙,身無分文,到了一處廟堂,又一心尋死,把最後的食物留給了一個小乞丐。”
“十年後,這小姐東山再起,憑自己成了雄踞一方的財主,官府貪圖她的錢財,往她頭上安了一個殺人的罪名。”
“這時候出來一個小乞丐,主動承認人是她殺的,這件案子才算終了。”
毫無疑問,這個小乞丐就是那小姐當年救下的人,本是無心之舉,卻在日後救了自己一條命。
“銜草結繩,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這主題擬的不錯。”
青玉把這出戲提了個大綱,個中細節自然不提,少了些對話,再好的故事也難以讓人記住。
畢竟這故事沒有活過來。
她們二人正準備離去,就見一行人重新坐到了這裏。
“這位姑娘,什麽名字?以前倒沒見過。”
一身華服的高頭男子,突然看見了向外走的薑雲禾與青玉。
看來是這裏的常客,這裏的姑娘,他基本上全認識什麽天香,什麽玉碎,他都有過接觸。
這老板娘什麽時候又送來了新姑娘,倒是個絕色美人,他自然不能放棄這個機會。
“姑娘開個價,多少兩銀子,陪我一天?”
既然是種這地方,自然免不了這些事情,薑雲禾也料倒自己遲早會麵對。
“公子,不好意思,我家姑娘這幾日休息,等過幾天,公子再來尋也不遲。”
“好好好,既然姑娘身體有恙,那我自然不能打擾,隻是這姑娘的芳名是?”
此人看起來倒是個溫柔體貼的人,說話綿綿情意,仿佛這世間的女子都是他需要憐愛的人。
“我家姑娘過幾日就會定身份,公子到時候自然知道,現在把名字給了你,公子可能轉頭就忘了。”
定身份就是尚未定價,這女子還是個雛。
那高頭男子顯然更滿意了,急切地答道:“好好好,那我這幾日都來這裏守著。”
說完他生怕這兩位女子溜了一樣,急忙從自己的腰際解下玉佩,匆匆的要放到薑雲禾手裏。
青玉攔在了薑雲禾身旁,把那玉佩接下。
這男子走的近了,大膽的向薑雲禾臉上看去。
“妙啊!妙啊!”
他拍著手裏的扇子,像是發現了什麽珍寶一樣。
“這醉雪閣是越來越好,瞧瞧這天仙般的女子也都到了這裏。”
說著他又去解自己的腰際,取下一個香囊,又要給薑雲禾。
青玉打笑道:“公子急著給我家姑娘送禮幹什麽,你這再送下去,可要光身子了。”
她把那華服公子的手推了回去,顯然要帶薑雲禾走。
“你這丫頭,好生不懂事,看你家姑娘的麵子上,我不和你計較,姑娘,你也說句話讓我聽聽音。”
薑雲禾不知怎麽辦,想著自己就算不說話也沒關係,反正這些男人不就是喜歡那些有個性的嘛,在這裏,什麽樣奇葩的女子,他們都會爭著喜歡。
於是她甩頭就走,雖然身份卑微,可這裏的男客人一個個把她們供的像寶。
果然那華服男子臉上露出了更癡迷的表情,“還挺有脾氣,我喜歡。”
薑雲禾:“…………”
現在的男人果然瘋了,家裏的溫柔如水,絲毫滿足不了他們,非要在外麵找野花才開心。
好在她們成功甩掉了這個看起來就不像個正經人的男子。
薑雲禾這下也不敢在外麵先瞎溜達了,現在這裏來的人越來越多,可別再像剛才那樣節外生枝。
剛才還算運氣好,遇到的是個好脾氣的,總有那些粗魯的人,霸王硬上弓。
青玉這時候拿出那塊玉佩,上麵寫著一個“原”。
她又急忙把玉佩收好,讓薑雲禾先回房。
自己臨時有事,要離開一會兒,讓她不要四處走動。
她還從最近的一處房間內取下了個麵紗,給薑雲禾戴上。
“姑娘,以後出門就以麵紗遮麵,這樣能省好多麻煩。”
薑雲禾索性直接就把麵紗記在了自己耳後的釵環處。
無論左看右看,都隻是覺得此女子氣質較好,模樣確是瞧不出個大概。
青玉似乎更放心了,向另一處偏樓走去。
薑雲禾兀自回屋,她把門窗都插好,也算不上多此一舉,剛才看見好多人都是直接推開門就進去的。
這要是突然闖進來個人,她手無縛雞之力,可別出現什麽意外。
這青玉為什麽三番五次的幫她,薑雲禾想不明白,剛開始還以為主仆之間就應該這樣,可是這青玉似乎總是會幫她推客。
這樣的一個陌生丫頭,未免對自己太好了些,難道有所圖?
薑雲禾立刻把這個念頭否定,她現在有啥呀,身上找不出來一兩銀子,一窮二白,一貧如洗,能圖她啥?
圖她歲數小?圖她勤洗澡,這誰能信。
最讓她著急的是她現在與外界斷了聯係,而且自己也沒做出什麽行動能夠逃出去,身邊有青玉跟著,肯定不能有什麽大動作。
唯一能夠給丞相府傳信,就是要靠這裏時刻來動的客人。
他們又怎麽能可信,直接亮明身份,那人怕不是以為她在癡人說夢講笑話。
如果她沒有料錯的話,丞相府雖在四處搜尋,卻也是秘密進行。
大張旗鼓,難免會被有心人利用,外界消息應該是她還在丞相府好好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