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嶇少年路 第五十一章:人情冷暖
屋外,像是被人捅破了,這麽久過去雨不僅沒有絲毫變,反而越下越大,雨滴拍打著地麵‘滴答’聲不停。
屋裏,許茉將煮好一大盆魚幹粥端上桌來,許漁盛了一碗遞給蘇杭後,許漁、許茉倆兄妹便黯然的坐在一旁,蘇杭接過碗自顧自的吃了起來,並未多言,出了這麽大的事,隻能讓他們自己先想通,外人怎麽勸也是枉然。
喝完一大盆粥,蘇杭感覺身體又恢複了不少,他盤膝坐地開始觀察起自己的身體,他可以確定自己的身體肯定是出問題了,他必須找到問題出在哪裏。
真元、魔元照著地卷心法在身體裏運行了一圈又一圈,一切暢通無阻,蘇杭實在想不通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最後隻能放棄潛心修煉起來。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待到明時分才停,蘇杭才從入定中醒來,發現屋裏許漁、許茉倆兄妹在一旁無聲抽泣著,顯然他們倆兄妹一夜未眠。
悲傷是一種可怕的情緒,無聲的悲泣更是如此,這種情緒若是得不到釋放,長期以往將會摧垮一個人的身心。
對此,他卻並未多言。起身稍作觀察,蘇杭看到掛在牆上的耀金弓,這應該是許漁的父親掛的,之前蘇杭身體不適一直沒有注意,到此時才發現。
蘇杭將耀金弓掛在身上,許漁見蘇杭如此便問道:“大哥哥,你要走了嗎?”
他心裏是不願蘇杭走的,剛失去了至親,沒有了依靠。此時救了他們的蘇杭便是他們心中的依靠。
蘇杭柔和道:“我就是想到海邊去轉轉,你們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走走?順便幫我帶個路。”
許漁“嗯”了一聲,便望望著許茉,許茉也憂傷的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當下,三人一起走出屋來,一出門,三人便愣了當場。三人眼前至少上百位村民,全都跪在屋前,黑壓壓一片,籬笆裏外全都是人頭。
人群最前方其中一人,許漁認得,這是他父親的好友許士錢,昨日他也曾留下幫他一起料理父親的後事。
隻是雖然兩人同姓許,但是卻無血緣關係,許士錢比許漁的父親年長幾歲,平日裏對許漁也頗為照顧,所以許漁也一直以伯伯相稱。
蘇杭靜靜的看著人群,沒有開口話。倒是許漁趕緊跑到許士錢身邊想將他拉起來。
“許伯伯,你們這是幹嗎?”許漁問道。
許士錢哀聲道:“漁啊,是許伯伯對不起你,可是你也知道巨鯊幫那些人殺起人來可是連眼睛都不眨的,你許伯伯我也隻不過是一個百姓,幫不了你啊。”
許漁聞言心中的悲傷之意再次湧起,哽咽道:“許伯伯,我明白的,這不能怪你。你不必這樣的。”
“我就知道漁你是個好孩子,一定能夠理解你許伯伯的。”隨後許士錢看著蘇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許漁並不傻,知道這是找蘇杭有事,便不再多言。
雖然,蘇杭不是什麽惡人,但在西荒八年,尤其是在湖中島那兩年,蘇杭見識過了什麽叫人性,對於眼前這些人蘇杭並不打算過多理會,於是蘇杭隻是冷眼看著許士錢直言道:“你有事就直吧,別拖拖拉拉的。”
許士錢壯了壯膽顫聲道:“這位少俠,我看你武功高強,你可一定得救救我們哪,昨日巨鯊幫那些人走的時候,那可是要將我們全村人都殺光啊。你我們什麽都沒做,怎麽就平白無故就惹上了這等大禍了。”
他身後原來安靜的村民也都附和道:“是啊,咱們可是什麽都沒做啊。”
也有人聲道:“這人不是我們殺的憑什麽牽扯到我們身上,誰殺的人讓他們去找誰啊。”
這言外之意便是責怪蘇杭殺了巨鯊幫的人,但是卻又讓他們跑了幾個,導致了如今這副局麵。
許士錢偷偷的望向蘇杭,生怕蘇杭發難。
蘇杭看著已經有些吵雜的人群淡淡道:“放心吧,人是我殺的,此事我會負責到底的。你讓他們都散了吧。”
許士錢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臉上的神色也輕鬆了不少,起身對著人群道:“這位少俠答應我們了,此事他會負責到底的,咱們就散了吧。”
人群散去,蘇杭讓許漁、許茉帶著他往海邊走去。
這裏的地勢比較特殊,海邊並沒有沙灘,全是亂石堆,許多大岩石受到海水常年侵蝕,岩石上千瘡百孔。
三人一路慢行,來到了港口處,港口處人頭湧動,蘇杭未多看一眼,在距離港口不遠處,一麵招牌迎風招展,上麵一個個大大的酒字卻引起了蘇杭的注意。
又一陣海風吹來,帶著酒香飄到了蘇杭的身前,蘇杭深吸了幾口帶著酒香的空氣問道:“你們倆身上有銀子嗎?”
許漁摸出藏在身上家中僅有的銀子遞給蘇杭道:“我身上還有二錢銀子。”
蘇杭接過銀子帶著他們倆往酒肆走去,蘇杭腳步快些,甩開了許漁、許茉二人一大截,走到酒肆裏,看著胡亂堆放在地的酒壇子,蘇杭隨手拎起一壇酒頭也不回的問道:“老板,這壇酒多少錢。”
一旁,酒肆的老板娘見到蘇杭身上背著的耀金弓閃耀著金光,看得眼睛都直了。心道這可是隻肥羊啊,原本隻需要一錢銀子的酒,她伸出一根手指開口就道:“一兩銀子。”
蘇杭聞言一愣不可置信道:“一兩銀子?”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在他幼年時也幫家裏買過酒,那時候一壇酒也不過半錢銀子,怎麽這個地方酒這麽貴的嗎?
老板娘朝蘇杭走來媚笑道:“哥,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個富貴人家,你看看這可是上等的好酒啊,一兩銀子算便宜的了。”
蘇杭看著老板娘,見她年紀四十左右,濃妝豔抹,上衣極短,上頭露出了半截胸脯,下頭肚臍眼也暴露在外,一付風騷樣。
隨著老板娘將手搭在蘇杭的肩頭,蘇杭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當然如果你懂事的話,我可以把酒送你,一個子都不收你的哦。”
蘇杭雖見過修羅地獄,遍地枯骨,但是這種場麵還真沒見過,他被嚇得放下酒壇子轉身就想跑。
“臭婆娘,見個人就想發騷。”一人嘴裏罵罵咧咧的從遠處走來。
來人見到蘇杭頓時嚇了一跳,趕緊喊道“少俠,你怎麽在這。”
蘇杭抬頭但見許士錢正站在側後方抄起一壇酒,正在朝自己走來。
原來此處的酒肆便是許士錢所開,許士錢從許漁家離開後,這會才趕回了酒肆。
而許士錢的夫人一直守在酒肆並未見過蘇杭,自然不認識他。
許士錢將酒遞給蘇杭,恭敬道:“少俠,賤內多有得罪,請你莫怪哈,這壺酒送給你就當作是賠禮了。”
老板娘站在一旁詫異的看著自己的丈夫,平時這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居然主動給人送酒立時愣在當場。
“臭婆娘,還愣著幹嘛,還不過來給少俠賠禮。”許士錢對著她喝道。
老板娘被許士錢這麽一喝,頓時也火氣上頭,對喝道:“關老娘屁事,要賠你自己賠去。”
“謝了,酒我不能白要你的,這裏隻有二錢銀子先給你,剩下八錢我改補給你。”蘇杭罷便懶得再搭理他們二人,伸手接過酒壺後將二錢銀子丟在桌麵上後轉身就走。
“少俠要不了這麽多,這壺酒也就值一錢銀子。”
許士錢將其中一錢銀子丟還了給了蘇杭。
蘇杭接過銀子瞟了一眼許士錢的媳婦,見她心虛的避開了自己的目光也懶得再計較轉身就走。
許士錢見到蘇杭要走,沒有絲毫挽留,巴不得這個煞神早點離開。
“看你那副德行,一個毛都沒長齊的鬼就把你嚇成這樣。”
老板娘見到蘇杭走遠便對許士錢譏笑道。